第168章 災星,淑妃之死
“是,奴婢明日就去,”林嬤嬤應著,但說完後又有些欲言又止。
見狀,秦婉如有些不耐,“有話就說。”
“是,”林嬤嬤趕緊賠笑著,沉思片刻後稍微上前了一步,壓低聲音。
“娘娘,奴婢是在想,那畫兒的事,會不會是六公主所為?”
盡管她已將聲音壓得極低,但雪姝他們的位置就在床榻側上方,夜裏寂靜,她的聲音還是很清楚地傳進了上麵人的耳朵裏。
雪姝攥著夙珝的手,一時過於專注而忘了旁邊還有這麽個人,在聽了林嬤嬤的話後勾起一絲冷笑。
果然,這個老貨絕不能留在秦婉如身邊。
夙熙自然也聽到了林嬤嬤的話,雖也為林嬤嬤懷疑到雪姝頭上而不悅,但到底是冷靜的。
感覺到她的力道加大,夙珝轉眸看過去,剛好將雪姝的那抹冷笑收進眼裏。
看著小丫頭這般淩厲而帶鋒芒的神色,夙珝不僅沒覺著有異,甚至心情大好。
他看上的丫頭片子就該是這樣的,若真一味唯唯諾諾,反倒讓人喜歡不起來。
“什麽意思?”秦婉如揉太陽穴的動作停下了。
顯然,她從一開始就沒懷疑這事會是雪姝做的。
在她看來,雪姝現今雖仗了夙珝的勢,但頂多也隻是物質及身份上的一些東西,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狐假虎威,哪裏又真翻得起什麽浪來。
林嬤嬤回頭朝外看了看,隨後跟秦婉如解釋。
“奴婢也隻是這麽猜,畢竟您看,成妃娘娘這些日子一直被您禁足在景萃宮,一舉一動都在您眼皮子底下,若真是她做的,早該露出馬腳了。”
秦婉如“繼續。”
林嬤嬤微微點點頭。
“您看啊,紅蓮是被六公主折斷手的,而三公主又是在從昭王府回來的路上落轎受傷的,您不覺得這一切過於巧合了麽?”
擔心秦婉如想不到,林嬤嬤說到最後補充了一句。
“這麽串下來,不管是三公主還是紅蓮,不都跟六公主有關嗎?而且……”
說到這,林嬤嬤的聲音壓得更低,神情也變得更為神秘。
秦婉如眯了眯她那細長的眼,“而且?”
林嬤嬤“而且奴婢下午聽兩個小奴才在路上偷偷兒地說,說是早上被打死的那批您派去長禧宮監視六公主的人裏邊兒,有人看過六公主畫畫。”
秦婉如目光霎時變得尖銳,猛地坐起身來,“她會畫畫?”
“沒錯,”林嬤嬤說,“娘娘不知道吧?奴婢也是聽他們說才曉得的,這些年六公主一直在元姝苑,娘娘也沒讓先生去教她,可偏偏奴婢就聽人說她不僅能識文斷字,畫畫的功底還不差,您說會是誰教她的?”
聽到這,秦婉如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珠快速一轉,“你的意思是,昭王實際這些年一直在跟她有聯係?”
林嬤嬤“不無可能,否則屬實解釋不通。”
去昭王府接人的那次,那還是她頭一次正麵那麽瞧那野丫頭,但那丫頭那通身的氣質給她的感覺一點兒也不像是在宮裏不受寵的。
那野丫頭回宮的這些天,她是越瞧越不對勁兒。
你想啊,一個從小連書都沒念過,之乎者也什麽的碰都沒碰過的人,怎麽可能有那本事把太後哄得樂嗬嗬的。
又怎麽可能在妃嬪中間周旋?
