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3章 出海口

  馬副主任搖搖頭，說道：「這事我還真不知道，那天吳總請我吃飯，也是有原因的。我之前去他集團考察，發生了一些誤會。吳總感覺過意不去，就想擺酒謝罪，其實我都沒放在心上。他擔心我不來，就托姜少強，姜少強又托張森主任，最終是張森主任把我請了出來。」


  「這麼說吳德榮與姜少強認識？」


  「這個不足為怪，」馬副主任見陶局長的態度還算端正，就解釋道：「姜少強是東北司的司長，吳德榮的超市在東北幹得不錯，他們幾年前就認識吧。」其實馬副主任並不清楚，當年姜少強與吳德榮的認識，並不是因為商業聯繫，而是張清揚介紹的。


  陶局長點點頭，他知道沒什麼好問的了，不好意思地對馬副主任說：「馬主任，對不起，打擾您的工作了，希望您不要誤會。」


  「我誤會？你們不誤會我就行啊！」馬副主任面色不善地看向鄧處長。


  陶局長的臉紅了，唯唯諾諾地說：「馬主任，小鄧不會說話，您不要見怪。我們先回去了。」


  馬副主任點了下頭，說道：「我勸你們也不用調查了，我對於英文局長是了解的。再說你們也不想一想，如果吳總真給於英文送了錢，久石重工的收購就一定會得到批准嗎？我現在和你們說實話，久石重工的項目是內務院領導搞得典型，就是你們國資委有聲音反對，也一樣會被重組！」


  「什麼……」陶局長的表情僵住了，他沒想到調查到現在會是這個結果。


  「更何況，吳總要想行賄，直接找你們委領導不就完了，何必去給於英文送錢，他又不是不認識你們委里的領導！」說到這裡馬副主任笑了，「你們認真想一想，吳總前段時間股票大起大落，現在又被你們調查，這其中難道就沒有問題？我可是知道現在美國的一家公司已經與遼東方面談上了！」


  陶局長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他聽懂了馬副主任的暗示，說：「馬主任，謝謝您的提醒，我知道怎麼做了。」


  「我會和你們領導溝通的，這件事……別鬧大了，好好的民營企業就這麼跨了，我心疼啊！」馬副主任長嘆一聲，「老陶啊，我想勸你一句，別攙和了，這件事有點蹊蹺，可別忙活了一場，傷了自己人，給他人做嫁衣啊！」


  陶局長琢磨著馬副主任的話，似有所悟。走出馬副主任的辦公室，鄧處長看著陶局長有些失魂落魄，拉了他一下問道：「陶局，下一步案子怎麼辦？」


  「哼，我們還是想想自己的下一步吧！」陶局長沒好氣地說道，經馬副主任點撥，猶如醍醐灌頂。他之前就有疑惑，現在一瞬間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鄧處長還有些不甘心，追問道：「那張清揚和吳德榮的關係，我們是不是……」


  「小鄧，你就不要沒事找事了！」陶局長打斷鄧處長的話，「不要查了！」


  鄧處長還想說什麼，可是見陶局長沒有心思聽下去，也只能跟在他身後離開。


  陶局長帶著人離開后，馬副主任越想越氣，堂堂的發改委副主任，正部級幹部，卻被國資委的人調查了。雖然對方說得好聽，只是了解情況，但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馬副主任盤算了一會兒，抓起電話打給國資委黃主任。


  「我說老黃，你現在是不是改行了，開始搞紀檢工作了？」


  「什麼……老馬，你什麼意思？」黃主任沒聽明白，摸不著頭腦地問道。


  「我什麼意思？你的人過來調查我了，懷疑我貪污腐化，我說……是誰給你們的權利？你們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聽馬副主任語氣不善，黃主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最近吳氏集團收購久石重工的項目鬧得沸沸揚揚，他也知道於英文被調查的事。他馬上解釋道：「老馬，你別誤會，這只是我們內部的調查，這個……」


  「老黃！」馬副主任打斷黃主任的話，厲聲道：「要我看你們被別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完全是捕風捉影的事情怎麼能當真呢！還查到我的頭上了，聽你們的意思還要調查監察部的張清揚部長？我說……你是不是想給自己找麻煩啊！」


  「什麼……你說他們查到張部長的頭上了？」


  「因為吳總是張部長的同學，所以也被你們懷疑了，那是不是所有和吳總認識的人都要被清查一遍？」


  「老馬，你聽我說，這個案子是陳副主任……」


  「老黃，你先聽我說！我現在告訴你，也許你還不知道，就在你們調查吳氏集團的同時，一家美國公司正在與遼東方面聯絡，我勸你好好想想，別被人利用了！」馬副主任說完便掛上電話，氣不但消了，他也相信對方聽得懂自己的意思。


