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新來的宮女
“司珍司，司珍二人，正五品，掌金玉寶貨之事；典珍二人，正六品；掌珍二人，正七品；女史六人，掌執文書。”
“司彩司，司彩二人，正五品，掌繒綿絲絮之事；典彩二人，正六品；掌彩二人，正七品；女史六人，掌執文書。”
“司計司，司計二人，正五品，掌度支衣服、飲食、柴炭之事；典計二人，正六品；掌計二人，正七品；女史四人，掌執文書。”
“都記下來了嗎？”雲臣沉聲問，這個棋子，希望她能發揮更多的效用。
“記下來了。”敬王雲臣點點頭，解釋道，“這個宅子是從前先帝賜我的別居，我喜歡清靜，所以沒什麽仆人。你不習慣的話一會兒我撥一個正府上的丫鬟給你。”
“多謝敬王殿下。”謝胭行禮，還是不抬頭，這是在收攏人心嗎？
新來的丫鬟和她住在一處，照顧她的衣食起居，在每天入夜之前去給敬王殿下掌燈。
謝胭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是敬王雲臣安插在她身邊的一顆棋子，名為照顧，實則監視。
但好在，貌似人還不錯。謝胭嘴角彎起，又翻了一頁書，這是敬王雲臣給她的考學資料，女官考試，她務必拿下！
還好文字還是簡體，不然她可真是要從頭學起了，月光傾瀉下來，她支著腕，側臉看著書頁。
“對了，”她想到什麽，偏頭去問正在放下簾子的阿曳，“阿曳，之前殿下說你是在宮裏伺候的，是嗎？”
“是。”她同她一樣，都是奴婢，所以阿曳沒有加上“回姑娘”。
“那宮裏的女官都是什麽樣的啊？好考嗎？”
“尋常宮女罷了，其實進入宮廷，為皇族服務的女官的篩選其實很簡單，隻要五官端正，沒有惡疾，並具有一定才華的女子都可以入宮，當然了，還會有一定的年齡限製，因為她們的職能決定了她們的宮廷生涯必然不是長壽的。”
這是在暗示她，如果不成，是要為敬王殿下所用的。
“女官，並不是宮女，而是具有一定才華能識文斷字的女子，甚至是才女。能夠被宮廷挑中入選為女官的女子，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地方，譬如針織，刺繡，包括了首飾製作，甚至是武功等，女官的才華決定了她的功能效用。”
“還有武女官嗎？”謝胭眨眨眼，“是啊，”阿曳抱來被子，打上地鋪，“前朝有女上陽決，掌管宮中製誥多年，有“女將軍”之名。”還有魏鳳，被當時的聖上，也就是先帝的父皇親封為第一女將軍。”
“哦——”謝胭恍然大悟，然後合上書頁，湊上前道，“那，阿曳姐姐，你看我考學女官，勝算幾分？”
“本就邈若山河而已。”
阿曳挑了挑嘴角，“因為你不是官籍，不過有敬王殿下，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好家夥，又給她遞話。
敬王好，敬王好。可敬王又不是她媽，憑什麽對她好？
“哦。”謝胭輕輕應下，然後捋了把裙子，重新回到座位上去。
“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帶綠水，迢遞起朱樓。飛甍夾馳道，垂楊蔭禦溝。凝笳翼高蓋，疊鼓送華輈。獻納雲台表，功名良可收。”
謝胭捧著書卷，輕聲讀著，看著窗欞外的月色，莫名多了幾分向往，“這是誰的詩啊？”
阿曳來了興致，披著衣服坐起來，膝蓋並攏坐在地鋪上問她，“是南北朝時期的詩人所作，名字叫《入朝曲》。”
“真好聽。”阿曳愣愣道，“是啊。很繁華。”謝胭附和道，然後也摘下發釵，鑽進被窩。
“睡吧。”阿曳下地，吹熄了燈。
“好。”這是謝胭在大吾的第一夜。
“這段時日你就安心住在府上，天越來越涼，過段時日我們會回到正府，人多了，規矩也多了，現在你就跟著阿曳學規矩，當然——”敬王雲臣正坐在院子裏看書，長指碰著書頁，一直未抬頭，“得幹活。”
“是。”謝胭行了禮，然後退下，她知道，這段時間自己要當丫鬟，洗衣做飯。
寅時，謝胭起來挑水，今天她梳得是雙丫髻，水井裏的水落了一層霜，水提上來時有些凍手，她咬牙切齒，那邊阿曳卻已經開始洗上了衣服。
“涼嗎？”她走過去，跟她一起洗衣服，阿曳問她，謝胭往手上哈了口氣，點點頭，“忍忍就好了。過幾天我們就可以回到正府了。”阿曳回道，捶打衣服的動作未停。
早飯和午飯用的都是素包子和白粥，謝胭拿著筷子分辨了好久，咬著饅頭，片刻才接受沒有肉這個事實。
見狀，阿曳解釋道，“敬王殿下不吃肉，所以府上的一應下人，也算都食素。”
說著，她夾了一筷子青菜，繼續吃飯，謝胭這下也不矯情了。
開始大口大口的吃起來，怪不得那天敬王雲臣拿的是一碗素麵呢。謝胭心道，不過還好，隻有一個月了，一個月後，她就可以進宮考學女官了。
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謝胭前幾天跟著敬王和阿曳回了正府，工作量才減下來不少，自己隻需要每日澆澆花，定時灑掃就好了，第一場雪落下來的時候，她在大門裏和院子中按例灑了厚厚一層鹽。
卻不想敬王雲臣剛從外麵回來，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恢複了清冷的麵容，謝胭一直以為他就像是那雪山之巔，冷，太冷。
“謝胭，一會兒你去領這個月的月錢，然後到議政廳來。”
“是。敬王殿下。”謝胭低下頭，行禮道。
再抬頭時隻看見敬王雲臣快步行走時的披風被風揚起。
這個月的月錢有二兩銀子，還算可觀，她出門去給自己量了衣裳，再回來時已經脫下了丫鬟的衣裳，丫鬟們指著那件天青色的交領都說好看。
她打著圈，聽著大家的嘰嘰喳喳，抿嘴笑了，生在古代就是這點好，衣服多，顏色也好看。
關鍵是便宜！不像現代的漢服，做工不考究，價格也不那麽親民。
天青色。
她看著店外的牌子，倏然間想起了歌詞：天青色等煙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