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9章 再接再厲
這天，《雙林日報》突然刊發了一篇名為「堅持科技創新，堅持國企改革、堅持新農村建設是雙林省發展之根本——對一位退休幹部的專訪」的採訪文章。
文章以記者訪問形勢，一問一答闡述了最近兩年雙林省的變化及經濟發展的速度，並對未來發表了看法。這本是一篇很普通的文章，但是所有幹部都從中看出了一絲異常，被訪問者是一位時刻關心著雙林省發展的老人，前任省委書記馬中華！
沉靜了半年之久的馬中華曾公開表示退了就是退了，不會再對雙林省的政策發表看法。在訪問中，馬中華沒有以省委書記自居，而是以一位普通的老幹部的身份發表看法，字里行里透露出一股親切之意。在這篇文章中馬中華沒有批評當局，只不過講了「三個堅持」，正與張清揚的論調一樣，高調地支持了張清揚的發展方向。
這沒什麼異常的，可敏銳的幹部馬上就聯想到了前些天胡常峰的看法，馬中華的意見完全與胡常峰想反。胡常峰表態要放緩，穩一穩，而馬中華則支持張清揚的想法表示應該趁熱打鐵，再接再厲……
大家都感覺到，雖然馬中華沒有批評任何人，但是這篇文章的出現意有所指，很明顯指向了胡常峰。接著，藉此機會，《雙林日報》又採訪了多位退體老幹部，都堅定不移地發表了同馬中華一樣的看法。
這些文章的出現令平靜的省委兩院及省直屬機關炸開了鍋，無論是高級幹部還是普通科員，都在議論這篇文章背後到底是何意圖。朋友見面的第一句話都是：「看到了吧？你說老馬這是想幹什麼？」
就當大家還沒有結束議論的時候，雙林省委又宣布召開全省深化國有企業改革工作會議推動國有企業新一輪改革與發展，這個會議是由張清揚提出來的。
省委、省政府在春湖賓館召開會議。相關常委全部出席，依次坐在主席台上，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嚴肅。胡常峰坐在張清揚的身邊，心裡漸漸有些明白了他的用意。底下的幹部也是屏息凝神，大家都知道這次會議與眾不同。
張建濤看了眼時間，宣布會議開始。張清揚掃了一眼眾人，聲音高亢地說：「同志們，國企改革政策在我省已經施行了一年半，經過去年一年的努力，我們完成了年初制訂的全部計劃，一些典型的困難企業成功轉型。但是今年年初到現在，國企改革工作進展放緩，從中發現了一些問題，部分幹部的信心開始動搖，部分企業存在不認真履行省委決策的行為。現在就當下存在的問題，請秦書記向大家介紹一下，希望你們能夠打起精神，堅持國企改革的信心！」
胡常峰的心咯噔一下，早料到張清揚今天的會議是針對他的，卻沒有料到一向很給他面子的張書記會把話說得這麼直接。張清揚直接批評近半年的工作，就等於是在間接地批評胡常峰，誰不知道這半年來的國企改革工作實質上是由胡常峰領導的。
秦朝勇的表情更加沉重，說：「去年的改革，我們主要針對那些大型企業，在張書記的帶領下，首先從難處入手，把最難的最不好改的企業進行了改組並且取得了成功。可以說我們去年一年的時間完成了全省三分之二的任務，剩下的都是一些容易改的中小企業，而且有了去年改制大企業的經驗，今年的速度應該很快。可是時間已經過去半年，同去年相比，改制速度只完成了去年的百分之三十，這是絕不允許的！有些幹部不堅定省委的決策，內心起了小九九，甚至懷疑省委的決策，這完全行不通！」
「今天的會議是由我提出來的，通過對一些企業的監督調查，我發現今年有不少經過改制的企業也並不徹底，股份亂，財政亂，和沒改之前沒什麼兩樣嘛！有些保守的幹部和企業領導者為了一己私利，在改制過程當中過多地保留了集團自身的股份，還勞勞把持著管理權，這根本就是錯誤的！說句大白話，有些企業的管理模式已經落伍了，跟不上時代潮流了，你們要是能管理好，省委還用替你們操心改制嗎？」
秦朝勇憤怒地盯著台下的幹部，其實所有人都明白，他的目光只看向了一個人。
秦朝勇喝了一口茶，接著說道：「今天趁此次會議，我建議所有參加國企改革的幹部和職工都要警惕起來，一定要一步到位！同時，在張書記的帶領下，我們要對進一步深華國企改革發展工作作出全面部署。」
