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這麽不要臉的人
丁小白真是挺佩服她作坊裏這些工人的,老宅那麽一群如狼似虎的人,她們還能把肉和菜護下來,沒讓他們瞎折騰,真是不容易。
要說這些工人,又肯幹又忠心,真是沒啥挑的,也就是在往外傳信兒這一點上,她們同樣沒想到。
不過丁小白沒有因為這個責備她們,是她沒事先叮囑她們,想著兩個丫頭心裏有數就行了,責任還是在自己,想少了。
最後還是丁小白和丁小朵把碗碟給收撿了,全部收拾妥當之後,丁小白橫著走了幾步,扭頭看向丁小朵。
“確實有點兒吃多了,我得去散散,你怎麽樣?正好想去看看李伯伯,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丁小朵把小腦袋點成了雞啄米,“去、去、去,我都好多年沒見著李伯伯了,也不知道李伯伯還認不認得我?”
姐妹倆嘴裏說的李伯伯,自然就是當年教高山硝皮子,後又被請到丁小白家來,主管皮子染色的李明濤。
高山跟丁小白在京城穩定後,還想著要把他接到京城住呢,李伯伯不肯去,說要給高山守房子。
聽到姐妹倆要去看李明濤,丁三鎖夫婦也要跟著一起,特別是丁三鎖,兒女們進京的這幾年,可都是李大哥跟他做伴兒說話呢。
李家舅母是想走也走不動了,最多隻能在屋裏走兩圈兒,就留下來跟兩個值夜的女工說話,沒有跟著一起去。
丁小白娘三個走在前邊,老丁叔陪著東家老爺走在後麵,沒走上幾步呢,丁小白突然回頭。
“爹,娘,李伯伯平時的一日三餐,是不是還跟從前一樣,都在咱們家裏吃?”
聽到閨女問,丁三鎖連忙點頭應是,“是啊,他一個人吃飯有什麽意思?一起吃還能豐盛些,也熱鬧些。”
“那今天晚上李伯伯怎麽沒有過來吃飯?高山那個木頭房子,現在還開火做飯嗎?”
丁小白這句話一問出口,所有人都覺出不對了,愣了一瞬,立刻加快腳步,沒一會兒就小跑了起來。
丁家的新宅子建在山腳下,離高山山裏頭那座木頭房子沒有多遠了,李明濤又是一個人,生火做飯都不夠麻煩的。
所以他每天三頓都是回三鎖兄弟家吃,木頭房子這邊也就是能燒點兒開水,米、麵、油之類是一概沒有的,自然也就沒辦法做飯。
當然,李小禾會時常給他準備各色茶點,留著他萬一晚上餓了或閑了,也能用這些小點心墊墊饑。
之前因為要去京城見女兒,她還特意把這個任務轉交給了王家嫂子,讓她別忘了給李大哥備茶點。
不過李明濤從來不會因為家裏備著點心,就耽誤了一日三餐,他是那種主食和零食分得很清楚的人,這個習慣大概跟他曾經經受的貧窮有關。
今晚他莫名其妙地沒有過來吃晚飯,也沒有提前通知家裏,就明顯不太對勁兒了。
一家人緊走慢趕,沒一會兒就到了那座木屋前,入眼就見院子的柵欄門歪斜著,很明顯是被撞開的。
再抬頭往裏看,房門也是敞開的,嗬斥和怒罵聲不時從屋裏傳出來,聽聲音,至少三個人以上。
擔心李伯伯吃虧,丁小白迅速調整呼吸,運功戒備,人已經如離弦之箭,躥進了木屋裏。
在她動了的同時,又有兩個人一起動了,老丁叔緊緊跟在她身畔,丁小朵則稍慢一息。
丁小白頭也沒回,聽聲辨人地朝丁小朵吩咐了一句,“回去守著爹娘,這裏有我呢。”
丁小朵也馬上意識到,如果來的是壞人,誰能保證除了屋子裏的,就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呢?
她幾乎是瞬間就又躥了出去,爹娘都不會功夫,自己實在是太疏忽了,竟然把他們倆單獨留在了外邊。
還是姐姐想的周全,這也是丁小朵特別佩服姐姐的原因,事情越是突發、越是危險,姐姐就會越冷靜,而自己總是急躁的那一個。
結果她這邊兒才退出院子,緊跟在她身後,就有兩個人被扔了出來,還是從籬笆牆上頭扔出來的,摔的哇哇叫。
丁三鎖上前一步看向兩人,跟著驚呼出聲,“大錘兄弟,大錘嫂子,你們怎麽在這裏?”
