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8章 高傲的人

  幾人在外面吃過了晚飯，然後回到海安賓館。張清揚第一時間把巡視組的人員叫到會議室，向副書記也叫來了。他先讓大家吃櫻桃，然後對向副書記彙報了了今天的發現。他把李某的口供拿出來給向副書記看。


  向副書記看了看，說道：「憑藉我多年的工作經驗，，我敢說礦管處馬處長的問題僅是存在諸多礦業問題領域案件中的冰山一角。這案子也許會很大！」


  張清揚心痛地說道：「幾年以前，西華縣發現大量鐵礦，私營企業主和本地有眼光的人開始大量進入鐵礦行業，一批批暴富的礦老闆接連誕生，與此相伴的卻是礦難頻發和礦工生命的消逝，鐵礦這個行業多少有些暴利、黑色的色彩，社會對這個行業的議論和反響很大。最近幾年，國內關於非法開採、破壞環境、資源嚴重流失以及礦工安全等方面的事件很多啊！不單是鐵礦，煤礦、金礦……整個行業都有問題！」


  向副書記也憂心道：「你說得對啊，西海省的礦區面積很廣，每年發生的大、小礦難均達到一百多起，已經引起了上頭領導的重視！」向副書記說完低下頭，他在想礦難頻發的背後是否隱藏著資源管理領域的職務犯罪呢？能不能通過這一萬元美金和四根金條的線索挖掘出事實真相，一系列的思考在他的腦中盤旋開來。


  其它人都在吃櫻桃，都誇張組長體貼下屬，出去一天就帶回來這麼好的東西！賀楚涵特意抓了一把放在向副書記的面前，笑眯眯地說：「向副書記，您也償償！」


  向副書記抬起頭，笑了笑，捏起一顆櫻桃放進嘴裡，問張清揚：「你想怎麼辦？」


  張清揚沉思道：「腐敗分子亂審批，採用一些非法的渠道進行礦業的發展，這成為了礦難頻發的主要原因，我們要查，就要從根上解決、處理問題，不能單一的去查腐敗案，應當讓西海省認識到安全礦業發展的重要性，西海省……甚至全國的私營礦業發展都需要體制改革，只有這樣才能讓整個行業減少腐敗，減輕危險，這才是我們查處腐敗的目的！」


  「說得好啊！」向副書記點點頭，「這位馬處長手握批證大權，這個人應該是我們的鑰匙！」


  「向老，我們明天打算去西華縣了解情況，也許一天不行，那我們就住下，這邊的工作就由您來主持吧。」


  「可以，我老了，不適合跑外，在家裡蹲著挺好，到是辛苦你這位組長了，呵呵……清揚啊，心裡頭是不是怪我這位副組長欺負你啊？」


  「哈哈，向老啊，您說得是哪裡話！」張清揚大笑不止，真沒想到向副書記總開玩笑。其它的人也笑了，跟著這兩位組長出來工作，組員們都感覺很輕鬆，沒有任何的壓力。


  向副書記又問道：「清揚啊，就你們三個能行嗎？用不用抽調人手？」


  「暫時不用，以後正式調查時再說吧。」想到這一層，張清揚就問道：「向老，您這邊發現些什麼了？」


  向副書記望向大家，笑道：「你們瞧瞧，張組長開始發揮他組長的作用啦，我現在就向他彙報工作！」


  「哈哈……」眾人大笑，會議室里一片歡聲笑語，搞得張清揚的都臉紅了。


  第二天，張清揚三人趕赴西華縣。順著海安市外環縣的高速公路，車程一個小時左右，便到達了海安市郊區，再行駛四十分鐘，就到達了西華縣。在路上，不時有拉貨的重型大卡車經過，笨重的車身掀起了厚厚的尖土，看起來這些車都嚴重超載了。張清揚很好奇，走了這麼長時間，竟然沒有看到客運中巴以及小型的轎車。


  剛進入西華縣境內，張清揚就感覺到這裡有些烏煙瘴氣的，雖然天空同西部大部分地區一樣藍藍的，飄著幾朵白雲。可是半空中卻感覺飄浮著粉塵，就好像明亮的鏡子上面浮了一層灰塵，令人看不太清楚，模模糊糊的。


  張清揚拉開車窗，用力地嗅了嗅，感覺這裡的空氣很乾燥，有些嗆鼻子。彭翔順著高速公路開進了西華縣城，剛剛進入郊區，兩旁原本是農田或者農家的院子里，出現了很多破舊的農房，和簡易的工房，再向後面就是又臟又亂的被鐵絲網隔離開的一個個小鐵礦。


