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3章 心裡要有數
送走省委書記,張清揚打開禮品盒一瞧,果然正如他所說,一支鋼筆,一塊風景區的紀念牌。鋼筆是瓷器的外殼,內部是純金的,有些重量,自然不是用來寫字的鋼筆;紀念牌比A4紙小一點,完全是金子的,有三毫米左右那麼厚,上面雕印的是風景區內部縮影。
張清揚初步估算了一下,兩件禮品的價值大概在一萬員左右,雖然錢不多,但卻證明送禮的人別出心裁,而且一出手就是兩個,足以表明對張清揚的尊重。如果送別人,很可能要麼是一支鋼筆,要麼就是一塊記念牌,他一出手就是兩個,意義就不同了。張清揚知道,最近幾年官員間的送禮越來越聰明了,你直接送金子那肯定就是賄賂,但這偏偏又是鋼筆和記念牌,你能說出什麼來?人家私人間交朋好友,送點好玩的東西,並不過份,只是一種官場的人情。就是紀委查起來也不能算毛病!
張清揚手拿記念牌看著上面類似於浮雕造型的風景區縮影,暗暗讚歎能想到這個點子的人智商一定很高!正欣賞著呢,辦公室的門敲響了,張清揚不用看都知道是誰,拉開門一瞧果真是李金鎖。
「就知道是你!」張清揚拍拍他的胸口。
兩人坐下聊起了案情,李金鎖說道:「案子一點也不難,現在就差陳萬達不開口了,我們已經從他的大哥和小姨子的家裡發現了三千萬巨款的存摺,另外,貴寧市還有7處房產是他父親的名子,其中有兩套別墅,初步估算他的涉案金額在六千萬左右。」
「六千萬!」張清揚嘆息一聲:「也就是說五年前調查孟江海時,孟江海保下了他,然後他就設計把孟江海放跑了?」
「對,當時的政法委書記趙權雖然沒有參與這件事,但了解得很清楚,參與這個案子的警察就是他幫著安排的!有趙權的證詞,陳萬達已經招了貪污受賄,放走孟江海兩件事,卻不提背後默認不管的那個人!」
張清揚明白了,問道:「也就是說他們做這一切的背後還有另一個人指揮?」
「這個還真難說,按照趙權的說法,那個老小子是知情者,也是他當初暗示陳萬達放走孟江海以自保,雖然他沒直接參与此事,但卻默認了孟江海的作法。還不能說他是指揮者,這個不好定義。孟江海知道我的目的是那個老小子,就是不開口。」
「那就是一種引導,是吧?有沒有其它辦法查到他身上?」
「這有點難度!這個人不貪不色,官聲還是很正的。我們還是要突破陳萬達,只要陳萬達認可那個老小子是知情者,那麼這就好辦了,他就不能再陞官了。」
「這個案子和其它人有關係嗎?」
「嗯,趙權說當時的省委中有些常委對於實情也略知一二,所以這個案件還可以擴大!我現在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陳萬達不開口,那就從別人的身上動手,比如說那老小子當年的秘書,還有……」
「不能擴大了,」張清揚打斷李金鎖的話:「你要記住自己的調查目標,你們省廳只有兩個目的,一是查出當年陳萬達參與腐敗集團的真相,另外一個就是查出孟江海的隱藏地,只有這兩個目標!」
「可是那老小子……」
「這是我的工作了……」張清揚微微一笑,「老李,有些事你還不懂,其實案子是明擺著的,不用查。我明天與省委書記談談,和他說說案情,然後……再說下一步的工作。你所說的老小子……就不要操心了,你要操心的是把孟江海抓回來!」
與此同時,省政府的另一間辦公室,喬炎彬正與孫雙喜秘談。
「那王八蛋又來了!」孫雙喜緊握拳頭罵道,當初聽到陳萬達被收押后,他就知道李金鎖的真正目標是自己!
