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提個副處（中）
「那你怎麼還無動於衷！」伍麗萍拍著桌子，「再這麼下去……」
「麗萍，你小點聲。」方少剛壓住伍麗萍的話，放下文件抽出一支煙，說：「你急什麼，項歌不會就因為這件事遠離我們。他明白，如果張清揚在江洲站不住腳，未來的市長很可能就是他。」
「可是……」伍麗萍搖著頭，「石磊那邊也……」
「我都知道，這是他們份內的工作，沒什麼大不了的。」方少剛一如既往的平靜。
「什麼也不能指著你！」伍麗萍真的有些氣憤了，拋下一句話，扭頭就要走。
「你要幹什麼？」方少剛抬了抬音量，「不要去逼他們！」他似乎已經猜出了伍麗萍的用意。
伍麗萍沒應聲，摔門而出。
方少剛緩緩地搖著頭，伍麗萍在政治上的不成熟一直是他的心病。他總擔心有一天伍麗萍會馬失前蹄成為張清揚的手下敗將，那樣對整個派系來說可就危險了。別看伍麗萍能力不怎麼樣，但是她在南海省委的根基很深，這對於方少剛未來的發展很重要。
方少剛拿起電話，想打給某個人聊聊，但是他稍微想了以後又放下話桶。如果這麼點事情都處理不好，還有何臉面去找他？方少剛目光中露出自信的光茫，他仍然相信江洲還是屬於他的！
……
辦公室里，石磊當著張清揚的面，一臉惱怒地發泄著這幾天在梅河那邊所受的委屈。看得出來，在那些老戰士面前，他吃了不少苦。
梅河一村至三村的居民搞成了串聯，大家推舉了幾位老幹部當他們的領頭人，這讓拆遷談判工作難上加難。其中有一位老將軍叫董必勝，此人生性怪癖，在南海軍區都是有名的老魔王。他不但參加了解放南海的戰爭，還參加了對印、對越等自衛反擊戰，功勛卓著，官至少將。
此人沒受多少文化，對新時期的建設不理解，更對當今社會風氣不滿，總去南海軍區鬧事。有時候一聽說董老頭來了，南海軍區的領導紛紛逃避，可見他有多麼高的威望。這次更是指著石磊的鼻子大罵「小畜生」，說他是資本主義的走狗，說他忘記了抗戰英雄的功勞，還不等石磊說什麼，便被他的拐杖轟了出來。
「老石，別激動，你喝口水消消火。」張清揚含笑拉著石磊坐下。
「市長，我石磊沒用，您愛找誰就找誰去，這份工作我是幹不了！」石磊喝了一大口茶水，憤憤不平地說，大有甩手不幹的意思。
「石副市長，梅河的拆遷工作難談，我知道，可是現在我們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了，這個地點已經上報國務院，你不可能撂挑子！」
「市長，不是我要撂挑子，實在是無能為力啊！」石濤一臉的無奈：「我可不想再被人罵小畜生了！」
「哈哈……」張清揚放聲大笑，「董老將軍的工作不好做，你就先做其它人的工作嘛！」
石磊愁眉苦臉道：「市長，您不知道情況，那些老戰士都向董老將軍看齊，如果董將軍同意搬，他們就搬。可是董將軍那裡……根本就不讓我說話！」
張清揚明白石磊的苦處，沉思道：「董將軍的底細你了解多少？要不請南海軍區的領導幫幫忙呢？」
「肯定不行！」石磊搖著頭：「董將軍連南海軍區林司令都敢罵，他還能給誰面子？」
張清揚點點頭，又問道：「那塊地屬於軍區的地，他們是什麼想法？」
石磊回答道：「軍區到是沒什麼意見，林司令說了，只要那裡的老戰士同意搬遷，我們當地政府可以解決他們的居住問題，軍區自然會支持地方上的建設，同意收回梅河周圍的土地改建展覽館。」
「這樣，你先去做做其它人的工作，我想想辦法。」張清揚心裡暗暗盤算著。
石磊搖搖頭，唉聲嘆氣地離開了。
石磊剛走，張清揚的私人電話就響了，他沒有想到是南海軍區副司令員、南海艦隊司令員徐邊南中將打來的。
「徐司令，您找我有事？」
徐邊南開門見山道：「清揚啊，我長話短說，和你談談梅河那塊地的情況。剛才聽到了一些風聲，好像你們市委有些人正在找林司令做工作，不同意我們出讓那塊地的使用權給江洲政府。」
「我們市委？」張清揚的心咯噔一下，已經猜到了是誰。心想伍麗萍這不是自找沒趣嗎，難道她真不知道自己與軍隊的關係？他問道：「那林司令的意見會不會改變？」
「呵呵，這個你放心，以你的關係，林司令又怎麼會向著別人？關鍵是你們和那些老戰士的談判要抓緊，免得夜長夢多……」
「徐司令，謝謝你，我知道怎麼辦了。還有件事，我順便想問問您，董老將軍他在軍區有沒有要好的熟人或者說……」
「清揚啊，我明白你的意思，南海軍區你是別想了，沒有人能和老董說上話，不過……我想你可以找找劉程舉，劉局長。」