  賀楚涵皺著眉頭說道：「這裡怎麼會這麼破！」


  蘇偉笑道：「你以為呢，小礦經營基本上如此，你別看這些小礦設施簡單，每年賺個幾百萬，那都算是少的！」


  「這樣的工作環境，不出事才怪呢！」賀楚涵說道。


  張清揚點點頭，說道：「開私礦很賺錢，國家在這方面的管理又存在漏洞，使得那些有眼光的人靠破壞環境發財，可是卻沒有讓大部分人富起來。現在貧富分化越來越嚴重，再這麼搞下去會出問題的！」


  蘇偉說道：「這有什麼辦法呢，國家的政策是偏向私營企業家的，而不是老百姓！」


  「這也是問題的根源，吃虧的永遠是大部分老百姓！」


  幾人正說著話，彭翔開著車已經進入了西華縣城。縣城同郊區相比繁華了很多，街道寬闊，商場林立，以及還有不少的綠化空地，小小的縣城卻有一個體育廣場，三個便民休閑廣場。從這完全可以看得出來，華西縣的對外形象工程做得還是很不錯的。無論其實際上如何，這幾個便民休閑廣場無形中提升了城市的品位。另外，縣城街邊的綠化面積也很大，只是樹木的葉子上落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街邊有很多娛樂場所，歌廳、舞廳、酒吧等等，現在是白天，都沒有開門，街邊就顯得很冷清。從這些現象也可以看得出來，在這座縣城裡，應該有很多人都比較重視享樂，這也是典型暴發戶多的徵召。錢多的城市，往往娛樂業很發達。


  縣城不大，轉了一圈也就二十分鐘，彭翔把車已經開到了西華縣城西郊，這邊就顯得乾淨多了，無論是民房還是街道，都與他們進來時的那條路不同。


  張清揚看了眼遠處的農村，拍著腦門說道：「我現在有點明白了！」


  「明白什麼？」


  「聽說西華縣在上面的口碑不錯，無論是環境還是經濟都出名。可是我們剛才看到的縣城風景完全就是兩個極端，看情形當地領導很會做面子工程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從海安市進入西華縣應該還有另外一條線路，我們進來的那條線完全是郊縣，沒有經過維修，而這裡，彭翔帶著我們繞到了西邊時，你們沒發現這邊的郊區農村都是重新規劃的嗎？」


  蘇偉和賀楚涵面面相怯，扭頭去看，點了點頭。彭翔笑道：「領導，你說得對，進入西華縣城有東線和西線，東線是走貨運的，路程短一些。西線基本上屬於旅遊線路，車程較遠，需要繞一大圈，所以我就從東邊過來了。我想這樣走，可能更容易讓你了解實際情況。」


  張清揚笑道：「看來我猜對了，也許上邊的領導來視察時就走西線！我說剛才來的時候怎麼看到的全是大卡車呢，沒有看到一輛客車！」


  「呵呵，當地的領導到是聰明啊！」蘇偉笑了起來：「真沒想到在這方面也動心眼！」


  「基層幹部都如此啊，只要把上面的領導哄高興了，他們的工作也就成功了！」張清揚自嘲地笑道。


  彭翔放慢了車速，回頭問道：「領導，我們還去哪？」


  張清揚回答道：「反正已經轉過來了，那就順著西線到農村看看，這邊也有不少小鐵礦，我看過資料。據勘探，西華縣地下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地質都含鐵，這裡全縣都是小鐵礦，還有一家大型的國家獨資鐵礦集團，其下有四個分集團公司。」提到西華縣的情況，張清揚如數家珍，這是他昨天晚上惡補的結果。


  彭翔開車拐上大路，向西華縣西部的農村開過去。蘇偉回頭說道：「你小子行啊，對西華縣這麼了解！」


  「少沒大沒小的，什麼你小子我小子的，我是張組長！」張清揚忍住笑說道。


  「切，這又沒有外人，你和我狂什麼啊！」蘇偉不屑地說道：「咱倆脫了褲子站在一起，還不是一樣，你又不比我多點什麼！」


  「撲哧」一聲，彭翔哈哈大笑，張清揚也笑了起來，扭頭看向賀楚涵，發現她的臉紅了。賀楚涵白了蘇偉一眼，氣道：「你真流氓，說這麼噁心的話！」


  蘇偉得逞地笑笑，也不在意。


  前方出現了一個村子，統一的民房，靠馬路邊的外牆都刷成了藍白色的，看起來很乾凈漂亮，村子內部也有不少小鐵礦。不遠處有一家小商店，張清揚拍拍彭翔的肩，說道：「就在那家商店外把車停下，我們下去看看，問問情況。」


  「好的，」彭翔依言把車開過去，穩穩地停下了。幾個人下車活動了幾下身子，坐了兩個多小時的汽車，身體都僵硬了。幾個頑皮的小孩子正在玩耍，張清揚看了一會兒，不禁想到了自己家的幾個小寶寶，心中一片溫暖。他笑道：「我去買包煙。」


  張清揚的一句話，引得其它人都跟著他走進小店。小店很小，四人剛進來，就顯得很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