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此生最後一滴淚
“阿雪，本王這一生，從不知道情為何物？直到遇見了你，是你讓本王明白了，什麽叫做情。可惜……咳咳……”
洛川劇烈的咳起來，嘴角溢出了血絲，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
可他依舊強撐著那一口氣，執拗的望著千亦雪，自顧自顧的繼續道，
“阿雪，看在本王曾真心待你的份上，就看我一眼。”
洛川顫抖地豎起一根手指，眸光裏都是殷切的期盼，幾乎哀求道，“就一眼，哪怕隻有一眼，本王死也瞑目了！”
看到這樣卑微的他，千亦雪的心一顫，他可是一個王啊！
對她這樣的奴如此卑微，讓她如何不動容，但想到洛川曾經對她的種種，還有娘親的死。
鋪天蓋地的恨意再次像海浪一般席卷著她的心，恨意壓過了她對洛川此時的憐憫。
終究還是沒有抬頭看他一眼，也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洛川看到這，黑眸裏的期盼之光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濃烈的霧氣。
他身子晃了一下，倒在地上，殷紅的鮮血自他口中溢出。
眸中霧氣凝結成珠，從眼角墜落，緊接著，他身體震了兩下，便再也沒有動靜了！
唯獨那一雙眼，依然深情的望著千亦雪，至死都不肯閉眼，當真是應了他剛才說的那句話，死不瞑目！
“大王……”魏舒失聲痛叫，老淚縱橫。
“洛川已死，你們還不投降？”南宮羽大喊。
剩下的士兵聞言，往洛川的方向看去，確定南宮羽說的話是真的後，軍心一下就散了！不過片刻功夫都被擒住。
剛才還血雨腥風的戰場，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空氣中的血腥味。
看到這，洛泱不由上前一步，“阿雪，他……死了！”
洛泱平靜地說，聲音卻在發顫。心裏更是五味雜陳，不知是何滋味？
按道理，以她和洛川之間的仇怨，他死了，她應該很高興才是。
可她卻一點沒也沒有大仇得報的那份暢快感，反而異常的壓抑難受。
他真的死在自己眼前了啊！洛泱感歎，兒時的種種回憶，一一在眼前閃現，仿佛就在眼前。
小時候的洛川是對她極好的，不管這份好是出自真心，還是假意，但當時的她，是確確實實的從他那裏感受到了溫暖和快樂的。
如今，事情演變成現在這這副局麵，她也不好受。
千亦雪聽到剛才洛泱的話，緩緩抬眸，目光一寸寸往洛川的方向移去。
當視線落在洛川那雙死不瞑目的雙眼上時，千亦雪的心一陣刺痛，像被針紮了一樣。
晨曦的光灑在洛川臉上，眼角墜落的淚水，泛著晶瑩的光，刺痛了千亦雪的臉，另她渙散的意識驟然回還。
她提劍就往洛川走去，洛泱一驚，連忙拽住她的胳膊。
“阿雪，你過去幹什麽？”洛泱神色凝重的問。
雖然她們已經是勝利的一方，但現在仍是在戰場上，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險都還在，她不得不小心提防。
千亦雪抬眸瞧向她，清冷地臉上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淡笑。
“洛姑娘，別擔心，洛川已經死了，周圍就算有危險，阿雪還能應付，你在這等阿雪。阿雪過去給你取洛川的帝王淚，晚了可就沒有了！”
洛泱一怔，是啊！
洛川死了，剛才他流下眼淚，是他此生最後一滴淚了。
如果現在再不取，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這件事，本該她自己去做的，然而她現在渾身都是傷，舉步維艱。
等她過去，洛川的淚，恐怕早就幹透了！
一念至此，洛泱緩緩鬆開手，“那……你小心！”
“嗯！”千亦雪抿唇。
轉眼，千亦雪便來到洛川麵前，看著始終睜著眼睛的洛川，千亦雪深吸了口氣，緩緩蹲下身，並將劍放在一邊。
她從懷裏取出透明瓷瓶，將瓶口小心翼翼放在洛川眼角，一顆晶瑩的帝王淚，順著瓶蓋流進了瓶子裏。
看到這，千亦雪如釋重負的籲了口氣，擰緊瓶蓋之後塞進懷裏。正打算離開時，她忽而想起洛川那雙未合上的眼。
她頓了一下，終究是於心不忍，緩緩伸手替洛川撫平。
洛川眼睛合上之後，千亦雪這才認真的看了他一眼，此時的洛川，雙目緊閉，臉上雖有點滴斑駁的血跡，但依然難掩他的俊美，安靜祥和的樣子，另人心生憐憫。
千亦雪深深的歎了口氣，帝聲呢喃，“洛川，你安息吧！”
音落，她斂了情緒，起身就要走。
誰知，原本雙眸緊閉的洛川，猛地撐開眼睛，順手撈過身旁的劍，架在千亦雪脖子上。
“阿雪，小心！”洛泱驚呼。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洛泱想阻止都來不及。千亦雪也是猝不及防，一下就被他製住了。
“阿雪，別動！”洛川慵懶且低沉的聲音響起，透著森森寒意。
千亦雪垂眸，餘光掃向身後的洛川，驚愕的同時，冷聲道，“洛川，你居然假死？”
洛川森然一笑，“不這樣做，豈能騙你過來。”
原來，剛才洛川朝她們衝過來時，就早有預謀，他故意受傷假死，臨死前來一次深情告白，就是要千亦雪傷他的心，從而引出他的眼淚，騙她們過來取。
沒有想到，她們真的上當了，千亦雪過來取眼淚時，竟絲毫沒有檢查他是否真的已經氣絕身亡。
“真情這兩個字，還真是好用，連一向謹慎的你，都會疏忽大意。”洛川調侃。
對千亦雪，他目光裏有著藏不住的愛憐。
“洛川，你真是陰險狡詐！”千亦雪冷嗤，目光裏皆是厭惡。
“我真後悔，剛才沒有給你再補上一刀，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她剛才見他死不瞑目的樣子，隻是一味覺得他可憐，心生憐憫，以至於疏忽大意，竟然讓他有機可乘。
她真是太大意了，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阿雪！”洛泱焦急的喊，捂著傷口的手不由揪緊，想過去救她，又力不從心。
千亦雪深知她的心思，朝她大喊，“洛姑娘，千萬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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