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4章 試探

  「那能怎麼辦？」馬元宏一臉的悲愴，「張書記，離開或許是最好的辦法，我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別人也就別想找我的麻煩了，我就是一個老頭子，不值錢！」


  「不，老馬，我需要你！」張清揚握住了馬元宏的手，「你真的不能離開，我今後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來辦。」


  馬元宏搖搖頭，苦笑道：「張書記，感謝您還給我機會，可是我不想害您，算了吧，退了也好，學學馬書記，呵呵……」


  張清揚沒吱聲，閉上眼睛想著怎麼辦。這時候書房的門被敲響了，打斷了他的思路。張清揚知道是李鈺彤，沒好氣地喊道：「敲什麼門，進來吧！」


  李鈺彤聽到張清揚聲音不對，知道他生氣了，小心地端著果盤走進來，笑眯眯地對馬元宏說：「馬主席，吃點水果吧。」


  「謝謝小李。」馬元宏看著小李，又瞧見張清揚狠狠地瞪著李鈺彤，趕緊說：「張書記，小李真不錯，你從哪找來這麼好的保姆啊，呵呵……」


  「哼，你少誇她，這樣的保姆……垃圾堆都能撿到！」


  李鈺彤氣得半死，表面上還掛著笑，不理張清揚，而是對馬元宏說：「馬主席，您要是找我這樣的保姆啊，我給您找一個？」


  「呵呵……我可花不起這個錢啊！」馬元宏大笑。


  張清揚突然拍著大腿笑了，笑眯眯地對馬元宏說：「我有了！」


  「有什麼？」


  李鈺彤扭頭來看，想知道張清揚要說什麼。


  「看什麼看，還不去炒菜，一會兒我要和老馬喝兩杯！」張清揚怒道。


  李鈺彤沒敢應聲，氣呼呼地走了，關上門之後才敢罵了一句色狼書記。


  馬元宏不解地看向張清揚，問道：「怎麼了？」


  張清揚沒說話，而是先把馬元宏的辭職信撕成了兩半，然後才說：「你干你的工作吧，不要辭職！」


  「你什麼意思？」馬元宏不解地問道。


  張清揚說：「李鈺彤雖說是我的保姆，但是我把她當成妹妹一樣看待。因為她的生活很苦，無父無母了，現在她也有了自己的事業，但是每天仍然回來照顧我。可是這樣她也太累，我看……就讓馮曉到我家裡來吧，同李鈺彤一起收拾家務，對外就說我請的保姆……」


  「可是這樣……」


  「又不是真的保姆，先到我這用一陣而已，然後就去李鈺彤的公司上班去吧，她現在是不是閑著呢？去別的公司，你也不放心吧？」


  馬元宏點點頭，說道：「這樣行是行，不過麻煩不是轉移到您的頭上來了嗎？如果胡常峰懂事，或許不再提這件事，萬一他不按規矩來……」


  張清揚擺擺手，說：「放心吧，我有一萬種辦法對付他，只不過我現在一直在給他機會，他這次……也是在向我試探，你說是不是？老馬啊，別以為我在幫你，其實我在幫自己，如果你真的離開了，他會無法無天的！要當省委書記，就應該向馬書記那樣！」


  馬元宏感動了，張清揚身上的人情味觸動了他。張清揚在認真地幫助他，這麼說自然不想他覺得虧欠自己。馬元宏點點頭，說：「馬書記離開時說了這樣一句話，你能把他打敗，那就表示你會比他做得更好！」


  「呵呵……這件事不提了，那個……別人要問，你就說馮曉是你的遠房親戚，我托你找的保姆。」


  「行。」馬元宏不再拒絕，他相信只要張清揚想出手，一百個胡常峰也不是對手。馬元宏不禁感慨，此生敗在他的手下或許是一種幸福。


  張清揚站起來，說：「走吧，我這可有好酒哦！」


  「呵呵……一醉解千愁！」馬元宏跟在身後，他對張清揚的跟隨已經演變成了一種崇拜。


  當夜，胡常峰帶著林子健請林鳴吃飯。清揚機項目似乎已經沒有了任何爭論的必要，雙方在會議上籤訂了備忘錄，將由林鳴上交內務院，有了張清揚更換選址的策略以及他明確的表態，相信內務院不久之後就會批複。


  現在這個項目拿下來了，本應該高興，可是這個計劃的原始策劃人胡常峰卻感受不到半點的快樂。他以為林鳴也應該和自己一樣鬱悶，這才請他吃飯，也算是同病相憐的意思。


  想到之前林鳴對自己的種種，胡常峰便想刺激刺激林鳴，有意說道：「林部長，我們折騰了幾個月，萬萬沒想到人家張書記早就成竹在胸了，呵呵，我們啊……替人跑腿了！」


  林鳴知道胡常峰也想讓他鬱悶，便滿不在乎地說：「這件事你要分開看，作為一位黨員，政府的幹部，我們三人合作拿下了這個項目，無所謂跑不跑腿，大家都是為了工作，只不過選擇的方式不同罷了。」


