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他在念劇本
明明聽到鑰匙插進鎖眼的聲音，可能對方想起了什麽，不再繼續轉動，而是輕柔地敲起了門。
“九月，我回來了。”南風不動聲色地收回鑰匙。
音軌進度條隻走了一半，九月把心一橫，脫掉上衣，將杯子裏的水倒在頭上，迅速打開一道門縫。
“我在洗澡，你拿去你那邊做吧，我這邊也沒有調料，等下我過去吃。”
男人不疑有他，刮了刮女人的小鼻頭，寵溺應允。
關上門，順帶反鎖，又想起網上曾經教過，隻要在門內的鎖眼裏插上鑰匙，那麽這扇門是不能從外麵打開的，她趕忙翻出自己的鑰匙插上，總算心安了一些。
擦幹身上的水漬，繼續坐在電腦前等候進度條往前走。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這該死的進度條終於走完，顯示出“重新播放”按鈕。
九月靜靜聽著處理後的錄音，火熱的心一點點降溫，直至涼徹入骨。
原來，南風在一旁念念叨叨的不是什麽咒語，而是劇本，她沉睡穿越後的每一幕、每一句台詞、甚至每一次心痛，居然全都是南風在耳旁說出來的劇本。
難怪所有男主角都跟他極度相似……
難怪他們的名字裏都有一個“南”字……
難怪情節多扯淡，總是可以如有神助般圓回來……
細細回想起來，早在穿越上官九那次便初露端倪。在那個故事裏，她已經病死了，可是居然知道武皇移墓、各歸其位的情節，怪就怪在自己不夠細心，忽略了這麽大的漏洞。
所謂“魔鏡”，恐怕隻是一塊偽裝成鏡子的顯示器，在特定時刻恢複真身，催眠她、控製她。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南風。
九月驚出一身冷汗，顫著手指把視頻上傳雲端備份，猜測了許多可能：
催眠實驗？
大腦研究？
經曆使然，甚至想到了下毒謀害，隨即腦袋一晃，換成了另一個詞——精神控製。
無論哪一種猜測，始終不能理解這麽先進的玩意怎麽會找上自己？
她自覺是個扔到人堆裏認不出來的女人。
南風又來敲門，溫柔地喚著吃飯，此時此刻哪裏敢開門，敷衍回答“馬上就來”，躲在門後握緊了電棒。
直到從貓眼裏看到他轉身回家，這才拿出手機求救。
第一個念頭是報警，按下號碼卻猶豫起來，如果報警的話，要怎麽讓警察相信如此荒誕的事情？即便拿出視頻，南風最多被當做私闖民宅拘留幾天，以後呢？
想起上次跟王大軍吃燒烤時，她借著酒意說要追南風，王大軍突然氣憤的想要罵人，然後被宋羅打斷了，而宋羅又那麽巧合的出現在南風公司裏……
按下發小的號碼，沉著心等待接通。
“大姐，我正忙著呢，你怎麽這個時候打電話啊？”對麵傳來王大軍抱怨的聲音。
“十五分鍾內趕到我這兒，不然你就準備收屍吧。”掛斷電話。
深呼吸，安慰自己或許沒那麽離譜，畢竟是法治社會，謀財害命的代價也不小，何況，自己還沒財。
換了身利索的衣服，顧不上護膚化妝，想要悄悄溜出去等救援。
哪知剛一開門，對麵的門也開了，南風一步擋在麵前，仍是溫柔的聲音。
“你這是要去哪兒？”他問。
“我……我朋友要來，我去樓下接他。”
“我跟你一起。”說罷拽著她的手回屋拿鑰匙，一起乘電梯下樓。
氣氛空前緊張，手心不停冒汗，電梯裏的封閉空間讓人產生窒息的幻覺，九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像是待戰的刺蝟，隨時準備出擊。
“你朋友是男的女的？”南風突然問。
“啊？哦，是男的，我發小兒。”
“王大軍？”
九月倒吸一口涼氣，震驚地問：“你認識他？”
“算是吧……”
南風突然垂下頭，表情變得落寞，但是牽著她的手卻沒卸力，好像更緊了一些。
在小區門口站了一會兒，王大軍和宋羅緊跑過來，腰上還別著理發師的皮袋。
宋羅何其精明，看兩人的表情便猜到東窗事發，暗暗蓄力，以防王大軍情急動手。
這是王大軍第一次見南風，嚴格來說，應該是多年後第一次見南風。
明明是傍晚宜人的場景，此刻相對的四個人卻沒一個笑臉，仿佛世界大戰即將開啟，嚴肅中藏著令人難以捉摸的潛台詞。
九月心想：不如原地斃了我吧！
在尷尬的相對中，南風主動出聲：“大軍兒，你好……”
“你他媽還真敢出現！”
周圍鄰居陸續下班，他們站的位置又是每個人回家的必經之地，再加上表情略帶憤怒，毫不意外的引起注目。
宋羅按住王大軍握拳的手，調和道：“我們進去再說吧，這裏不適合談話。”說著拽起生氣的男人，徑直朝裏走去。
南風九月跟在後麵，不知什麽時候，手已經鬆開了。
桌上的菜已經涼透，九月最喜歡的辣椒油凝固成塊，鋪在菜麵上沒有食欲。南風端起兩盤放進微波爐，聲音無奈地周旋：“她今天還沒吃飯，先讓她吃點再說吧。”
王大軍沒吭聲，宋羅點頭。
說實話，南風的廚藝很合她的胃口，即便重複加熱的菜也不遜色，可是這頓飯卻吃得心不在焉，總感覺周圍某處有股火藥味。
她有預感，今天可能會搞清所有真相。
餓是真的餓，急也是真的急，匆匆扒了幾口飯，趕忙宣布已經吃飽，等待真相揭開。
“九月，過來，別跟那個人渣坐在一起。”大軍氣憤地說。
“啊？哦。”
女主角位置一換，整個局勢好像也跟著換了，再瞧宋羅，座位中立，立場中立。
靜默的氛圍被一句“渣滓”打碎，大軍惡狠狠地啐了一口，目光盯著南風，像是要把人撕碎。
宋羅起身坐到他身邊，不動聲色地替他捋後背順氣。
九月順勢換到中間的沙發上，形成一種辯論場的感覺。
宋羅大軍是正方，南風是反方，她是裁判官。
“南風，你有什麽想說的嗎？”裁判發問。
“我……我沒有。”
大軍突然一拍桌子，翻著白眼懟人：“他有臉說嗎？人渣！懦夫！膽小鬼！”
九月深知，以大軍的性格，想要問出答案太難，索性直接點，開口便說：“南風，那個紅木化妝盒是你送來的吧？盒裏的鏡子也是你做的吧？每次睡著夢見的故事也是你在我耳邊說的，你不想解釋一下嗎？”
“你都知道了？”
“我屋裏有攝像機，全都錄下來了。”
“那你有沒有想起些什麽？關於我的，或者關於過去的……”
答非所問，還像踢皮球一樣把問題踢給了她？九月忍不住聲調高了起來：“我能想起什麽！想起你蓄謀接近我？還是想起你用那些邪門歪道控製我？”
南風再一次低下頭，周身縈繞著頹廢的氣息，若是擱在平時，她一定心疼到不行。可是現在不同，她必須確定眼前這個隱瞞身份的人到底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