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我就是不跟你們回去
安靜的高原草海,耳邊只有勁風和汽車發動機還有摩托車的聲音。
一切顯的那麼寂靜,卻又隱藏了無數未知的兇險。
雪公子的陸虎車隊速度很快,轉眼已經來到近處。
吱嘎,剎車停穩。
駕駛室的門打開,怒氣衝天的雪公子第一個跳下車,張口就問:「你們他媽是誰,誰給兵站打電話攔我,你怎麼個意思?啊……」
李大明讓雪公子給嚇到了,這個老實本份的民政局工作人員,顯然從沒遇到對他如此蠻橫不講理的人。
我挺身而出。
「是我讓他打的,有什麼,你沖我來。」我平靜對雪公子說。
雪公子異常憤怒地盯著我:「怎麼著?瞅我不順眼吶。」
我語言平靜:「兵站的人有沒有告訴你,你車上拉的一男一女很可能是疑似鼠疫病毒攜帶者。」
雪公子攤手,冷笑,看四周,復又望向我說:「開***國際玩笑,鼠疫,鼠疫不是滅絕多少年了嗎?你他媽扯蛋,也扯點靠譜的啊。」
無知者無畏,無知者談不上什麼罪。
這事兒,怪不著雪公子發火,只因他無知。
所以,儘管眼前這位高傲的公子很生氣,但我表情仍舊微笑。
是的,最近我的脾氣好了很多。
這時,摩托車來了,車上下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還有一個好像不到二十的小夥子。
兩人聽到我們爭吵,中年人走過來,高聲說:「誰說理塘沒有鼠疫?這裡的旱獺是鼠疫病毒的宿主,每隔幾年,就有人因誤食旱獺而感染鼠疫,你一個外地人,你懂什麼?」
雪公子牛x哄哄:「我懂什麼,我……哎,你是誰呀你?啊,你是誰?」
中年人:「我是這裡的醫生,我叫王正山,我這是我的兒子,王強。我們是這裡的醫生。」
雪公子聽到對方亮出身份,他眼神弱了下,明顯感到有些害怕了。
我這時急忙問雪公子:「車上一男一女那兩個人呢?」
雪公子撓了撓頭說:「他們在前面無量河下車了,說去找他們自已的車。」
我又問:「是去的時候,下的車,還是回來的時候下的車?」
雪公子:「離開這的時候,他們就說找個地方報警。後來,兵站人說他們是鼠疫病毒攜帶者,我沒當回事兒,但……」雪公子臉色慘白:「我心裡也沒底,就把他們拉回來了,可在回來路過無量河的時候,他們說要下車去找自已的車,我……我就讓他們下車走了。」
王醫生和他兒子,二話不說,直接就跨上了摩托車。
李大明見狀,要跟著騎馬走。
王醫生說:「李哥,你不是醫生,不知道防護常識,還是讓我和兒子去吧。」
我覺得這個時候,真心沒必要遮掩我的醫生身份了。
咱又不是什麼康熙皇帝出來微報私訪了,該表明身份,就該在第一時間表明。
我對王醫生說:「我是醫生,讓我跟你去吧。」
王醫生臉上掠過絲驚訝,可還沒等我回話,小醫生王強說話了:「爸,摩托車快沒油了,估計只夠回牧區的。」
我這時看了眼雪公子的大陸虎們。
王醫生卻搖頭說:「越野車不行,這裡抄近路到無量河,越野車很容易陷在半路走不了。」
王醫生:「我們騎馬。哦對了,你這個小醫生,你會騎馬嗎?」
我笑了下:「會!」
「李哥,把你的馬,給這位小醫生騎。」王醫生吩咐。
李大明這時牽了他那匹灰馬,把韁繩交到了我手上。
上馬前,我跟李大明說:「我的朋友,就拜託你們了。」
李大明:「放心!我會在牧區好好安排他們的。另外……」他望向了雪公子一行。
我會意,我扭頭看了下雪公子,我輕咳說:「哥們兒,我這不是找病啊。反正這事兒,你們自個兒掂量,這一路,誰跟那一男一女接觸過,說過話,握過手,在一個車裡坐過,誰自動自覺下來,跟李哥去牧區,然後接受隔離。這玩意兒,是對自個兒負責,鼠疫不可怕,早期發現,現在比感冒還容易治,但就怕馬虎大意,你們明白嗎?」
雪公子訕訕,艱難咽了口唾沫說:「明白。」
「好!」我翻身上馬。
任玲在後邊喊:「哥,你小心啊。」
我在黑夜中送給妹子一個微笑,一揮鞭子,哎呀我去!這馬,真跑啊!
