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不能開先河
“今日辰王娶平妃，明日公侯可以娶平妻，上行下效，將會如何？婚姻將不再是神聖的保證，正妻的地位將不再具有任何意義，不分大小，沒有規則，必然造成混亂。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一人娶多妻，貪戀兒女私情，則是不修己身，不修己身則家不能齊，後宅不寧如何安心報效國家，兼濟天下？”
晏無悔說得慷慨激昂，可謂擲地有聲，這般好口才，連皇帝都暗暗稱奇。若晏無悔是男子，皇帝大概要忍不住招納人才，收為己用了。
太後被駁得啞口無言，目瞪口呆地看著晏無悔。
剛剛她為難晏無悔的時候，以為她不過是個莽撞衝動沒腦子的丫頭片子，這會兒竟然變得伶牙俐齒，還說得有理有據。
終於有人鼓起了掌，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竟然引來此起彼伏的掌聲。
有人從位置上站起來，道：“辰王妃好樣的，決不能開此先河，誰沒有真情，難道真心相愛就可以違背律法和禮教嗎？那將來男人便可以此為借口，隨意娶喜歡的女子為平妻了！”
晏無悔詫異地回頭，看到一個眉眼英氣的女子突兀地站在那裏，高聲為自己聲援。
而她身旁的男子則稍微有點抱歉地對左右的同僚笑了笑，然後小心拉了拉她的衣袖，卻並無責怪之意。
那女子拿眼睛瞪了一眼男子，可以看出兩人的感情極好。
太後臉色更顯難看，氣得鼻孔都變大了，瞪著晏無悔，問：“若是哀家執意要賜婚呢？”
晏無悔不卑不亢地道：“太後可以賜婚，太後金口一開，無悔怎敢反對，那豈不是抗旨？無悔不敢承擔這樣的罪名，但無悔認為……為了不使得天元律法成為一紙空文，太後在賜婚之前，應當先下另一道懿旨！”
“什麽懿旨？”太後問。
晏無悔道：“自然是賜無悔和辰王和離的懿旨，這樣辰王妃的位置空懸，上官小姐自然可以名正言順地入主辰王府，豈不是兩全其美？”
賢安太後都愣住了，她沒想到晏無悔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你並無過錯，哀家沒有理由賜你們和離！”賢安太後皺眉道。
晏無悔道：“難道夫妻和離就得有過錯嗎？辰王對無悔並無情意，他既然當眾求娶上官小姐，又聲稱他們才是真心相愛，那我何不 成人之美，退出這場戰鬥？”
“胡鬧，皇家婚姻豈有隨便就和離的道理？”皇帝立刻出聲製止，他可不希望晏無悔退出，成全了上官琴和風之辰。
現在隻要晏無悔咬緊牙關不鬆口，他就有理由阻止太後賜婚，不讓上官家和辰王府連成一氣。
辰王的勢力也已經足夠大了，他如果再放縱下去，必然養虎為患。
晏無悔委屈地道：“父皇，無悔也沒有辦法，無悔實在無法接受上官小姐以平妃的身份入府，但王爺又對上官小姐一片深情，無悔實在不想夾在中間，備受埋怨！”
“你和辰王的婚事是慈安太後和朕賜婚的，朕金口玉言，如何能夠讓你們和離？況且才成親多久，就要鬧著和離，要讓天下人看我們皇家的笑話嗎？”皇帝憤憤道。
晏無悔不說話了，反正她看得出來，皇帝就是想借自己為由，阻止鳳之辰和上官琴的結合。
上官琴楚楚可憐地看著賢安太後，可是在這樣的場合，她不能為自己說話，否則必然成為笑柄。
上官邢夫妻倆更不敢說什麽，一切都要憑賢安太後的意思，隻有她能夠越過皇帝，下旨賜婚。
賢安太後卻是騎虎難下，這會兒如果堅持賜婚，必然會引來非議，讓那群誥命夫人記恨上她，更會讓皇帝不滿。
如果不賜婚，那就被晏無悔當眾打了臉，她的顏麵往哪兒擱？
“辰兒……你的意思呢？”皇後看太後不說話，幹脆先讓鳳之辰說。
鳳之辰也是滿腦門子的官司，臉黑的跟鍋底似的，硬著頭皮道：“兒臣並沒有想要違背律法，隻是情難自禁，再加上琴兒出身不比旁人，如果讓她給兒臣當側室，就實在太委屈了！”
太後也點頭，道：“說的是，就算別人想娶平妻，難道都能找到出身相當的女子嗎？”
“論出身門第，臣妾倒是和皇後娘娘不相上下呢！”這時候，坐在皇帝左邊一桌的陳貴妃娘娘開口了，還笑著給皇帝一個媚眼。
一句話，就讓皇後徹底懵了，她怎麽把這個女人給忘了？
晏無悔看到皇後鐵青的臉色，內心暗爽不已，她隻顧著給她兒子拉攏勢力，卻忘了自己的後位也並非牢不可破。
皇帝輕咳了一聲，他寵愛陳貴妃這件事，也不是秘密，實在是陳貴妃是個妙人，不僅生了一副傾城容貌，性格更討喜，凡事還都看他的臉色行事。
這會兒陳貴妃就是看出皇帝不想成全上官琴，才故意要出聲刺激皇後的。
皇後冷冷地瞪了一眼陳貴妃，道：“陳貴妃的意思，莫非是也惦記著要和本宮平起平坐？”
“不敢，臣妾可是固守本分的人，皇後永遠隻有一個，臣妾就算貴為貴妃，也隻是陛下和皇後娘娘的奴婢。今天這個想和皇後娘娘平起平坐，明天那個要和皇後娘娘平起平坐，尊卑不分，成何體統啊？是不是呀，陛下？”
陳貴妃一副等待皇帝誇獎的天真笑容，配合著她完美無缺的美貌，任誰都要抵擋不住這樣的殺傷力。
晏無悔心想，乖乖，難怪皇帝寵愛這位貴妃娘娘，別說男人了，就算她這個女人都要被迷住了。
“咳咳……愛妃言之有理，愛妃很懂事！”皇帝幹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剛剛有一瞬間，他還真想把貴妃摟在懷裏好好疼愛一番，這女子，簡直是個妖精啊。
皇後的臉色快成了豬肝色，可是卻無可奈何，因為人家陳貴妃說的沒有一句是錯的。
皇帝轉而對賢安太後道：“母後，兒臣也認為讓上官琴以平妃身份入辰王府不妥，祖宗的規矩在那裏，兒臣認為還是不要開先例為好！”
上官琴就快哭了，她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費盡了心機找來神仙果哄太後開心，難道就要功虧一簣了嗎？
鳳之辰也急了，道：“父皇，兒臣……兒臣是真心想娶琴兒為妻的！”
皇帝一個厲眼掃過來，鳳之辰感覺背脊都濕了，才恍然意識到，從頭到尾，皇帝一直都不支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