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哭著來，笑著回
快入冬了……
路邊燈火飄零，暗影憧憧的街景斜倒，月光微涼的散落，孤老饑瘦的身影慢步騰移。
風寒了，漸漸麻木雙腿的南宮極，孤寂的老臉上開了一朵皺皺的殘花。
此時，他的心很是溫暖。
行將就木的身軀愈來愈冷，愈來愈沒有知覺，步伐也愈來愈僵硬，走到最後，他停在沒有火光的樹林之中，氣息如疾風之下的弱小篝火，無力虛弱的飛快黯然。
南宮極吃力的抬頭望著雲霧籠罩的明月，安心的合上雙眼。
姬仁啊，謝謝你，是你讓我在最後一刻，能夠這麽安心的麵對死去。
我從未有過如此的放鬆，渾身輕到就要脫離身體，以及從未有過的清靜……
看來，我終其一生都白活了。
南宮極身體向後一傾，寂寞的倒下。
“爺爺！”
一聲驚呼，一道白影，南宮極即將倒地的身軀被人扶好抱住，慢慢的躺下地麵。
姬凡兩眼通紅的落著淚，淚水一滴滴的掉落在南宮極冰冷的身軀，哽咽道：“爺爺，凡兒來晚了，對不起爺爺……”
南宮極眼皮底下的雙眼極力一動，艱難的睜開雙眸，盡力凝望著模糊一片的姬凡，耳邊微弱到快要聽不見的聲音讓他微微一笑，僵硬的臉龐牽強扯出一條弧線，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的響起，“乖孫兒……爺爺很好……很滿足……”
姬凡喉嚨酸澀，鼻子酸楚，用盡所有的努力忍住哭腔，聽完爺爺的最後一句話。
南宮極沒有遺憾的合上雙眼，安心的從中脫離出來，看著隻有一道虛無身影的自己，他沒有什麽反應，隻是淡淡的笑著，眼神慈愛的看著姬凡。
姬仁和廖阿在後麵走來，齊齊望著南宮極的魂魄。
廖阿說道：“我先過去了。”
姬仁點點頭，走到南宮極的大體旁，和姬凡一起跪下，“凡兒，讓我們一起給爺爺送最後一程吧。”
姬凡咬死牙關，淚水湧出如泉，悲痛不舍的情緒塞滿整那個胸膛。
他點點頭，重重地給爺爺磕三個頭後，便長埋地麵不起。
姬仁磕頭三次，心情雖有不舍，但他衷心的感到安寧，“老人家，您安心的回去吧，一路走好。”
廖阿望著南宮極的魂魄，說道：“您老再看看凡兒一眼吧。”
南宮極笑著頷首，深深凝望自己孫子一眼後，轉身走向遠方。
廖阿回頭道：“師弟，保重，多照顧一下凡兒。”
姬仁微微一笑，頷首道：“嗯”
之後，姬仁抱起南宮極的大體走向禁地，姬凡嚎啕大哭的跟在後麵。
哭的傷心至極，哀傷之聲滿是回響，但能哭出來就是好事，不必憋死在心裏。
南宮敏望著走來的父子倆，她毫不意外的點點頭，難過不舍地揮手示意。
姬仁將南宮極大體放到圓台上，便靜靜守在一旁。
姬凡從哭的肝腸寸斷，到入了禁地漸漸忍住大哭轉而低泣。
他雖傷心，但不想打擾到先人安寧。
不冷不熱的禁地，漸漸的顯
得有些寒涼了。
……
就這樣一夜無話，迎來了不見陽光的第二天。
南宮北鬥帶著一眾族老趕來，望著大體細細輕語地商議著後事。
姬仁對這些不感興趣，也沒那麽多時間浪費在這裏，反正南宮極已經安心的去了，這對他來說就夠了。
他轉身出了禁地，走到一旁的空間傳送陣，細細檢查著是否周全，還有損壞的程度，哪裏需要修補。
待他細致的檢查完後，便幸運的發現沒問題，一切都很好，不管是陣紋還是陣基，基本上損壞的不大，再多用百年都不成問題。
隻要在這一百年內，好好再造一個傳送陣，就沒問題了。
在他檢查傳送陣時，禁地來往的人越來越多了。
南宮北鬥不得已的令人火速築起一個大堂，將南宮極的大體安置在內，以供大家悼念。
姬凡為其守在一旁，穿著粗麻喪服，手裏一張張金紙往火盆送去。
爺爺，孫子給您多燒些兒，您在那邊就有的花了。
這裏門庭若市，來往兩者絡繹不絕，來者皆神態哀傷，往者卻神態各異。
南宮極年輕時威名顯赫，所遇對手無一不是傷，就是亡，唯獨他永遠都笑到最後。
所以在他活著時，很多勢力都會忌憚三分。
如今死了，就算消息隱瞞不公，也瞞不了多久。
個別家夥的心思叵測，前來悼念不假，但惦記他所遺留的寶物為真。
而守在一旁的姬凡，自然就成了大家最為關注的目標。