說真心話,我是騎過馬,並且騎過許多次,但頂多是山區小跑兒的馬,像這種撒開蹄子在大草原縱橫賓士的馬,我真是第一次騎。
馬跑起來,人騎在上面,會感覺屁股底下一拱一拱,所以,人就不能在鞍上坐實稱了,要輕輕抬起屁股。不然,一路跑下來,能給你顛散花了。再有就是,兩條腿,要夾緊馬的肚子,防止讓馬給顛下來,腰要彎,要弓身,貓腰,不能挺直,馬慢走的時候挺行,跑就不能挺腰了。
另外,最重要的就是,馬在跑起來后,想要調整方向,就拉韁繩,反正,想讓馬往哪邊兒走,就讓馬頭,轉向哪一側。
我騎上這匹灰馬,適應了五六分鐘,感覺差不多了,我抽了一鞭子,讓馬加快速度,緊追前面的王醫生父子。
深夜,高原草海,騎馬飛馳,去找兩個疑似的鼠疫病毒攜帶者。這樣的經歷,讓我既興奮,又感到一絲的新奇。當然,最多的是焦急,那倆人可千萬不能亂竄吶,他們身上如果真的帶了病毒,走到哪兒,哪兒就得給封鎖隔離。
很快,我追上了王醫生父子。
我們三人,快馬加鞭。
王醫生在前,我和王強分在他身後,一路疾行,直奔無量河挺進。
跑了不知多久。
月光下,一條蜿蜒河水,瞬間浮現眼前。
王醫生調轉馬頭。
我們緊跟他,一路沿河,來到一座小橋前。
王醫生向後勒了下韁繩,馬鳴瀟瀟。
停住去勢,他翻身下馬,低了頭,摸出一個手電筒,在地上反覆照了下,然後扭頭跟我們說:「他們應該是往貼近牧區的一個方向跑了,你們緊跟我,一定要在他們坐上車前,找到他們。」
我果斷點了下頭,王醫生這時看下我說,坦露兩排潔白牙齒說:「小夥子,不錯。懂醫,又會騎術,我很少見到這樣的內地人。」
我咧嘴笑了下:「我其實,是山裡長大的娃。」
王醫生笑了笑,沒多說什麼,翻身上馬,繼續走路。
這次,我們走的路非常崎嶇,即有草海,又有碎石,且地勢比較陡,因此前進速度就降下來了。
期間,我跟王醫生交談,得知王醫生的父親就是一位真正的軍醫,當年隨進藏部隊來到這裡,他父親就留下了,然後在這裡的牧區做了名醫生。
後來,就有了王醫生,接著他父親死後,他又接過父親的帳篷,當上了牧區醫生。
一代傳一代。
王醫生,這個漢族人,除了能講一口漢語外,他的飲食習慣,生活習慣,等等的一切,都全部藏化了。
而接下來,又是他的兒子,然後是孫子,然後……
總之,王醫生說了,這裡的藏民,需要他!
當然,這些不是讓我驚訝的,讓我真正驚牙的是,王醫生只有一點微薄工資,他看病,不收診金。他的藥品,大多是自治州衛生部門下撥來的,另外,王醫生也自學了一些藏醫的醫術,自已採挖一些藥材。
他行醫,不收錢。
而他的經濟來源,則是自已養的幾十頭牛和二十多匹馬。
這時,走在我們前面的王強騎馬翻上一個小坡后,突然做了一個手勢。
接著王醫生做手勢,示意我,不要動。
我停下來,然後,我聽到了一絲微弱的咳嗽音。
王醫生聽到這絲咳音,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凝重了,隨之他伸手在身上摸索了幾下,找出幾個醫用口罩,遞給我兩個說:「我回到牧區,聽巫師跟我講過事情由末,我就猜到是鼠疫,因此來時就多拿了幾個口罩,這個,有,比沒有要強很多,你一次戴兩個預防一下,另外……」他又遞給我一雙一次性手套說:「這個,也務必戴上。」
我點了點頭。
當下,我們全副武裝,穿戴完畢,朝聲音發來的方向望去。
剛到了近處,我們就先聽到一個女人的尖聲音,接著,就看不遠處,一男一女兩個人,撒丫子開跑。
人,怎麼能跑過馬。
兩人眨眼就被我們給圍住了。
「你,你們要幹什麼,你們……」
一個二十多歲,長相姣美的女孩兒,緊抱雙臂,一臉驚訝地問。
王醫生翻身下馬,摘下臉上的口罩說:「你們是不是在牧區,吃了一個旱獺。」
「是啊……」說話的是穿了一身獵裝的年輕男子,他滿不在乎地說:「我是用弩射殺了一個旱獺,可那東西遍地都是,再說,也不是你們藏族的什麼守護獸吧,我吃它,怎麼了。」
王醫生:「你們現在,是不是感覺,有點低燒,咳嗽。」
正問著話,女人又咳了幾聲兒。
男的笑了下說:「還不是讓你們藏民給嚇的,這都給我老婆嚇出病來了。」
王醫生正色:「我是牧區醫生,我姓王,我現在懷疑你們身上感染了鼠疫病毒,現在,請你們,跟我到牧區,接受隔離治療。」
這男的笑了:「開什麼玩笑,凈扯淡,我不回去,你怎麼著吧,難不成,還要再綁架我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