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1章 人之常情

  「兩位，今天怎麼一起來了，呵呵……真是稀客啊，快請座！」張清揚熱情地同兩人握手，請他們坐下。


  秘書萬捷泡了茶，微笑著面對客人。林子健道了感謝，打量著萬捷，笑眯眯地說：「小萬不錯啊，張書記身邊就是培養人才，你要跟著領導好好的學習！」


  「是的，多謝林秘書長的教導。」萬捷抱以微笑，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張清揚皺了下眉頭，怎麼感覺林子健話裡有話呢。段秀敏一如即往的沉穩，等萬捷離開后，這才說道：「張書記，打擾了。」


  「不打擾，你們倆個一起來，肯定出了什麼大事吧？」


  段秀敏看向林子健，這件事必竟是他發現的，還是由他來說吧。事情比較敏感，段秀敏可不想讓張清揚誤會自己與林子健之間達成了某種默契。


  林子健終於得到了表演的機會，先是長嘆一聲，痛心疾首地說：「張書記，我是來向您檢討的，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到位，這……都是我大意了！」


  見到林子健如此做態，張清揚心臟一沉，他知道這件事肯定和自己有關。他表面上很平靜，問道：「老林，先不要檢討，說說怎麼回事？」


  「哎，我都不知道怎麼開口，這可真是……」林子健搖搖頭，聽到外面又響起了鞭炮的聲音，便說：「張書記，我們今年把省政府側面的老房子修了一下，對外租出去了，您知道吧？」


  「哦，我知道，這不……你們聽，今天有好幾家店開業。」張清揚微笑道：「老林，不錯嘛，這種創收的模式我非常支持，想法很好，是個突破啊！」


  林子健擺擺手，說：「模式雖好，可是我疏忽了監管力度，這不……問題就出現了！」


  「哦？」


  「是這樣的，」段秀敏進一步解釋道：「我那天偶然接到舉報說省政府的門面房出租存在違規行為，有不少都是幹部們的家屬、朋友走關係用低價租來，然後再高漲轉租，甚至省政府有的幹部自己花錢租了下來。」段秀敏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聽說后，半信半疑，感覺這件事可大可小，因為是政府內部的事，所以我就和老林說了一聲，想讓他在內部調查一下。可調查的結果……張書記，我不得不來請示您啊！」


  張清揚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看向林子健問道：「查出了什麼？」


  林子健心中高興，表面上很悲傷地說：「確實存在一些問題，有些門面房是省政府辦公廳的幹部自己出租下來，然後轉租成了包租婆！另外就是一些商人通過特殊渠道得到了門面房，沒有公平的競爭。最重要的是……」林子健搖搖頭：「我沒有想到您的司機……也參與了其中。」


  「這事和小彭也有關係？」張清揚皺了下眉頭，心說難道李鈺彤他們真的背著自己幹了什麼事，讓林子健找到了把柄？還是說這本來就是林子健設下的圈套？他表現得很冷靜，必竟一切還是未知數，他相信如果出事也是出在冰冰和李鈺彤身上。


  「不但小彭參與了，就連您的……保姆也參與了。」


  「哦，你是說李鈺彤？她做了違法的事情？」


  「張書記，李鈺彤與彭翔的愛人冰冰在那裡開了家飯店，您就不知道？」林子健反問道。


  「我知道，」張清揚點點頭，「當時小彭向我彙報過，我也提醒過她們，難道真出了問題？」


  「是啊，初步表明和他們有些關係。當然，我們不是紀委，所以並沒有深入調查。我想這件事是您的司機和保姆，是不是……」林子健那意思你身邊最重要的兩個人出了問題，這對你的影響可不好啊，我看最好還是別查了！


  張清揚搖搖頭，看向段秀敏說：「不能因為是我的司機和保姆，這個事就不調查了。我想問，你們現在有沒有直接證據表明這些門面房的出租存在問題？我的意思是，如果只是利用個人關係為取得門面房得到了一些便利，沒有金錢交易，又沒有違規，只是找熟人了解情況或者說在辦理手續什麼的幫了忙，這是可以理解的。」


  「嗯，沒錯。」段秀敏點點頭，「這是人之常情，誰辦事不找熟人幫忙？呵呵，我們政府幹部也有親朋好友嘛，只要沒有違規，沒有金錢操作，那就不算問題。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只要不是自己的直系家屬，都可以允許。」


