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0章 暗中調查
貴西省貴寧市，秘書把最新一期的《為民日報》擺在喬省長的案頭。喬炎彬拿起來看了一眼，發現針對江洲新農業示範區的報導還在連載，這已經繼續報導了好幾篇，屬於系列採訪。他沒心思看採訪內容，秘書只聽他口中淡淡地說了一句：「反映好快啊……」
同時間的張清揚帶領內務院調研組同學習結束的琿水考察團一起登上了飛往雙林省的航班，剛上飛機，張清揚接到了父親劉遠山的電話。劉遠山在電話里聲音冰冷地說道：「金淑貞被車撞了！」
張清揚以為自己聽錯了，再次確認一遍，他才知道消息是真的。那一瞬間，他全身發涼，臉色蒼白。
張清揚剛到江平，沒有任何停留，直接來到雙林省人民解放軍六七七醫院。特護病房外站著兩位武警戰士，看見張清揚快速衝過來，十分警惕。身後的彭翔會意，立刻掏出中警衛的證件在張清揚身後晃了晃。那兩位警衛一瞧，就知道這是來探病的，忙讓到一邊。
張清揚走進病房，金淑貞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輸液，雙腿打了石膏，右臂也吊在前胸。金淑貞看到張清揚進來，擠出一絲笑容，輕聲道：「剛下飛機吧，我沒事。」
張清揚瞧見她躺在病床上的樣子，知道傷得很重。堂堂一省之長能被車撞，估計這是華夏官場的一大奇聞了，別說是省長，就是一個縣的縣長都沒聽說過被車撞過！張清揚上前捏住她的手，心疼地說：「怎麼回事了，你怎麼能被車撞呢！」
金淑貞搖搖頭，苦笑道：「一言難盡啊，也許命里就有場劫難，老天想讓我住院休息吧！」
張清揚看了看她的全身，擔心道：「都傷哪了？」
「腿和胳膊骨折，肋骨斷了三根，還好沒傷到腦子，輕微腦震蕩，沒把我撞成傻子就謝天謝地了！」金淑貞無力地說道，看起來身體十分虛弱。
張清揚聽到衛生間里有水聲，像是在洗東西，估計是她的家人或者護工，也沒有當回事。他環視了一眼病房，看到鮮花和果籃，不由得臉熱了，慚愧的攤開雙手，苦笑道：「來得太匆忙了，腦子裡單想著你的傷，也沒說買點東西。」
「你啊，和我還客氣什麼，我明白你心裡擔心我。」金淑貞抬手摸了下張清揚的臉，「認識你快十年了，我還不了解你嘛！」
「呵呵，我們的張部長現在身居高位，都不懂得民間的人情往來了！」洗手間里傳出說話聲，一個丰韻的熟婦人緩緩走來。
張清揚一見就笑了，起身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郝楠楠沒說話，而是給張清揚倒了杯水。金淑貞說道：「楠楠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
張清揚對郝楠楠點點頭，說道：「多虧有你在啊！」
金淑貞點點頭，說道：「都說患難見真情，過去身邊圍了那麼多人，可是當有人聽說我這次傷得很重時，這次就沒什麼人來看我了！」
張清揚心痛地低下頭，心裡一陣無奈，這便是官場。金淑貞受傷之後，雙林省委第一時間彙報了中組部，雖然這是組織程序，但馬中華的用意很明顯。對於一位省部級高官、一省之長而言，傷得這麼重，至少也要休養一年半載，從政治角度出發，金淑貞傷得越重，對馬中華等人越有力。雖說在休養期間，金淑貞的級別不會變，但卻無法再擔任雙林省省長的職務了，之前那些想攀著她的人也就無需在對她如何如何。官場中的人心，例來如此。
金淑貞接著說：「你忙你的去吧，工作要緊，我不能去琿水了，讓秦朝勇陪你下去吧。」
「工作不急，你把傷養好吧，雙林省的工作還靠你呢。」
「靠我？呵呵……」金淑貞搖搖頭：「說實話，我想現在中組部正在計劃誰來頂替我的位子吧？」
張清揚知道金淑貞說的不假，但還是堅持道：「你還年輕，既使不能在雙林省幹下去，一年後不是還能復出？」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雙林省的新農業改革示範區剛有起色，我就……不甘心啊！」
「把心放寬吧，身體要緊。」張清揚拍了拍金淑貞的手背。
郝楠楠眼圈紅紅的，拿著濕毛巾擦著金淑貞的臉，說道：「淑貞大姐這次受傷，有人要高興了！」
張清揚明白「有人」說的是哪些人，他不知道說什麼，坐在一邊看著郝楠楠的動作，隨口問道：「遼河沒事吧。」
