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0章 冷若冰霜

  「是啊，我看這裡的問題有很多！直接進入正常程序調查吧，你看看這些小礦，多半都是違規的！」蘇偉表示贊同張清揚的話。


  張清揚幾人順著村子里的小路向田地里走去，可是已經沒有多少莊稼了，田地都成了荒地，被鐵絲網隔成了小礦。轉了一圈，蘇偉拍下了一些相片，幾人就回到了車裡。


  彭翔發動起車子，張清揚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今天的所見所聞令他很振驚。他相信西華縣的情況並不是全國獨有，在很多地方應該都有這種情況。半個小時以後，彭翔開車來到了城東，正如那位商店的少婦所說，這裡的確已經沒有像樣的村落了，很多房屋都空了下來，剩下的也成為了礦工的工房。這裡的環境臟、亂、差，路邊堆滿了垃圾，傳來陣陣惡臭，幾條野狗徘徊在垃圾堆旁找吃的。


  彭翔把車開進高速路旁的一個村子，看起來這裡人還不算少。想來這裡靠近高速公路，平時有不少貨車司機過來歇腳。進村一看，果然如此，村路兩旁都是小吃部和商店，停了好十幾輛貨車，有很多人正在小吃部里吃飯。


  張清揚望向幾人，笑道：「我們就以記者的身份吧，這次直接一點。」


  「嗯，我看可以。」蘇偉也笑了。


  「那我們去問誰？」


  張清揚指了指那間小吃店，笑道：「肚子餓不？帶你們去償償農家菜。」


  賀楚涵皺著眉頭道：「看起來不幹凈啊……」


  「不乾不淨，吃了沒病，呵呵……這邊哪能找到乾淨的，我們就是為了套話。」張清揚笑道。


  幾人走進去，胖大的老闆迎了過來，脖子上戴了一根手指粗的項鏈，手指上也戴著金戒指，他笑呵呵地說：「幾位，肚子餓了吧，吃點什麼？」


  賀楚涵拿著菜單看了看，驚訝道：「這裡菜好貴哦，比市區的都貴。」


  「小丫頭，你說對了，我們這邊的菜都不便宜，沒辦法……賣的就是缺，這周圍一百多公里，就這麼一個吃飯的地方，呵呵……」


  張清揚點點頭，拿過菜單，隨意地點了幾個清淡的菜。然後和老闆聊了起來，笑道：「老哥，瞧你這生意不錯啊，沒少賺吧？」


  「嘿嘿，兄弟眼睛還挺毒，我這幾年是沒少賺，村裡還有兩個鐵礦是我的呢！」胖老闆說道。


  「哦，那正好，大哥啊……我們是記者，想過來了解一下鐵礦方面的情況，你這邊的鐵礦容易出事不？」


  「記者？」


  「嗯，記者。」張清揚笑著回答。


  「啊……那我一會兒和你好好聊，現在忙，我先到后廚看看。」


  「行，我們一會兒聊。」張清揚點點頭，笑著對幾人說：「這老闆不錯啊！」


  當菜都上來的時候，幾人還沒等吃呢，就聽到外面響起了警車的聲音，一輛警車停在了店外，隨後下來六七位警察，二話不說就衝進小店。胖老闆迎上去，指著張清揚幾人笑道：「許隊，他們就是記者！」


  「媽的，這幫記者真是找打啊！一批一批來！」許隊一揮手：「弟兄們，全給我帶回去！」


  警察蜂擁而至，幾人都被這突如而來的事件振驚了。蘇偉站起來喊道：「你們幹什麼啊，我們是記者。」


  「打的就是記者！」為首那個許隊上來就是一腳踢在了蘇偉的胸口。蘇偉體格瘦小，身體就向後倒去，兩位警察撲上去他控制住了。彭翔剛想衝上去，就聽張清揚喊道：「都別亂動，讓他們抓吧！」