現在還多了個會畫畫的技術,怎麽想怎麽都不對勁兒。
隻有這一個解釋能說得通。
聽完林嬤嬤的話,秦婉如跟著也有了心思,“這麽說來,昭王果然是在利用那丫頭。”
對此,林嬤嬤不發表言論,隻說“反正奴婢是想不通這宮裏會有誰教那丫頭。”
話落,屋裏突然陷入詭異的沉默。
雪姝看著底下認真琢磨的兩人,有些沒眼看地捂住了眼。
她下午讓白茯找人去透露畫的事,打的就是讓秦婉如跟夙馨玉知道那些“紅蓮”是她送去的的主意。
眼下消息倒是傳到了,卻是讓這老貨把事兒給扯得這麽遠,連這十幾年裏昭王跟她一直有聯係,還找人教授她知識都扯出來了。
不愧是在後宮待了二十年的人,想象力著實跟豐富。
“原來如此。”
短暫的沉默後,秦婉如突然笑了。
“本宮就說那昭王怎麽可能突然因一個夢連夜把那丫頭接到昭王府,敢情早有聯係了。”
這麽一來,這事兒不就說得通了麽?
“可……”笑笑後,她撫著垂在身前的頭發,又有一事不明,“你說昭王究竟是想通過那丫頭謀劃什麽?”
就算他們知道這十幾年來昭王一直跟那賤丫頭有聯係,還找人教授她知識,但若找不到證據,到頭來也無濟於事。
再者,撇開這點不說,皇上跟她,還有她爹,全都想不到夙珝到底想利用夙雪姝做什麽。
“這……”林嬤嬤也犯難了。
嗬。
雪姝冷笑。
自作聰明的東西,要真這十幾年來她一直跟這人有聯係,上輩子也不至於死得那麽慘了。
還謀劃,謀劃個屁啊,原就沒有的事,任你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想著,雪姝低嗤一聲翻了個白眼,結果一側頭,剛好跟夙珝投過來的視線碰了個正著。
因冷嗤而勾起的唇陡然一僵,對上男人那明顯饒有興味的雙眸,雪姝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過於專注忘了邊上有這麽個人了。
呃……
他啥時候開始看她的?她剛才是不是冷笑了?
她的白眼是不是翻得特別醜?她現在這副模樣是不是看著特像那十惡不做的人?
思及此,雪姝在心裏甩了自己幾巴掌,決定萌混過關。
“阿珝,”她以口型喊了他一聲,然後就這麽抓著他的那隻手放在臉上蹭了蹭。
夙珝以拳抵唇,有些憋笑,暗咳一聲後在她臉上擰了一把。
這時,底下再次響起林嬤嬤的聲音,“娘娘,您看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皇上?”
提到夙承勳,屋頂兩人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了。
秦婉如思索片刻,道“暫時不要,皇上多疑,在找到確切地證據之前不好將此事告訴他,免得打草驚蛇。”
林嬤嬤“那……”
秦婉如“哼,讓人繼續查,看那畫究竟是不是那小賤人畫的,不過,有證據也好沒證據也罷,反正那小賤人是活不久了。”
小賤人說的誰,不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雪姝早知道他們私底下怎麽叫她的,見怪不怪。
但她習慣了,卻不代表夙珝聽得下去。
雪姝明顯感覺身邊的溫度降了,回頭看去。
便見男人原來的黑眸這會兒變成了昨夜她所見過的琥珀色,似水的流光在其眼中緩緩流轉,而那抿成一條線的薄唇足以顯示出他此時的不悅。
“阿珝?”雪姝不解,捏了捏他的手以眼神詢問。
夙珝鳳眸輕眯,並未看她,隻抬起另一隻手朝著瓦縫下方指去。
然就在這時,秦婉如卻說出了驚人的話。
“本宮既然能把淑賤人送去給閻王老爺,區區一個野種又豈在話下?嗬,那小賤人,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她那母妃是怎麽死的,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凡是能讓皇上上心的,本宮決不輕饒!”
不管皇上承不承認,從始至終在他身邊陪著的,隻能是她這個當皇後的。
任憑他有多掛念那淑賤人,到頭來跟他合葬的,還不隻能是她?
送去給閻王老爺……
雪姝瞳孔緊縮,沒想到她來聽一遭牆角竟然讓她聽到了這麽一個秘密。
一把抓住夙珝方才要對下麵使壞的手,秦婉如的話久久盤旋在腦海裏。
從她記事起,聽到的全都是她母妃因病而亡的消息,連奶嬤嬤都說母妃是得頑疾走的。
照秦婉如這麽說,她母妃的死,實際上是……
嗬,嗬嗬。
災星,她背了這麽些年“災星”的罵名,克死母妃的罵名,連她自己曾經都以為母妃是被她給克死的。
到頭來,全都是秦婉如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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