  黃主任被馬副主任一頓搶白，也發覺到事情不對勁兒，坐下想了一會兒，拿起電話打給國資委陳副主任，聲音淡淡地說：「陳副主任，你過來一下。」


  張清揚在辦公室里接到了發改委東北司姜少強司長的電話。


  姜少強在電話里說：「老領導，剛才國資委的人想要馬主任協助調查，結果被馬主任罵走了。那天晚上……多虧您沒出現，否則還真不好說！」


  「這幫人是該罵，馬主任應該很生氣吧？呵呵……他和你說的？」張清揚心裡也很無奈，自己與吳德榮明明很清白，可是還要藏著掖著，這官場中有太多簡單的事情被搞得複雜了。


  「對，馬主任本來就支持國內企業收購久石重工，他說既使要佔便宜，也要讓自己人佔便宜，美國人占我們的便宜已經夠多了！他仍然支持吳總。」


  張清揚懸著的心漸漸落了地，但仍然憂心道：「問題是，吳德榮被這麼一搞，不死也脫層皮啊！」


  「呵呵，現在馬主任發了火，他說要與遼東方面接觸一下，爭取留給吳總一次機會。」


  「馬主任真是好領導啊！」張清揚感嘆道。


  「國資委那邊……好像牽扯到了別的問題，吳總這次很有可能是受了牽連。」姜少強暗示道。


  張清揚知道了，也許喬炎鴻利用了國資委領導層間的權利爭鬥，害得吳德榮不清不白的遭人暗算。他有些欣賞這個未見過面的對手了，心想喬炎彬這個弟弟還真不簡單。要不是自己在美國有梅蘭幫助，估計做夢也查不到他身上。


  掛掉姜少強的電話不久，秘書孫勉敲門進來，手裡拿著一個U盤。張清揚抬頭看向孫勉，只聽他很平淡地說：「領導，您要的東西。」


  張清揚知道是什麼了，沒有多說什麼，敲了敲桌面。孫勉放在桌上，轉身離去。張清揚看著孫勉的背影，也有些擔心。這個秘書太聰明了，任何事情都辦得滴水不漏，也正因為如此，才讓他有些顧慮。當然，現價段他還是有能力駕馭孫勉的，要不然早就換秘書了。


  張清揚把U盤插在電腦上，打開文件一瞧，果然是國資委各廳局、處室的幹部資料。他沒心情看別人，找到產權管理局監管處，看到處長名叫鄧雯，他想這個就應該是那個神秘的少婦了。


  他正要仔細看下去，手機又響了，這次是吳德榮打來的。


  「清揚，結束了！」


  「什麼結束了？」張清揚問完之後，也漸漸明白了。


  「剛才於成安給我打了電話，他說國資委的黃主任與陳副主任吵了起來，最終黃主任拍板不再調查於英文局長。我現在才弄明白，好像陳副主任向來與黃主任不合，而於英文局長又是黃主任的嫡系幹部，所以……」


  「人家的內部鬥爭，反而坑了你？」張清揚啞然失笑，果然與自己的猜測差不多。


  「可我看沒這麼簡單！」吳德榮說道。


  「嗯，是沒這麼簡單，要我看是外面的一股勢力巧妙地藉助了他們之間的矛盾。先炒高你的股票，引起證監會的關注，隨後又利用國資委……這是一步步來的啊！」


  「對，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還有件事，那個姓鄧的潑婦我查清楚了。真是個高幹子弟，她爸是上屆內務委員鄧虎。」


  「鄧虎？」張清揚對這個人了解不多，只知道他現在已經退休了。


  「你過去得罪過他們家裡人嗎？」


  張清揚搖搖頭，說：「我沒什麼印象，」他看了眼電腦，說道：「我先琢磨琢磨，還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中午我們碰個面，你安排地點。安排好后告訴彭翔。」


  「行。」


  張清揚放下手機，認真地看著電腦中的材料。鄧虎，浙東生人，一直負責外事工作，後來出任內務委員，由於年紀關係，只幹了一屆就退了，由於其工作的特殊性，在現當今領導層中不是很起眼。鄧虎育有一子和一女，兒子鄧傑，當過兵，現在公安部工作，治安管理局副局長，副廳級幹部。女兒鄧雯，在國資委產權管理局監管處擔任處長一職。子女也不算多麼優秀，要不是借著父親的力量，張清揚相信他們也就是平常之人。


  看完了鄧雯的詳細材料，張清揚更奇怪了，他根本不認識他們，為何鄧雯要如此對自己？雖然說鄧虎是浙東生人，但一直在京城工作，應該不會與浙東幹部有過深的聯繫，問題到底出現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