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破舊

  呂明將書放回原來的位置，轉身離開圖書館。


  學校有一片林蔭小道，呂明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一棵樹前，左手握成拳頭狠狠地砸著樹杆，許多樹葉從枝椏上掉落，在空中飛舞，有的落在他的身上，有的落在了地上。


  陳楓，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麽沒辦法靜下心學習，怎麽會被趕出圖書館。


  手打得有些痛了，呂明停了下來，背靠著樹杆。他覺得自己所有的負麵情緒都是陳楓造成的，陳楓是故意的，就是想要壓他一頭。


  陳楓，別人都說你善良，我看你就是偽善，其實心思歹毒。我一定不會讓你得逞的，一定不會。


  傍晚時分，呂明回到家裏，沒有人笑著對他說歡迎回來。看著破舊的房子，陳腐的擺設，他狠狠地將書包砸到掉漆嚴重的桌子上，用腳踢了一下地上的塑料瓶。


  直到深夜，呂明的父母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裏，看到呂明還坐在那裏，沒有去睡覺，都覺得非常的奇怪。


  呂父在工地搬磚累了一天，出了一身的臭汗，十分的難受，便先去洗澡。


  呂母將背上裝得滿滿的蛇皮袋卸下來，她頭發淩亂，滿臉汙垢，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但說話的聲音特別的溫柔。“阿明，你明天不是還要早起上學嗎？怎麽還不去睡覺？”


  呂明沒有出聲，隻是坐在那裏。


  呂母見呂明不答話，歎了一口氣，拿著一個小馬紮坐著，把蛇皮袋裏的東西全部倒出來，裏麵裝的是些廢紙板，塑料瓶，易拉罐，都是她一整天的收獲。


  她沒有文化，大字不識一個，在城裏找不到工作，為了給兒子掙學費，她隻有每天起早貪黑的出去撿廢品。


  這些廢品的價格不一樣，她需要一件件的整理好，才能賣多一點錢。


  看著母親整理廢品，呂明想起陳楓開著豪車上學，聽說還購買了一套別墅。為什麽陳楓那麽好命，可以開豪車坐豪宅，而他卻隻能住在這麽破舊的房子裏，他的母親卻隻能撿廢品，這到底是因為什麽！

  呂明赫然起身，陰沉著一張臉，走到呂母麵前，一把奪過她手裏的廢品，狠狠地丟到一邊，又用腳將地上的廢品踹得亂七八糟。


  呂母都驚呆了，愣愣地看著呂明，好半晌才道，“阿明，你怎麽了？”


  呂明朝呂母吼道，“你問我怎麽了？媽媽，你為什麽隻會撿廢品？你為什麽不能有個好工作？你知不知道，我都不敢跟我的同學說，我有一個撿廢品的母親，我怕丟人啊。”


  “你……你.……”呂明的話像一把鈍刀狠狠地刺進呂母的心裏，把她傷得鮮血淋漓。


  呂母雙目含淚，用手指著呂明，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呂父洗完澡出來，看到這個場景，一臉的疑惑，“怎麽了？”


  呂母抽噎著，淚水無聲地流下。


  呂父看著地上亂七八糟的廢品，目光落在呂明充斥著怒氣的臉上，“出了什麽事情？你們說句話，不要都不吭聲。”他彎下腰去撿滾到旁邊的易拉罐，手還沒碰到，就聽到呂母帶著哭腔的聲音。“別撿。”


  呂父將易拉罐撿起來，“為什麽不要撿？這可是你辛辛苦苦從外麵撿回來的。”


  呂母淚水漣漣，她用手胡亂的擦著，“我不該去撿廢品，讓兒子沒有了麵子。”


  “你在說什麽？”呂父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走過去，揚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呂明的臉上。“畜生！”


  呂明驚愕地看著呂父，他的父母雖然都是沒有什麽文化的粗人，但從來不動手打他，連罵都沒有罵過一句。可是今天，他的爸爸竟然打了他一巴掌。


  呂父伸手指著呂明，怒罵道，“你還有沒有良心，竟然嫌棄有個撿廢品的媽媽？那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覺得我在工地搬磚丟了你的臉？”


  呂明也知道他剛剛說的那些話太不該了，傷透了媽媽的心。但他是被氣昏了頭，失去了理智，才會把怨氣都撒在自己的媽媽身上，根本不是有心的。


  “我們起早貪黑的是為了誰？千辛萬苦的掙錢難道為了自己嗎？”呂父用手戳著呂明的胸膛，“枉你還是讀書人，連做人的良心都沒有，比我們沒讀書的還不如，那些書是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吧。早知如此，我何必送你去讀書。”


  呂明羞愧地垂下了頭，“爸爸.……”


  “我今天就要把你打醒。”呂父左右看了看，發現牆角靠著一根木棍，走過去拿了起來，折回來就往呂明身上打去。


  呂母從背後一把抱住呂父，“不要啊。”


  呂父掙紮著要脫離呂母的束縛，奈何她用盡了所有氣力，一時無法根本掙脫。“你放開我，我今天一定要打他。”


  呂母抱得更用力，她是不會讓呂父打呂明的。“他從小到大你都沒有打過他，你現在怎麽舍得他。”


  呂父氣惱的看著呂明，“就是因為之前沒打過他，才讓他變成這個沒良心的樣子，所以我今天必須打他。”


  “我相信阿明不是那種沒良心的孩子，剛剛他的說話都是氣話，不是出自真心的。”呂母淚眼婆娑地看向呂明，“阿明，你告訴我，你剛才說的都不是真話，對不對？”


  呂明低下頭，態度誠懇的認錯。“媽媽，對不起，剛才是我一時口不擇言，我沒有瞧不起你們。我知道你們辛辛苦苦掙錢就是為了給我讀書，希望我能夠有出息。”


  聽到這番話，呂母的心好受了一些。“你看，我就說阿明是個好孩子，他明白我們的良苦用心。”


  呂父把木棍丟到地上，發出哐的一聲響。“但願你是真的明白。”


  呂母鬆開呂父，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現在時間很晚了，阿明，你趕緊去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去上課呢。”


  “爸爸，媽媽，你們也早點睡。”呂明走回自己的房間，將門咣一聲給關上。


  他的房間也很簡陋，到處都破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