南宮北鬥一開始還想著將此事化小化了，但沒想到來人越來越多，且真正心思純良的沒幾個，他索性就明擺著設一個套，誰敢對姬凡有想法，誰就自個兜著，他也懶得去管去救，本來也不想留著那些家夥。
在眾多前來悼念的族人當中，一名最為突出的男人身披暗赤戰甲，雙眼犀利萬分、冰寒三寸的走入大堂，抱拳深深鞠一躬。
“老祖一路走好，晚輩會替您守護好南宮世家的。”
他說完之後，挺直身體，側頭低眸的看著姬凡，冷道：“你是哪一脈的族人，這麽不懂事？”
姬凡聽後，放下送去金紙的雙手，道：“南宮極爺爺一脈。”
南宮強蠻眉頭一橫，心中微微慍怒，“老祖哪來的後人，莫非你欺我南宮強蠻數十年在外，就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是嗎？”
姬凡想了想，繼續朝火盆放入金紙，“前輩數十年未曾回家，許多事情不知道很奇怪嗎？”
南宮強蠻橫眉一皺，看著這個不卑不亢的小東西，心裏總感覺他會礙自己的事。
他這次回來，也是湊巧剛好有空，就親自帶著駐守地區的情況和一些親衛趕回。
沒想到一回來，就碰到這一檔子事情。
南宮極老祖仙逝這等重要大事，瞬間就勾起他的注意，令他想起自己還年輕時的一些傳言，準確的說，是他那脈給他的情報，讓他務必取得南宮極年輕時所用過的一件極品靈器，‘萬鈞指環’。
這個‘萬鈞指環’的名頭並不大，但這件靈器的威力卻是非常
的強悍。
萬鈞意為萬鈞之力，能夠令使用的修士力大無窮，據說發揮到極致就真的是萬鈞巨力，一拳下去天崩地裂。
它是一個指環，樣子倒是真沒人見過，這情況是南宮極親口述說出來的，所以沒人會質疑真假。
“小子，你既然不是他的血脈，那就滾出去吧，這裏不該你呆。”
姬凡不為所動的繼續燒金紙，“前輩說的有道理，不過，老祖同意了嘛。”
南宮強蠻瞳孔微縮，警覺的環視周圍一圈，“老祖？哪位老祖。”
“禁地裏的那位。”姬凡放入最後一張金紙，拍了拍手，回頭再繼續拿一遝過來，“前輩若是無事，就請回去吧，您的心意爺爺會感受到的。”
“南宮極老祖是如何仙逝的？”南宮強蠻避而不回，反過來問姬凡的話。
“壽終正寢，無憾而歸。”姬凡右手拿起放在地麵的青銅小棒，弄散一下盆中火灰，一想到爺爺駕鶴西去，從此再也不能相見，他哀愁的歎了一聲，“我要是有爹的本事，就好了。”
南宮強蠻剛欲轉身離去，一聽到姬凡提起自己的爹，他當即愣了一下，不由得的想到了一個可能。
什麽時候，南宮極老祖有了後人？
莫非，他和我一樣，也是盯著他的遺物！？
南宮強蠻眼神一寒，該死的家夥，竟敢和我搶東西！
在外麵的南宮族人看著他倆，心裏再想，你們到底有完沒完，趕緊麻溜的出來，我們還要去悼念的。
“你的父親是誰？”南宮強蠻冷漠問道，但他意不在誰是他的父親，而是另有計謀。
姬凡說道：“我的父親是……”
“算了，有什麽話讓你的父親來了再跟我說吧。”南宮強蠻打斷道，直接動手拽住姬凡的衣服，將他拖出外麵。
“既然不是南宮世家的一份子，那就沒有必要留在這裏了。”
姬凡愣了一下，隨之無所謂他對自己做什麽。
打又打不過，罵又浪費口水，境界和人家一比更是天壤之別，不如索性順著他，等爹來了，再收拾他好了。
外麵一眾南宮族人，不說個個什麽都知道，但好歹那裏還是有蠻多人知道的。
他們全都驚了，那張大嘴巴的愣著，不知道該說些兒什麽好。
終於，有一男子脫口而出，“牛逼！仁尊的兒子也敢動！”
噹！噹！噹！
頓時間，不知道的南宮族人，終於從迷茫的狀態變成嚇懵了的狀態。
咕嚕咕嚕——
他們齊齊的咽了咽口水，回頭看了一眼靈堂。
“仁尊的兒子是南宮極老祖的孫子，那仁尊豈不是……”
“臥槽，仁尊是兒子！？”
“不不不，仁尊從小就無父無母，你們別瞎說。”
“沒錯，那個年輕人應該是認老祖當爺爺，畢竟，五小姐不就是嫁的仁尊嘛。”
“哦，對！這麽說來就可以理解了。”
他們一人一句的聊著，很快就想通了。
隻不過，他們想通了，南宮強蠻也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