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這是一場豪賭
丁小白之所以急著進宮,是想要最快見到小朵,問問她那邊查得怎麽樣了?如果查不出什麽頭緒,她就去幫忙。
丁小白從來就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她不會眼睜睜等著高山、孫馳駿、秦鈞和那些將士發生危險而沒有作為。
雖然她在宮中行走沒有小朵方便,但她有空間呀,論起查找蛛絲馬跡,或是跟蹤誰的言行,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了。
結果她前腳剛進了將軍府,丁小朵後腳就跟來了,跟著她一起來的,還有輔國公夫婦倆。
丁小白趕緊迎出門去,深深一福,“祖父、祖母,你們怎麽過來了?我還想著換身衣服就過去請安呢。”
不用想,國公爺肯定是在城門外安排了人,丁小白這邊一進城,就有人把消息報進了輔國公府。
國公爺卻顧不上跟她客套,眉間稍有憂色,“能順順利利的回來就好,我聽小朵說了你的猜測,跟我的擔心想到一處了。”
丁小白立刻正了臉色,“原來祖父也是這麽想的嗎?我還怕自己因為擔心則亂,把事情想偏了呢。”
國公夫人袁氏拉住丁小白的手,“有什麽話咱們進去說,你這一路趕的肯定辛苦了,瞧瞧這麵色都不好了。”
“我就說稍晚點兒過來看你,好歹讓你歇上一歇,你祖父偏等不得了,惦記你惦記的不得了。”
說完就拉起人往二門走去,輔國公和丁小朵連忙跟上,這裏才進了正門影壁,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隔牆有耳呢。
四人前後腳進了二門丁小白的正院兒,一進了院門,丁小白就收起了撒嬌的姿態,閃開身,把輔國公讓到了身前。
“這時候就別講這些客氣了,說正事兒要緊,咱們趕緊進屋吧。”輔國公邊說邊快步進了屋。
他知道進了這間主院兒就沒什麽顧忌了,高山和白丫頭都是精明的主兒,不會連自己的院子都護不住。
特別是看到丁小白在進了這個院子後,對自己的態度立刻恭謹起來,對這個院子也就更放心了。
其實是輔國公想多了,丁小白雖然嫁進將軍府的時間短,可她卻是老老實實地在府裏待滿了一個月。
如果一個月的時間她還不能把將軍府整個兒攥在手心裏,那她這兩輩子算是白活了。
畢竟將軍府建府的時間短,丁小白和高山的手裏又各自有人,隻要認真篩選,被塞人進府的幾率就小之又小。
那一個月裏,她著實施了些手段,把有可能不確定的人,以及一些奸懶饞滑的,統統換了一遍。
對自己手底下忠心的這一批,她也特意做了考察,以使得他們人盡其用,別說,還真讓她發現了幾個人才。
那個名叫徐顯章的退役軍人,給了丁小白最大的驚喜,他現在已經成了固邊將軍府的大管事,裏院外院兒統領著。
初見時,隻覺得這人淳樸憨厚還靦腆害羞,了解之後才發現,那不過是表象,此人機靈警醒,冷靜沉著,主意特別多。
特別是身為軍人的敏覺性,是丁小白最為欣賞和羨慕的,他總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危險和異動,並能及時采取行動。
所以丁小白對自己的這座將軍府,還是非常有信心的,畢竟有染霜、染雨和徐顯章幾人在,她放心的很。
回屋的一路上之所以配合祖母,更多的是為了彩衣娛親,盡一個小輩兒的心意,沒想到讓祖父誤會了。
不過她也沒多解釋什麽,小心謹慎總不會有錯,即便府裏已經清理過兩遍,她也不敢保證,真就一個起外心的也沒有。
何況還是這麽一個關係如此重大的秘密,隻有更謹慎才行,丁小白扶好祖母,趕緊著在祖父身後跟了進去。
“說說吧,你是怎麽想到的?”國公爺半句廢話沒有,進了屋就大馬金刀地坐在了主位上,直接開口詢問。
輔國公夫人也趕緊著道,“就是啊,小朵那麽快返回來,把我們都嚇了一跳,還以為家那邊出了什麽事兒呢?”
丁小白心裏一暖,緊緊握住祖母的手,能有人這麽惦記自己,擔心自己,這是自己兩輩子修來的福分。
“後來聽說是為了南疆起兵的事,倒是跟你祖父的想法不謀而合了,你趕緊跟祖母說說,你是怎麽想到的?”