秦朝勇說完之後看向了張清揚，張清揚微微點頭，說：「同志們，秦書記講的好啊，既然是改革那就要一步到位，千萬不要留著爛尾巴！這幾天我看到《雙林日報》採訪了一些幹部，其中還有我們的老書記馬中華同志。馬中華書記的話深深地刺激了我，讓我明白不能因為之前的成功而驕傲，從而放緩經濟發展的速度！過去一年裡，我們在馬中華書記的帶領下很好地制訂了發展方向，並且完成了各項中央交給我們的任務。然而，馬書記退休以後，我們的發展有所退疋啊！同志們！」張清揚痛心疾首地晃了晃手中的文件：
「我手裡有一份報表，是統計局交給我的，這是今年上半年我們的各項經濟數據，我在此就不一一說明了，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結果，同去年相比，我們今年的經濟發展指數下降了3個百分點！這是很大程度上的下降，雖然受到中央宏觀調控政策的影響，但是我們的下降速度也太快點了！」
張清揚說完，把文件扔在桌上，掃視著大家不再說話。下面開始議論紛紛，大家都明白這代表著什麼。這些數據看似不起眼，可著實厲害！這些數據對胡常峰而言，就是他的作業本，事實表明他的這份作業並不合格。張清揚儘管沒點他的名，可這是在批評省政府這半年的工作！現在胡常峰就是省政府的代表者。他上任半年，不但沒什麼作為，反而還讓雙要省的經濟發展放緩，這代表著什麼不言而喻。
胡常峰也有點心神不寧，張清揚這一招太厲害了。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就要人的命。說老實話，胡常峰也有難點，他不是不想發展經濟，可所有的經濟發展方針都是張清揚制訂下來的。他想搞些新的下面就難以實施，那就只能對現在的既定方針採取懈怠的態度，用以抗衡張清揚。可是他忽略了一點，幹部和群眾看的就是GDP，這是擺在明面上的東西，你沒有新想法不要緊，可連老方針都不想搞，甚至讓經濟發展後退，這就是世人無法答應的了！胡常峰這半年來把重點放在了權利上面，根本就沒怎麼關心經濟，這就是工作失誤，甚至可以說是失職！
胡常峰之前確實忽略了這個問題，他本是發展經濟的能手，如果好好執行張清揚的這些計劃，完全能夠保持快速的發展。但是他這半年來一直都沒有把心思放在經濟上面，都在想著如何和張清揚斗，如何展現他省長獨立的一面。他沒有想到張清揚隱忍了半年，突然拿這個說事，很明顯這是張清揚早就計劃好的一步棋，就在這裡等著他呢！
胡常峰想著想著，額頭出汗了，後背也黏黏的，如坐針氈，連屁股都不舒服了。胡常峰開始緊張，張清揚這一劍刺得很准，直接扎進了他的心臟！他的大腦出現空白，面對突如其來的局勢無從應便，他真擔心張清揚直接點他的名子批評！
張清揚沒有點他的名子，停頓了一會兒，接著說道：「同志們，這說明了什麼問題不用我解釋，我們不能因為去年的經濟上升速度攀升到全國前列就驕傲，我們雙林省還很落後，我們不是發達省份，我們還要繼續努力！可是有些幹部卻不把發展放在心頭，腦子裡總想著歪門邪道，這是一種瀆職行為，必須批評警告！今天這個會議有必要給大家敲響警鐘，發展才是硬道理，改革才是方向！」
張清揚說完之後，目光掃向了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田立民。田立民臉上泛著興奮的光茫，張清揚今天的表現太振奮人心了。雖然他是省政府的二號，也受到了張清揚的批評，可是他毫在不意。看到張清揚看自己，他立刻明白了領導的用意。張清揚批評了所有人，田立民也是其中之一，但是大家又都明白，前面有胡常峰在，對田立民的批評就可以忽略不計了。誰才是今天被批判的對象，大家心裡像明鏡似的。
田立民先調整了一副很痛心、自責、不好意思的表情，然後才清了清嗓子，似乎很為難地說：「張書記，各位……我想說幾句。」
張清揚板著臉，嚴厲地說道：「老田啊，你是應該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