  胡常峰冷哼一聲，說：「是啊，都是為了工作，可是你就真心甘情願跟在他的後面做事？」


  林鳴搖搖搖頭，知道胡常峰想挑起自己和張清揚斗，他好漁翁得力。林鳴剛開始還真有些鬱悶，可是後來也想通了，這個項目最後的主導者總歸是自己，張清揚之所以橫插一杆子，主要原因在胡常峰那裡，而不是針對自己。是胡常峰想更改省里對江平飛機配件廠的改造，要不然以張清揚的地位，才沒必要暗算他。林鳴通過這幾天的接觸，已經完全看明白了，張清揚身為省委書記，以他在雙林省的統治力，無論哪個項目落戶雙林省，他就是不聞不問，最終也有功勞一份。說到底，胡常峰在這件事情上幹得不地道，考慮欠周全。如果他早考慮開發新選址，張清揚才懶得管那麼多！

  現在又見胡常峰想讓自己幫他和張清揚斗，他十分的鄙夷，冷淡地說：「我可沒跟在他後面做事，這個項目還是我先提出來的，只不過來雙林省爭求張書記的合作而已。換句話說，張清揚是雙林省委書記，我是工業和信息號部部長，我和他之間談不上誰命令誰，你說是吧？」


  胡常峰被將了一軍，心中隱隱做痛，表面上沒有當回事，舉杯道：「來來，不提這些了，今天晚上喝個痛快！」


  林鳴微微一笑，側頭突然發現林子健正盯著服務員猛看，那眼神很是曖昧。林鳴笑呵呵地說：「還是子健年輕啊，呵呵……」


  林子健老臉一紅，尷尬地扭回頭，訕訕地笑著。胡常峰瞪了林子健一眼，說：「明天我們去那個村看看，實際考察一下。」


  「去看看到是應該的，不過也沒什麼考察的了，我相信張書記早就研究透了。說到這裡，常峰啊，老朋友不得不說你兩句了，身為雙林省的省長，你的工作可是不細緻啊！如果你早就想通飛機配件廠的問題，也不至於如此被動吧？」


  林鳴不慌不忙突然把矛頭指向了胡常峰，給予還擊。胡常峰的臉有點紅，鬱悶地說：「你說得對，是我考慮得太簡單了！」


  「常峰，你能聽我一句勸嗎？」林鳴很認真地盯著胡常峰說道。


  「說吧。」


  林鳴語氣沉重地說：「或許我的話有些難聽，但是真的是好心。我覺得在這件事情上你是不是考慮得太簡單了，而恰恰是考慮得太複雜了！」


  「哦，此話怎麼說？」胡常峰放下酒杯，「老林，話不要說一半，這裡沒有外人，你就直接說吧。」其實最近他也在反思自己，現在聽到林鳴這樣認真地和他談話，他不免重視起來。


  林鳴看了眼林子健，說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你剛剛到任，自然想做出一些成績給全省人民或者給省委看，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有點……目光未免太窄了……」


  「我……」胡常峰試圖想分辨。


  林鳴沒理他，接著說道：「你先聽我說，你是因為看到飛機配件廠的改制才想到清揚機的項目，這沒有問題，可是接下來你偏偏提出對這個已經改制的廠子的質疑，我想這就不單單是為了做出一些成績吧？」


  胡常峰的臉紅了，林鳴沒有說錯，他最初針對江平飛機配件廠的想法，確實想給張清揚臉色看。


  林鳴笑道：「如果當時你想到了這個項目，而不是利用飛機配件廠說事，直接提出發展新項目，成立新的航空業園區，那麼現在又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你是省長，這是都是你份內的事情，外人還會參與嗎？」


  胡常峰低頭不語，林鳴這幾句話字字像刀子一樣，句句說在了理上。


  林鳴嘆息一聲，說：「我到雙林省的這幾天已經看出來了，雙林省的官場風氣不錯，幹部對工作都很有熱情。張書記這個人呢……也不錯，是位不錯的一把手。你如果聽老朋友一句勸……好好乾你的省長，思想簡單點，對你還是有好處的啊！」


  「可是，老林，有些事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們是黨員，是幹部，你呀……為何還是老思想？現在江南幹部在全國各地開花，不都在走自己的路嗎？」林鳴語重心長地拍了拍胡常峰的肩：「還是那句話，眼光不要太窄，你看看張書記……他的部下現在都是老劉家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