丁小朵咬了咬嘴唇,“還不是因為四皇子,他緊追著我們去了半坡村,才真是把我們嚇了一跳呢。”
“鈞兒去了半坡村?”國公爺一拍椅子扶手,皺緊了眉道,“簡直胡鬧!這都什麽時候了,還這麽任性。”
這次隨軍出征,可是秦鈞自己爭取的,要是被皇上知道他臨出征還偷跑出去看小朵,在皇上心中的形象肯定大打折扣。
“我聽四皇子的意思,他這次去半坡村,是得了皇上同意的,主要是替姐夫跟姐姐道別,姐夫忙著整軍沒有空。”
輔國公的話說得丁小朵有點兒不太自在,秦鈞畢竟是追著她去的半坡村,國公爺斥責秦鈞,跟斥責她也沒有多大區別。
何況她雖然嫌棄秦鈞自作主張,卻不願意從別人嘴裏聽到對秦鈞的不滿,哪怕是他的外祖父也不行。
丁小白也趕緊出聲安撫,“祖父,您消消氣,四皇子這不是沒誤事兒嗎?您別看他年紀小,心裏有數著呢。”
“何況要不是四皇子去了半坡村,我們還不能這麽快得到消息,也就不可能這麽快就開始著手準備。”
國公爺挑挑眉,“你現在就開始準備了,不是才剛剛回京嗎?下手倒是早,跟祖父說說,都做了什麽準備?”
結果被輔國公夫人拍了一下,“老爺,怎麽越老性子越急了?先聽白丫頭說說,她是怎麽猜到事出有因的?”
丁小白端起染雨送進來的熱茶,給每人都斟上了一杯,又把一盤軟糯的點心擺到祖母麵前,這才開口道——
“我也不是馬上就想到的,當時秦鈞說邊關起了戰事,軍隊馬上要出發去南疆的時候,我還沒有多想。”
“是秦鈞著急著趕回京城的態度,讓我察覺到事情不一般,似乎哪一次大規模的出征,也沒有急成這樣的。”
“要知道,光高山的宿衛營就有十萬將士,再加上其他兵營的呢,那可就是幾十萬大軍。”
為了迎接南疆戰事,原本幾萬人的宿衛營,被擴充到了整十萬,可以看出,西秦國對這場戰事很重視。
“光是前期籌備就不是個簡單的事情,更不是可以隨便應付的,可文達魯突然就越邊攻了城,肯定是前期的軍報出了差錯。”
“是什麽情況能導致這麽重要的訊息出了偏差?要知道,自從文達魯有了異動,我軍的斥候就在密切監視著它的一舉一動。”
“這樣還可能出錯嗎?我剛剛說過,一個軍隊的出征不可能悄無聲息,而且動靜還小不了,答案就是不可能。”
“您知道的,這場邊關之戰,涉及到西秦疆土的完整,和邊關幾萬百姓的安危,絕對不是鬧著玩的,誰又敢出錯?”
“所以我才斷定,必定是有人從中作梗,而有能力遮掩消息的,必定是朝廷中人,那麽誰會如此膽大呢?必定是從中獲利最多的人。”
即便因為擔憂緊擰著眉,輔國公此時還是微微翹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這孫女兒值得他驕傲。
“我們白丫頭的小腦瓜就是好使,誰會在意趕路的人走得急不急?你卻能由小看大,想到這樣的深度,著實不容易。”
“我跟你的想法差不多,事出反常必為妖,一個國家不可能說出兵就出兵,隱藏得半點兒消息不露。”
丁小白:“所以我做了幾種推測,其中最大的可能有兩個,一是文達魯在朝廷安插了內奸,二是朝廷內部有人勾結外敵。”
輔國公點頭,“你的猜測沒錯,不過我讚同你的第二個推斷,第一個選項則可以直接排除了。”
“這幾年,皇上故意做出懦弱膽小的樣子,很有迷惑性,他也趁此機會,把朝廷內部的不安定因素,摸查了個清清楚楚。”
“別說是別國安插進來的奸細了,就是政治立場上稍有動搖的官員臣子,都在左丞相事發之後,被清了個幹幹淨淨。”
輔國公夫人一拍桌麵,“這還了得,這是咱們自己人裏有人裏通外國呀,真是黑心爛肺的。”
“吃著朝廷的俸祿,卻吃裏扒外地勾結外敵,這是公然叛國呀!謀逆是抄家滅族的重罪,誰的膽子這麽大?”
丁小白在祖母的手背上輕拍了兩下,讓她息怒,“自然是獲得利益最大者,不然誰會冒這個險?”
“那麽問題就來了,滿朝文武,什麽樣的利益能讓他們不惜投敵叛國,冒著有可能被誅九族的危險?”
“答案來了,皇子!隻有皇帝的兒子犯下這樣的滔天大罪,才沒有被誅九族的可能,頂大天外家受到株連。”
“這是一場豪賭,事情一旦成功,他便是身處萬人之上,無人可輕易撼動的至尊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