「遼河能有什麼事，別人敢動你的琿水，別想再動遼河！」郝楠楠有些氣憤地說道，看著金淑貞現在的樣子，眼淚就流了下來。
遼河的經濟總量要不是省里有意壓制，現在已經超躍了省城江平市，整個雙林省都知道遼河是鐵桶一塊，馬中華要打散遼河班子的意圖很明顯，但是郝楠楠在省委遊刃有餘，支持率很高，如果馬中華向遼河下手，遼河幹部鬧起來，那麼就會成為一次政治事件，到時候馬中華就無法收場了。遼河是張清揚的自留地，是他當初打下的基礎，馬中華不敢輕易動手。好在郝楠楠懂事，很給馬中華面子，一直以來，馬中華對遼河幹部都採取放羊的心態。
「楠楠，別哭了，我這已經不錯了，按照當時的情況，要不是身邊的人動作快，現在的我早就見閻王了！」金淑貞淡淡一笑。
張清揚的思緒回到眼前，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郝楠楠了解情況，解釋道：「說來也碰巧，當時淑貞省長坐車從江平去延春的琿水縣，在高速公路的休息站休息，沒想到也有一輛大卡車開到休息站休息，卻突然拋錨失去控制，剎車失靈，直接就向她們人堆撞去，要不是她身邊人多，推了她一把，估計真的就完了。這場事故，住院了十三個人，其中有四個重傷。」
聽完郝楠楠的講述，張清揚唏噓不已。金淑貞在一旁說道：「這就是命啊！」
張清揚想說什麼，手機這時響了，他對兩個女人示意了一下，掏出手機走出去。電話是劉遠山打過來的，張清揚輕輕叫了一聲：「爸爸。」
劉遠山關切地問道：「到醫院了吧，淑貞的傷怎麼樣，嚴重不？」
聽到父親關心金淑貞的傷勢，張清揚心裡就是一暖，說道：「傷勢穩定住了，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看她現在的樣子，傷太重了，沒有一年……估計是不能恢復工作精力了。」
「你一會兒向淑貞表達我的意見，工作可以先放下，現在首要提前就是養傷。嗯，我已經和解放軍總院聯繫好了，你們當地醫院會和京城勾通好轉院，你讓她做好準備。至於雙林省政府的工作，暫時先交給秦朝勇負責，這也是她的意見。」
張清揚點點頭，說道：「我會和她說的。」
劉遠山話峰一轉，問道：「淑貞是不可能在擔任省長的職務了，你覺得齊越華與丁盛兩個人，誰更適合去雙林發展？」
張清揚想了想，皺著眉頭說道：「這兩人都挺合適，但上升的阻力也都有些大，他們最近幾年都在黨口工作，政府工作經驗少一些。」
劉遠山點點頭，嘆息道：「再沒有合適的人啦，眼下也只能從他們兩人當中選一個。」
張清揚想了想，分析道：「齊越華比丁盛年長几歲，資歷也多一些，從浙南到浙東，一直都是發達身份，我看更合適一些。另外，浙東的情況與南海相比，更複雜，那邊的上升阻力很大，不如先把齊越華調過來。至於丁盛，他還年輕，而且南海的局勢很平穩，可以再等等。」
這兩人都是劉系內部除張清揚之外最有前途的年輕幹部，深得劉系大佬喜歡，劉系高層把他們兩個與吳和平、郝楠楠、李金鎖等人當成了張清揚未來的得力助手。
劉遠山讚許的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個意見，你的分析不錯。」
「不過……」張清揚又顯得有些為難。
「怎麼了？」
「吳和平如果去了浙東，齊越華調走，那麼……」張清揚點到為止，沒有說完。劉遠山明白了兒子的用意，如果齊越華不被調走，吳和平過去之後，就會擁有一個得力助手。但齊越華一走，吳和平就只能靠著解東方，在浙東的處境會很艱難。
劉遠山說道：「清揚啊，其實這對吳和平來說是一次歷練，如果他能夠在浙東組織部站住腳，那麼也不枉你對他的信任，我們大家對這個人可是不太了解啊。他需要證明自己的能力。」
張清揚釋然，笑道：「聽您這意思，吳和平的調動基本定下來了？」
「你小子，敢套老子的話！」劉遠山含笑掛上電話。
張清揚走進病房一瞧，幾位女醫生正在給金淑貞做檢查，金淑貞的上衣被揭開了，胸罩也解開了，完全赤裸著上身，上面貼滿了電線，也不知道是在檢查什麼。張清揚大窘，被郝楠楠拉了出來。金淑貞看到了張清揚，也沒生氣，只是紅臉笑了笑。
郝楠楠和張清揚坐在旁邊的休息室，郝楠楠不自覺地抽出一支煙，傷感地說道：「淑貞大姐真可憐，清揚，你說她還有機會復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