  「當然，如果確實有問題，那一定要查！」張清揚說道。


  林子健冷笑，心說你這是在給自己借口吧？他馬上說道：「張書記，您說得有道理，根據我初步對一些幹部的調查發現，他們不但幫了忙，甚至還入了股，暗中收了黑錢！」


  「哦，你有證據了？」


  「是的，他們自己也承認了。」林子健心痛地說：「至於說小彭和小李……」


  「連他們犯罪的證據也找到了？」張清揚驚訝地問道。


  「這個……」林子健的表情有些無奈，「張書記，我就知道他們肯定有一些問題，可因為身份比較敏感，我就沒有……」說著，他看向了段秀敏。


  段秀敏知道自己該說話了，便很誠肯地解釋道：「張書記，起初接到消息，因為涉及政府內部，我就讓老林自己去查。他現在查出了很多問題，有不少幹部都牽涉其中。同時還發現了彭翔和小李的一些蛛絲馬跡，別人好說，可他們……」


  「好了，你們不用說了。」張清揚知道段秀敏是真的糾結，而林子健那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了，他巴不得這件事越查問題越多。看似是因為他沒有監督好才出現這樣的問題，但主要李鈺彤他們真的有問題，所有的指責都會轉向自己，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張清揚知道這件事很麻煩，也無法舞弊。事情很簡單，明顯這就是林子健設計的一個圈套，只不過他為了不讓這件事顯得有意針對自己，拐了好幾個彎。段秀敏接到舉報，自然是他搞的手腳。而他也算計到段秀敏肯定不會直接調查，一定先聯繫他，讓他自查。


  這樣一來，林子健就有理由調查這件事，隨後從別人身上查到問題，矛頭就一點點指向了李鈺彤和冰冰，以及背後的彭翔，最後大家的目光就落在了自己頭上。可以說這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看似十分的巧合。但林子健要想達到目的，必須有個提前，那就是李鈺彤她們確實存在問題。當然，即使不存在問題，一但調查下去，肯定會對張清揚造成一定的壞影響。張清揚不怕這些影響，她怕的就是李鈺彤她們有事瞞著自己，如果真的有問題那就沒法救了。


  林子健看到張清揚在思考，心中高興，終於替老領導辦了件好事！


  「段書記，老林，我明白了你們的意思。我在此就表個態吧，這件事要一查到底，只要她們存在問題，那就要得到處理！」


  「可是……張書記，要不然我看就內部消化吧，必竟對您……」林子健好像很替張清揚著想。


  「老林，如果對她們寬容，那麼對其它幹部是不是也要寬榮？」


  「這個……問題也不算太大，其實錢也不多……」


  「這不是多少錢的問題，只要存在黑錢交易，那就是違規！」張清揚看向段秀敏，說：「老段，這件事交給你調查，你把整件事調查清楚，調查過程中不要向我彙報，我只要一個結果，我會讓彭翔他們協助調查的！」


  「好吧。」段秀敏點點頭，她就是干這個的。


  林子健還想再勸，搖搖頭，很可惜地說：「真是沒想到啊！」


  「是啊，沒想到的事情太多了！」張清揚面無表情地說道。


  林子健有些失望，原以為張清揚會驚訝得大喊大叫，拍桌子大罵暴跳如雷，可是他的表現太平靜了，平靜得出乎意料。林子健相信張清揚不是不害怕，只是很好地進行了偽裝。他惡狠狠地想，早晚有一天讓他卸掉偽裝。


  段秀敏起身告辭，她不是多話的人。林子健本來還想多坐一會兒的，也只好跟著起身。


  不料張清揚抬手示意讓他們坐下，拿起電話打給彭翔讓他上來一趟。彭翔很快就上來了，進門看到段秀敏和林子健后頗感意外。


  「彭翔，冰冰和李鈺彤出租省政府的門面房開飯店，到底有沒有違規操作。」


  「沒……沒有吧，應……應該沒有……」彭翔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突然有些緊張。


  「應該？」林子健在一旁冷笑著重複道。


  張清揚到是對彭翔的回答很滿意，如果他肯定的回答沒有問題，那就表明他也參與了冰冰的生意。他這個回答，說明對冰冰做生意的事情了解不多。


  果然，彭翔看向林子健解釋道：「林秘書長，我確實不知道，冰冰她們搞生意我很少過問，而且問了人家也不告訴我，呵呵……」


  張清揚心裡高興，看來彭翔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要不然就不會表現得這樣輕鬆。


  林子健恨得咬牙切齒，冰冷地說：「現在有證據表明她們存在問題！」


  「啊？」


  「彭翔，不用多說了，這個案子由段書記負責，你一定要配合調查，通知李鈺彤，如果有問題就讓她自首，知道嗎？」


  「好的。」彭翔答應下來，同段秀敏兩人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