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王後鍾無豔
事情進行到這一步,溫南澤是徹底被鍾九的機智折服了,本以為把這麽多人打入冷宮還得耗費多大的精力謀劃,哪能想到這麽簡單的幾句話就搞定了,還沒見一滴血,沒出一條命,不僅如此,她這麽一鬧,竟然還能牽出兩個不同尋常的女人,著實厲害,厲害!
齊美人不能走太多路,鍾九特意讓人拉來了馬車,墊上厚厚的蒲草,安排她坐了進去,當然,剛才說“親自送情敵出宮”隻是懟靖郭君用的,實際上她絕對不能有這個動作,因為一旦齊美人鄧美人出了點什麽事,溫續和靖郭君一定會借此發難,到時候處於被動之中就很難脫身了。
趁著靖郭君和溫續靠在車壁上說些什麽的時候,鍾九的大嗓門又出來了:“那個那個…小太監,你過來!把這兩個女人送回娘家去,記住,一定要看她們進了家門才能回來,知道嗎?”
溫南澤知道這是在幫他脫身,畢恭畢敬的行禮:“是,王後娘娘。”捏著嗓子說出的話,的確有點不男不女的意思。
隨著兩個女人的馬車漸行漸遠離開了視線,今夜這一場考驗演技的大戲終於落幕,鍾九如願達到目的睡意就上來了,敷衍地向假齊王和靖郭君打了個招呼,帶著齊衛和紅纓回了婉月台休息。
轉身離開的三個人並沒聽到宴會場地上僅剩的兩個男人對話。
溫續:“國相大人,這醜婦如此善妒,我們何時可以除掉她?”
靖郭君:“還有一路兵馬的虎符沒有找到,我本想慢慢找,如今看來,還是換掉軍中的將領更為利落,等到換人結束,你扮演的這個齊王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我會將齊宣王風光大葬,順便要那個醜婦殉節陪葬!”
不出三天,宮裏遣退出大量的下人,自然王後娘娘把所有妃子打入冷宮的消息也不脛而走,百姓中評價兩極分化很嚴重,男人們都說當朝王後善妒,心胸狹隘,有失母儀天下的德行;女人們則是羨慕她能做到“願得一人心”的境界。
這樣的名聲對鍾九來說還有一個弊端,就是她的容貌再次被人津津樂道,成為茶餘飯後的話題,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鍾離春的名字被人遺忘,取而代之的是她出生的城市無鹽邑,民間也就把這個貌醜駭人、狹隘善妒的齊國王後稱為鍾無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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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南澤把鄧美人和齊美人送回娘家之後,派人監視起來。
齊美人的娘家是普通百姓,住在營丘城最邊緣的位置,恰好跟溫宅的距離不遠,更為巧合的是,她家的後門和溫宅的後門都在一條巷子裏,隻不過一個富麗堂皇,一個是破敗的小門小戶。
這種巧合未免太過於明顯,齊笙兒或許是製約溫續的一大利器。
鄧美人的娘家是隔壁城中一家老字號的酒館,剛剛因為女兒得寵擴大了店麵,此刻被廢黜出宮,隻覺得丟臉,都沒給送女兒回來的“公公”倒杯水,就臉色一黑,關了酒館的大門歇業。
溫南澤送回兩個女人之後並沒有回宮,而是去了一家新開的客棧,這裏是繼溫宅之後的另一個據點,客棧中的顧客、店小二和廚子都是那些高手偽裝的,他則扮演長期包宿在此的大客戶。
眾人看到溫南澤進來點頭行禮,像是普通人之間的打招呼,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玉婉扮演的老板娘為他抖去身上的塵土,風情萬種的引路天字號房。
“大王,鬼穀先生在您屋裏等候多時了。”
“何時來的?”
“半個時辰前。”
“帶著其他人嗎?”
“沒有,隻有他一個,我吩咐人準備了些酒菜送進去了。”
“好,你去忙吧,留心點最近城裏的動向。”
“是,大王!”
溫南澤推開房門,看到的就是鬼穀子開懷暢飲的景象,邊喝酒邊哼著曲兒,倒真像是來消遣的。他關了房門走進來,從肩上卸下裝著太監服的包袱丟在一旁,這才坐在飯桌上,與鬼穀子相對。
“先生,今日不用在學宮論策?”
“百家有長,亦各有所短,學無止境,老夫算是偷得半日閑。”
男人笑笑不語,拿起筷子也吃起來,這幾天奔波在途中,確實有些累,酒足飯飽之後,對麵的老人才道出正事。
鬼穀子:“大王,學宮裏的“學者”已有四千餘人,靖郭君已經起了疑心,連著幾日在一側旁聽,美其名曰受教,我看你的計劃要提前一些了。”
溫南澤放下碗筷:“的確,前幾日鍾九在中秋宴上的一番舉動,想必已讓溫續和靖郭君怒火中燒,可即便如此,他們也沒有當場撕破臉,寡人猜測,應該是還有一方勢力沒有盡握其手,他們的動作也會加快了。”
“哈哈,難道大王沒想過這件事並不會波及很大,可能悄無聲息地就解決了?”
“這……若是真能悄無聲息當然最好,可眼下王宮、朝政都在他們手裏掌控著,不費兵力奪回王位談何容易。”
“那老夫與你打賭如何,就以我徒兒的王後之位做賭注!”
溫南澤沉思片刻,不敢接這個話,見識過鬼穀子的堪輿術有多驚人,自然不敢掉以輕心:“鬼穀先生,寡人後宮佳麗數十人,雖暫時打入了冷宮,也隻是權宜之計,待事成之後必然各歸其位,鍾姑娘的厚愛怕是無福消受,不過寡人可以答應你,倘若她執意留在宮中,我也會讓她享盡榮華富貴,善待終老。”
“大王言辭謹慎,老夫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後天是個好日子,大王想要行事,可以安排了。”
“多謝先生提醒。”
鬼穀子離開之後,溫南澤命人收去了剩菜碗筷,倒在床上靜靜思慮。學宮裏的暗兵人數並不算多,何況沒有任何兵器在手,僅靠拳腳功夫的話,逼宮之時的變數太難以估計,可先生說的沒錯,靖郭君掌權已經兩個月了,朝中關鍵職位大都換了他的人,形勢迫在眉睫,早些起事的勝算更大一些。
想著想著,意識有些昏沉,困頓倦意凶猛來襲,就連他想刻意清醒一下都辦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徹底失去知覺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