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大佛著火
宮中夜深宵禁,魏昌宗從發髻裏拿出上官九的印鑒,走過層層侍衛的把守,一路通行無阻,來到明日就是開光盛典的大佛處。
佛座上圍著一圈絲質的經文,明黃的顏色在夜中反射出微波粼粼的光,看上去倒確有幾分佛下金座的意味。
魏昌宗怒瞪雙眼,滿目憤恨,嘴上卻狂笑著:“天無眼,佛無眼,你不是鎮壓邪祟嗎,我魏昌宗就要這邪祟血洗大唐!”說著拿出火折子,揚手扔在絲布上。
火星明滅之間,冒出陣陣黑煙,片刻功夫開始燎原,夾紵製成的大佛也在熊熊烈火中逐漸開裂,微微晃動。
火光引來了很多站崗值哨的侍衛,兩人鉗住發狂的魏昌宗,一人去向聖上稟告,其他人則調動所有的宮人侍衛救火。一時間,整個宮中紛忙雜亂,無論男女老少,都端著盛水的器皿,趕往通天大佛之地。
另一邊,圓恒應允武皇之後,由女人親自鬆了綁,她緊緊的靠在男人胸口,吸取魂牽夢縈了多年的味道。
女人床事經驗豐富,不滿足隻是擁抱,纖手上下輕撩,挑逗著男人,一番自以為成功的撩撥之後,男人的身體卻毫無反應。
“莫北,當年你總念著我年歲小,耳鬢廝磨露骨至極,卻從不肯要我的身子,如今的年歲,你還要忍嗎?”
“聖上……”
“叫我武兒!”
男人輕歎一口氣,緩緩開口:“武兒,我已是廢人,給不了你床笫之歡。”
“不可能!”
“是真的,我行軍打仗時,臉和男根都受了傷,將軍心善,對外說我戰死沙場,實則命人送我回家了。”
“既然回來了,為什麽不找我?”
“返家之時,家中已被一場大火燒為灰燼,無權無勢,無名無姓,貌醜駭人,連男人都不是了,我又何必耽誤正當如花似玉的你。”
“莫北……這就是你出家的原因,對嗎?”
男人點點頭,撿起地上的衣服給女人披上,動作溫柔至極,手背上突然落下一滴淚,灼熱滾燙。
“莫北……我……”
“聖上,有要事稟報!”門外傳來崔公公焦急的聲音,恨不能直接推門進去。
圓恒後退一步,雙手合十:“出家人不打誑語,我已經答應你留下來,便會信守承諾,武兒先去處理正事吧。”
“好,你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阿彌陀佛……”
女人疾步走到門口,崔公公立即上前附在她耳邊,稟告大佛被燒,也說了魏昌宗故意放火,已被扣押,等候聖上發落。
上官九在得知著火的第一時間,就趕去火源處,用現代人的救火常識,讓無力搬運水源的宮女侵濕棉被,一床一床的蓋在起火處。紀淮南趕來的時候,她的衣衫已經有些破敗,臉上也被濃煙熏黑不少,見她還要抱著棉被往火裏衝,男人立即上前將她護在披風之下,拖到安全的地方才鬆開。
“師父,你幹什麽呀,我要去救火!”
“你一介女流,這是男人該做的事!”
紀男寵說完,將披風解下,圍在女人身上,順勢奪走了她手裏濕透的棉被,朝著火源走去。
這一場火,燒了整整一夜,通天巨佛轟然倒塌,壓垮了諸多宮殿,火勢順應蔓延,宮中死傷諸多,好在天見猶憐忽降暴雨,才將火勢控製住。
等到大火全部熄滅之時,恰好是那術士選定的開光吉時,暴雨驟停,雲間出現彩虹。
此事惹得武皇大怒,一眾朝臣跪在殿中不敢起身,最中間的位置,跪著負責鑄佛的上官九、提議采取夾紵技法的紀淮南,還有縱火的元凶魏昌宗。
上官九,削去官職,打回掖廷為奴;
紀淮南,官降五級,罰俸三年;
魏昌宗,遊街示眾,受千刀萬剮,淩遲之刑;
其餘參與大佛鑄造的工匠、殿臣,無一幸免,全部發配邊疆,終身不得回朝。
武皇嚴苛,理據齊全,對這場燒毀宮中半數房屋的大火追責,連最信任的上官大人和最受寵的紀大人都不能幸免,也成功的堵住了他人口中的輿論。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修葺各宮各殿,由於救火時傷亡不少,宮中可供調遣的宮人侍衛便有些不夠用,武皇擔心再次重用上官九會引起他人不滿,便讓小宮女冬青代為中轉。
對外,冬青是接替上官九的內舍人,而被貶為奴的上官九則成了冬青身邊的隨從;對內,仍舊是上官九調遣宮仆,主持修葺一事。
武皇在這些日子裏久居清幽殿,徹底將那些男寵趕出宮,隻剩了紀淮南一人留下。她心中自有打算,留下紀淮南並非是有什麽情愛之意,而是太醫說,圓恒臉上的那道疤,需要換皮才有可能恢複七分容貌,而紀淮南就是最好的人選。
隻是圓恒一直拒絕太醫提出的換臉之法,才讓紀淮南有機會能繼續留在宮中享受殊榮。
*
又是一年春去秋來,上官九在這一年裏,住回了掖廷宮的房間,同時也恢複了深夜受教的日子,紀淮南隔三差五的總會闖入她的房間,教授些根本不重要的禮儀詩詞,有時也會給她帶些宮外的新奇玩意兒。
上次大佛事件罰俸降級,卻沒有收他進出宮門的特權玉牌,武皇也再沒召他侍寢,樂得清閑自得,滿心裝著他自小教大的小丫頭,想著法兒的順她心意。
還有清幽殿那一位,他其實很想去跟那個人聊聊,奈何武皇的侍衛看得太緊,他動用玉牌也沒能進得了殿門。
圓恒沒有還俗,每日晨起念經,過午不食,恪守八戒,隻是在答應武皇的允諾中蓄起了頭發。女人除了處理政事,其他時間都待在清幽殿裏,安安靜靜的看男人打坐念經,時間久了,她也會一同坐下來,抄抄經文,念念佛偈。
每個人都得到了心中所願,原本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下去,可是武皇要給圓恒換臉的心思不死,總想說服他接受太醫的手術之法,明著不行,就使暗招。
既不願從活人臉上剝皮,那便從死人臉上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