喬炎彬眉頭緊鎖,問道:「你有把握嗎?」
孫雙喜低下頭,無言以對,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喬炎彬又接著說道:「我年前就和你說過,你暴露了自己……他們是很記仇的啊!」
「媽的,我沒把老李拿下來,反而被他……操!」這事想想都鬱悶,也不怪孫雙喜爆粗口。
喬炎彬看著他,心裡惱怒到了極點,但是他永遠不會像孫雙喜這樣發泄不滿情緒。
第二天一早,張清揚組織專案組召開第一次工作會議。此次中紀委、監察部成立的專案組,由張清揚任組長,執法監察室郝義民出任副組長,負責具體查案工作。郝義民是監察部內老資格的廳級幹部,五十二歲,很有可能提為副部長。張清揚選他出任副組長,也是感覺他有經驗。另外,包括蘇偉在內還有兩位副廳級幹部,其它全都是正處、副處級的年輕幹部。總的來說,專案組的陣容很強大,算是監察部內的精英團體了。
張清揚在會上說道:「同志們,案情就不必要再通告了,大家都知道這個案子的重要性。上面的要求只有一個,速戰速決,消除所有不利影響,所以大家要團結起來,爭取早日查出真相。下面,我來安排一下這幾天的工作,只有兩個方向,有什麼遺漏,大家可以補充。第一個方向,就是調出五年前貴西省紀委調查孟江海一案時的所有資料,爭取從中發現對我們有用的線索,這個有點難度,有可能是一句話,或者是一個人,大家要細心。這方面的工作就由郝主任負責。第二個方向,對陳萬達進行突審,這個由我負責,我今天準備去見見他,和他談談。工作大概就是這樣,郝主任,你是老資格的主任了,有什麼不同意見嗎?」
郝義民話少,擺手道:「沒意見,這是唯一的方向。」
張清揚接著說道:「那我把大部人留給你,小孫和蘇偉跟我走吧。」
「人手夠了。」郝義民點點頭,然後又說道:「張部長,我有一個疑問,既然我們調查的主要目標是孫雙喜,能否直接從他入手?或者直接找他談話,看看他對五年前那個案子的看法?」
張清揚笑道:「郝主任,你說得有道理,但是現在有一個關鍵性的問題,那就是對於孫雙喜是否涉案,我們空口無憑。雖然有趙權的證詞,但這是一家之言啊。孫雙喜是貴西省委常委,我們要特別的重視,只有掌握確實的證據才能動他。還有就是陳萬達這條線,只要他開口事情就好辦了。暫時把目標放在五年前的案子上,這樣就會引起相當一部分人的恐慌,我們知道當年的案子並沒有查完,有些人……」
郝義民說道:「我明白您的意見了,敲山振虎!」
大家都沒有意見,張清揚宣布散會,卻把郝義民單獨留下來。沒有外人了,張清揚開門見山地說道:「郝主任,我想你已經猜出這裡邊有隱情。」
郝義民點頭表示知道,皺著眉頭道:「難道說貴西省委的高級領導也……」
張清揚嘆息道:「是啊,從趙權的證詞來看,他不是在說瞎話,既然是這樣,就需要我們控制影響,現在的貴西……不能發生地震啊!」
「也就是說只能查到孫雙喜?」
「這話並不絕對,如果其它人問題更大,就由不得我們了。但如果問題不大,這就需要把好風向,你有經驗,應該懂的。」
「我懂。」
「那就這樣,我們隨時保持聯繫。」張清揚看了眼手錶,站起身來。
門外,李金鎖已經等著了,他要帶張清揚去貴寧市第一看守所見陳萬達。孫勉、蘇偉跟在身後。李金鎖開來了公安局的一輛小麵包,幾個人正好坐了一輛車。四十分鐘以後,汽車就到了貴寧市第一看守所。
通過層層鐵門,張清揚終於看到了關在單間里的陳萬達。看到他的樣子時嚇了一跳,只見陳萬達手鐐腳鐐全都戴上了,目光獃滯地坐在床邊,滿臉土灰,死氣沉沉的。
張清揚不解地問道:「怎麼回事,腳鐐也戴上了?」
「他不老實,尋死尋活的!」李金鎖說道。
在第一看守所所長的陪同下,張清揚幾人走了進去。有人進來,陳萬達頭也不抬,還是那種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張清揚打量了單間的環境,對李金鎖說道:「環境不錯。」
「這是最好的待遇了!」李金鎖無奈地說道,要是依他的想法,恨不得把陳萬達關進大號,只要關上三天,陳萬達身上的皮膚估計就沒有一塊好的了!
「環境不錯,咱倆換換?呵呵……」聽了張清揚的話,陳萬達笑了,陰森森的笑容,他抬頭看向張清揚:「張部長,也許你很樂意看到我現在的樣子吧?」
張清揚搖搖頭:「你說錯了,無論是哪個幹部,我都不希望在這裡見到他,更別說我和你無冤無仇了!」
陳萬達又低下頭不說話了,張清揚長嘆一聲,說道:「陳市長,你是什麼也不想說了?」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你們還想讓我說什麼?也給我搞個政治迫害?哈哈……我知道你想讓我說什麼,我就是不說,有種殺了老子!你們敢嗎?」
「你他媽的……」一聽這話,李金鎖氣壞了,衝上去想給他兩耳光。
「老李!」張清揚喊住他,「你這是幹什麼!」
李金鎖指著陳萬達罵道:「姓陳的,你別給臉不要臉,不要以為我拿你沒辦法,就憑我們現在的證據,就能治你死罪!我給你機會,是想幫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