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外祖母

  臘月二十五，長寧長公主的車駕鳳臨上京城的城門。


  蕭府提前得到消息，眾人由蕭老太太親自領著，在城門前準備接駕。


  北風瑟瑟，掀起眾人袍角，蕭蘅一身淺藍綢衣，披著柔軟狐裘，沉默的站在父親身後。


  此刻，她望著不遠處的城門，雙目含淚，心中酸苦難言。


  前世，外祖母就是這次進京之後，身死魂消，再沒能回到河內……


  蕭蘅死死捏著外衫一角，拚命忍下眼淚，心中默默下定決心：“這一次，她一定不會再讓景榮傷她分毫！”


  城門口，一輛樸素的青帷小馬車緩緩行來，馬車四角墜著青色流蘇，窗欞隨馬車發出輕微響動，幾個褐衫短衣的家仆風塵仆仆的跟隨在後。


  蕭老夫人見狀，愣了一愣，心中萬分疑惑，這麽個小破車，真是長寧長公主的車駕？

  待瞧見兒子蕭允邁步，才連忙跟上。


  青色車簾掀開，一個嬤嬤先一步下來，侍候在旁，隨後，一個年輕侍女扶著一老婦人緩緩下了馬車。


  老婦人雖麵容已老，一雙眼卻亮而沉靜。


  她一身深棗色緞衣，外罩一件厚厚的深色披風，灰白發髻上隻簪一枚青玉簪，細瞧五官和身姿，仍可見當年英姿颯爽、冠絕京華的氣度。


  蕭蘅瞧見這樸素裝扮，頓時淚盈於睫。


  自母親去後，外祖母傷心欲絕，那些上佳的綢緞釵環，竟是再無心觸碰了。


  因此，雖長寧長公主比蕭老夫人要小幾歲，可比之精心裝扮，連頭麵都出自上京城裏頂級匠師的蕭老夫人，竟更顯得老態。


  蕭允沒照顧好發妻，令嶽母白發人送黑發人，每每見到嶽母，總是心懷愧疚，見狀連忙上前，深深俯身行禮：“小婿見過嶽母！”


  蕭老夫人走上前去，道：“長公主一路辛苦。”


  長公主略略應付幾句，便急著向人群中找蕭蘅，蕭蘅忙衝過去攙著外祖母。


  祖孫二人分離日久，如今一見，都有一肚子話要說，一時間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蕭允湊上來，恭敬道：“嶽母大人一路勞累，如今外麵天寒地凍，不如先到小婿府上暫做修整，回頭我讓蘅兒到嶽母房中拜見，再敘話不遲。”


  成國公府仆從來去如風，將提前置辦好的一應物件歸置到琳琅院，原本蕭寂的院落一下子滿當當的。


  這是蕭允為長公主特辟出的一間院落，離蘅蕪居不遠，院前植一排竹林，環境幽靜。


  這麽多年過去，竹林越長越闊大，蕭蘅偎在外祖母旁邊，外間竹林傳來沙沙風響，屋裏祖孫倆也有說不完的話。


  “蘅兒，你的事情桂嬤嬤都與我說了，怎麽，花樓真不開了？”


  蕭蘅點頭稱是：“開膩了，想換個花樣。”


  長公主點了點她鼻尖，慈愛道：“就你這小猢猻這麽淘氣，”又略微正色，“我打聽過了，那小四本是打小被她母妃扔出宮去養的，這麽多年來在京畿明槍暗箭不知經曆了多少，不想竟還成了材，被你瞧進眼裏，我來時路上想了，若你當真屬意這孩子，外祖母明日就進宮去，把你們的婚事敲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