丁小朵對這兩個人已經沒有什麽印象了,不過在爹爹喊出大錘兄弟的時候,就知道這倆人是誰了。
正是當初不願意收留高山哥,把高山哥當成累贅踢開的高山大伯高大錘,和大伯娘孫巧巧。
“還能為了什麽?想來霸占高山哥的木屋唄。”丁小白拍了拍手,優哉遊哉地從木屋裏走出來。
有老丁叔跟著,當然不用丁小白出手,她拍手不是為了撣灰,而是因為看到這倆人吃癟太開心了。
在丁小白的身後,老丁叔和李伯伯也跟了出來,李伯伯的表情還陰沉著,臉卻漲得通紅,明顯剛跟人爭吵過。
“霸占這個木頭房子?”丁三鎖有點兒沒聽明白,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疑惑地看向躺在地上哀嚎著的高大錘。
“大錘兄弟,你們家不是有房子住麽,四、五尺的青石地基,五、六間屋,又結實又寬敞,怎麽連山子這木頭房子也惦記呀?”
對於這夫妻倆當年不撫養高山,丁三鎖是非常看不慣的,可那畢竟是別人的家事,沒有他一個外人置喙的權利。
他能做的,也就是在日常生活裏,盡量多照顧照顧高山,還是在他自己有了能力之後。
因為在那之前,他連自家的日子都過得亂七八糟,更遑論照顧別人了,根本就有心無力。
“你……你先扶我起來。”高大錘朝丁三鎖伸手,丁三鎖卻下意識的往後稍了一步。
人是大女兒進去後扔出來的,在大女兒沒有發話之前,丁三鎖絕對不會輕舉妄動。
經過了這麽些年的磨合,聽女兒的話已經成了丁三鎖刻在骨子裏的習慣,因為他每一次的不聽,結局都極慘烈。
高大錘沒想到丁三鎖竟然躲了,氣的張嘴就啐了他一口,真是狗眼看人低,這麽個饢貨都敢欺負他了。
結果他這一口呸出去,腰上立馬就挨了一腳,這一腳是奔著踢飛去的,直接又把他踹出去三四米遠,疼得腰都要斷了。
高大錘這才醒過神兒來,丁家老三這兩口子確實是好欺負,可他家這個閨女卻不是好惹的,跟親奶奶都敢掄菜刀。
大丈夫能屈能伸,“二丫,二丫,是高大伯不好,剛才大伯是疼糊塗了,不是有意的。”
高大錘強忍著疼,爬坐起來向丁小白抱拳告饒,他現在太疼了,實在是站不起來了。
“呸!”丁小白直接把他啐爹爹那一口還了回來,“叫誰二丫呢?我叫丁小白,人都認不清就別瞎說話。”
高大錘懵了,這怎麽連二丫都不能叫了?不過他最是見機得快,“是,是,是,小白姑娘。”
丁小白用鼻子冷哼一聲,“說吧,怎麽跑到這裏來撒野了?全村人都知道這是高山的房子,跟你們倆沒關係。”
孫巧巧一聽這話就急了,“怎麽就跟我們沒關係了,高山是我們大侄子,我們是血脈至親。”
“我們現在遇著難事兒了,高山作為小輩兒,孝敬我們長輩是應該的,不過是住住他的屋子,總不能讓一個外人占了便宜吧。”
說完還狠狠地瞪了李明濤一眼,仿佛李明濤是那個霸占了別人家家產不歸還的人。
看著眼前趴在地上的婦人,一邊疼得呲呀咧嘴,一邊還在嘰裏咕嚕地轉著眼珠算計別人。
丁小白真想上去狠揍她一頓,可看著她那被摔得肮髒不堪的一身,實在是嫌棄得下不去手。
最後隻能走到近前,用腳尖兒在她的小腿上踢了兩下,婦人立馬就要尖聲大叫。
“你要是敢叫出聲,我馬上把你的腿打折。”丁小白作勢抬腿,毫不憐惜地對婦人威脅道。
孫巧巧隻能恨恨地把叫聲咽了回去,她看得出丁家大丫頭不是在嚇唬她,她若敢叫,對方就真敢下手。
她這人最懂得趨利避害,事情但凡有一點兒對自己不利的,她都會第一時間躲避開。
就像當初麵對無家可歸的高山,她最先想到的就是拖累,自然得把那個包袱扔得遠遠的。
見孫巧巧閉了嘴,丁小白目光冰冷地看向她,“你怎麽好意思說出這話的,還血脈至親,臉呢?”
“整個半坡村誰不知道?你們夫妻倆為了一己之私,置血緣親情與不顧,讓那麽小的高山自生自滅。”
“要不是村裏的鄉親們幫忙,高山根本不可能活到這麽大,而你們倆為他做過什麽?”
“現在自己遇到難事兒了,就想起來血脈至親了?世上怎麽會有你們這麽不要臉的人呢?”
“竟然好意思跑過來占高山哥的房子,你們為這座房子出過半點兒力嗎?這是鄉親們一棵樹、一塊石、一鍬土幫忙建起來的。”
“至於你說的孝敬長輩,首先你得是長輩呀,當初你們可是當著全村人的麵兒,不承認高山這個侄子的,自然也就沒有長幼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