劉程舉，也就是劉抗越的父親，前任上面警衛局的局長，軍內的老資格了，就連岳父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張清揚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有了笑容。
董必勝將軍的書房裡，他面對著張清揚、劉抗越滔滔不絕地講著越戰時的悲慘經歷。
「當時我們那個連作為先遣部隊，首批進入越南村莊，堅持上頭領導不傷害越南百姓的方針，可結果呢？越南百姓當夜偷偷去告密，我們被整整一個團的兵包圍了！一百多個人啊，最後我只帶11個人逃了出來，那是多麼的慘烈！我那些弟兄啊……活活被越南鬼子燒死了！」
聽著董必勝聲淚俱下的講述，張清揚為之動容，他望了劉抗越一眼，彷彿漸漸明白了董必勝性格怪癖的原因。
「董叔，那些前輩是為了祖國犧牲的，永遠不會被人忘記。」劉抗越適時地插了兩句話。
「唉，我是再也沒有機會報仇了！現在是和平社會，經濟社會，一切都要發展，再也沒有人把我們這幫老兵當回事了！」董必勝說完，看向張清揚。
張清揚笑了笑，說：「董叔，您這話可就不對了，社會的發展和對老戰士的尊重一點也不矛盾。現在是和平時期，為了讓人民群眾生活得更好，是我黨的發展目標。但是不能為了發展就忘了您們這些人的功勞吧？現在社會風氣沒您想得那麼壞！就比如說我吧，爺爺每次看到我都講過去的戰爭。」
「哎，我啊趕不上潮流了，這個世界遲早都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董必勝嘆息一聲，問道：「劉司令身體可好？」
「很不錯，就是一想起過去的戰友心情不好，他總說越來越孤單了！」
「是啊，越來越孤單！」董必勝點點頭，又望向劉抗越：「老師長沒忘了我？」
劉抗越笑道：「父親怎麼能忘了您呢，他總說當初您是他手下最能打的軍官，不過也最能惹事！」
「哈哈……是啊，當初我是給老師長捅了不少婁子。抗越啊，你現在也是將軍了，我真替老軍長感到欣慰！」董必勝長嘆一聲。
張清揚認真地說道：「你們這些老將軍、老戰士是我黨、我軍的一筆寶貴財富，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但沒有人會忘記你們！」
「你不用給我戴高帽！我知道你帶抗越找我是為了拆遷！」別看他知道張清揚是劉司令的親孫子，但是一點面子也沒給，一腔怒火地說：「我老頭子沒文化不假，可是還不傻！我不反對國家的建設，更不會因私利和黨和國家做對！但是我不懂，好好的房子為什麼要拆？我們住著不是挺好的嗎？過去南海的空氣多麼好？可現在到處都在蓋樓，烏煙瘴氣的！政府賣地蓋樓可以，你們賺錢也是為了發展，可是總不能把老百姓往火坑裡推吧？一邊賺錢，一邊污染環境，你們拍拍屁股陞官走人了，我們的子孫後代怎麼生活！」
「董老，您說得這些都對，地方政府大力開發房地產，對老百姓的傷害很大。但我們這次徵用你們的土地，並不是為了開發房地產，而是為了舉辦東方紅展覽會。」
「東方紅展覽會？又是勞民傷財，政府有那錢干點什麼不好，非要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董必勝鼻子里冒著冷氣。
「呵呵……」張清揚與劉抗越都笑了。
張清揚望向董必勝，說：「董老，您不讓我們的石副市長說話，總不能也不讓我說話吧？難道您就不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你說！」董必勝半眯著眼睛，雙手托著拐杖，彷彿隨時都在準備打斷張清揚的話。
張清揚笑道：「我承認，舉辦展覽會要花不少錢，您說是為了面子也不全是沒有道理。但是您想過沒有，我們華夏文化五千年，改革開放也有幾十年了，我們國家發生了質的飛躍，但是在世界上的地位仍然很低，甚至有很多國家的人民對我們不了解，看輕我們。因此，在這種時刻，就需要讓他們看到真正的中華民族，看到社會主義的成功！展覽會的舉辦不是給我們看，而是為了給外國人看！上頭領導的意思是想對外宣傳我們的建設方針，展現我們的民族發展進程，以及社會主義的成功。董老，我們過去被外國人瞧不起，現在生活好了，還想被人瞧不起嗎？當年您參軍打仗，為的還不是想讓我們民族在這個地球上站起來嗎？現在我們站起來了，但有很多人不承認，所以我們就要展現華夏民族的風彩，您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