  彭翔一愣神，便也被兩位警察按在了桌子上，他本有能力推開兩人，但聽了張清揚的話沒有動，張清揚拉著賀楚涵的手，喊道：「我們跟你們走，不要打人了。」


  「你小子還算聰明！」許隊猙獰地笑了，揮手道：「記者朋友，跟我們回縣裡吧！」


  張清揚看了眼賀楚涵，賀楚涵會意地點頭，沒有多說話，順從地跟著警察來到外，幾人都懂得了張清揚的意思，也就不再掙扎。抓著蘇偉和彭翔的警察也都鬆了手。


  「戴上手銬！」許隊命令道。


  「這個……不用吧？我們也不能跑。」張清揚說道。


  「少廢話，這是我們的規矩，要不想受苦，就聽話！兄弟，我看你挺聰明的，今天已經很給你們面子了!」許隊笑道。


  張清揚只好伸出手，也不多說話，他主意已定。幾人被戴上手銬，全被押上了車。蘇偉對張清揚笑道：「你他媽還說那老闆是好人！」


  張清揚笑了笑，關心道：「傷沒事吧？」


  「沒事！」


  他們現在明白了，剛才老闆一定跑到後面偷偷打電話報的警，說記者來了。看來那位少婦說得對，在這座城市場里，外來記者是有危險的，受到了當局的特殊照顧。


  張清揚望向許隊，說：「許隊，您要帶我們去哪？」


  「回縣裡，接受兩天教育，然後你們就可以回去了，我們領導會見你的。」


  「領導？呵呵……主管宣傳的領導？縣委宣傳部長？」張清揚已經猜得差不多了。


  「喲，小子，你行啊！明白事理就好，那就好辦了。你放心，我們也不會虧待你的，每年都有記者過來，你們走的時候會得到些紅包！」


  張清揚點點頭，說道：「我能打個電話嗎？我想和有關領導說一聲，這個可以吧？」


  「你上邊有人？」


  張清揚點點頭。


  許隊長暗想多虧剛才沒怎麼動手，點頭道：「那你打吧，能內部處理的事情最好內部處理，大家都省得麻煩，是吧？」


  「對對……許隊長說得太對了！」張清揚雙手銬在一起，費力地掏出手機，打給了向副書記。


  「向老伯，您好！」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張清揚笑嘻嘻地說道，與平時和向副書記談話時的嚴肅和認真判若兩人。


  「呃……清揚，你……你怎麼了？」向副書記握著電話，感覺到了張清揚的一絲古怪，立刻關心地詢問。


  一旁的許隊長打量著張清揚，心想姓向的？西華縣、甚至整個海安市也沒聽到過有姓向的強權人物啊，這小子找的背景人物到底是誰？瞧他那樣應該底氣很足，不像是騙人的。


  「向老伯啊，是這樣的，我們今天不是到西華縣採訪嘛，結果惹了點麻煩，呵呵……」張清揚恭敬地說道，並不理許隊長那審視的目光。


  「麻煩？什麼麻煩？清揚，你們現在很危險嗎？」向副書記站了起來，堂堂巡視組的組長如果在西華縣出了事，那可要引發西海省官場的地震了。


  「也不算什麼大事，」張清揚看向許隊長，對他微笑點頭。許隊長也只好對張清揚笑笑，他的淡定自若令人感覺不是很舒服。張清揚接著說道：「向老伯，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到一個村子採訪，然後就被舉報了，現在被公安局的人控制起來了。不過您放心，就是剛才雙方發生了一些摩擦，小偉……呵呵，受了點輕傷，但問題不大。那個我估計會有西華縣的領導見我們的，您也不用著急，我就是和您打聲招呼。」


  向副書記點點頭，問道：「清揚啊，那需要我做什麼嗎？」


  「現在天色還早，我想再等一會兒吧，您和相關的領導打聲招呼，咱們內部勾通一下，那個……最好提前把我們放出來，呵呵……」張清揚笑了笑。


  「嗯，我明白了，那就這樣，我會和西海省委勾通的，你們注意安全，不要硬來，知道吧？」


  「您放心，我們這沒事，那個……您不用著急啊，他們不會對我們怎麼樣的，再等等……」


  「那就再等等……」向副書記腦中想著張清揚說「再等等」的真實用意。


  張清揚收好手機，對許隊長點頭笑道：「許隊長，謝謝你了！」


  「兄弟，你給誰打的電話？」許隊長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呵呵……也不是什麼海安市的重要人物，已經退休了，和官面上的人物有些來往。」張清揚淡淡地說道。


  他這話可以理解成兩種意思，其一，可以理解成他認識的人是官場小人物，無足輕重，頂多就是認識一些官面上的朋友；其二，也可以理解成他認識的人物很有能力，他的話就是一種謙虛，給人一種大人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低調。


  許隊長默默地思量著張清揚的話，他寧願相信第一種解釋，也不願相信張清揚認識一位大人物。這樣一來，他就沒什麼好怕的了。柳隊長看了眼張清揚，說道：「你們是哪的記者？不是本省的吧？」


  「京城的，呵呵……聽人說西華縣的鐵礦有點問題，我們就過來了，可是沒聽說過這裡不讓採訪啊！」張清揚很無奈地說道。


  張清揚看到賀楚涵耷拉著腦袋坐到一邊，好像在閉目養神，便偷偷地用腳尖踢了她一腳。賀楚涵抬起頭茫然地看向張清揚，張清揚好像不經意地望著窗外，而目光卻是瞄向了她手中的挎包，眼神犀利，瞪了好幾眼。賀楚涵先是不解張清揚什麼意思，手掌下意識地摸向挎包，然後突然間醒悟了，點點頭，把手伸了進去。


  「兄弟，不是不讓採訪，我們西華縣的規矩，為了必免記者胡亂報道，來的記者都要先到縣委和縣政府報道。由我們提供資料，你們想要什麼就給你們什麼類別的資料，但你們不能私自進村採訪，這樣出了事情怎麼辦？」


  「那也就是說，西華縣的鐵礦真的有問題？」張清揚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