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二章 壞的不夠徹底
晏無悔錯愕地看著鳳之辰，他到底在玩什麽把戲？之前恨不得殺了她，還口出惡言，羞辱她。
現在又替她求情，還把責任都攬下來，他瘋了嗎？
“你們這對小年輕，真是讓朕糊塗了，要死要活地鬧和離，現在真要你們麵臨生死，卻又維護起了對方！”皇帝搖頭，表示看不懂。
鳳之辰自己也不懂。
他越來越不懂，自己到底怎麽了。
明明恨晏無悔恨得咬牙切齒，怒火衝天的時候，也真的想一劍刺死她，一了百了。
可真到了這時候，他卻不忍了。
“兒臣雖然和晏無悔沒有夫妻感情，但到底是一起長大的情分，兒臣沒辦法看著她死！”鳳之辰給自己找了個完美的理由，也許正是如此，他才一次次對她手下留情。
皇帝歎了一口氣，問：“她就是要違逆朕的旨意，打定主意要跟你和離，你讓朕如何處置她？”
“兒臣會勸服她，從前是兒臣不好，冷落她，才讓她心灰意冷。往後兒臣會好好待她，必然不再鬧和離！”鳳之辰保證道。
可這句話說出來，對鳳之辰而言是多麽艱難呢？
他明知道晏無悔早已心不在他，並且和鳳九霄之間不清不楚，他卻要忍氣吞聲，繼續做這個“活王八”。
“晏無悔，你聽到了嗎？朕的兒子一向驕傲，如今為了你，也肯放下麵子和身段，你就不要逼人太甚了！”皇帝也沒真的想殺晏無悔，隻是要她明白，他是為了她好。
晏無悔無父無母，孤身一人，如果和鳳之辰和離了，將來她依靠誰去？
晏無悔沉默了。
人的勇氣並不是隨時都那麽強大的，她剛剛憑著一腔憤懣，不惜以死明誌，可這會兒勇氣也散盡了，她到底還是怕死。
不僅怕死，她還有太多事情沒有完成。
但這一刻，她忽然又很茫然，鳳之辰……他壞也沒有壞的那麽徹底，他對自己做了很多不可原諒的事情，可現在又反過來為她求情。
人為什麽總是這樣矛盾呢？
可是不管他現在怎麽做，她也沒辦法原諒他曾經做過的事情，他殺了晏無悔，也害死了慈安太後，還有對原主忠心耿耿的夕月。
這可是三條人命，晏無悔無法不計前嫌。
她和鳳之辰之間，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麵，她寧可鳳之辰混蛋到底，這樣她就不會迷惑，不會猶豫了。
皇後見狀，道：“陛下，好了，小倆口鬧別扭是常有的，雖然咱們是皇家，可說到底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別，咱們當父母的，還能不原諒小輩們的一時糊塗了？小懲大誡，也就是了！”
皇帝笑了，道：“皇後說的也不無道理，朕生氣也是因為疼惜他們！”
“陛下仁慈寬厚，又憐恤孩子們，臣妾哪裏不懂呢，他們心裏想必也是清楚的！”皇後見皇帝笑了，也知道這事兒了了。
皇帝又板起臉來，對鳳之辰和晏無悔道：“你們倆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總沒有分寸，夫妻吵架那是常事兒，不能動不動就鬧和離，如果人人都像你們一樣，天下豈不是要亂了？家和萬事興，以後少給朕惹事，今次就算了，回去好好反省一下，明兒給朕寫一份悔過書來，要誠懇要深刻，記住了嗎？”
晏無悔真的是要吐血，竟然還要寫悔過書？
好像讀書的時候被老師逼著寫檢討書似的，皇帝還真當她和鳳之辰在鬧著玩嗎？
晏無悔很惱火，可是不同意皇帝的意見，就要喝毒酒，她能怎麽辦？
最終也隻能半推半就，和鳳之辰退出了鳳藻宮。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時露出苦笑。
“鳳之辰，你說這世界怎麽這麽奇怪，從前你不想娶我，我硬要嫁給你，為了能夠嫁給你，我也費了不少力氣。如今我想離開你，卻比當初嫁給你還要難！”
晏無悔深深地感到無力。
鳳之辰問：“如果剛剛我不阻攔，你是不是真的會喝下鴆酒？”
“皇帝給的酒，我能不喝嗎？”晏無悔問。
鳳之辰眯起眼睛，問：“難道你寧可死，也不願意再和我做夫妻了？”
晏無悔看著鳳之辰，反問：“你覺得我們之間，還有可能再做夫妻嗎？”
鳳之辰抿著嘴，他無法回答。
當知道晏無悔對鳳九霄的感情時，鳳之辰就難以接受了。
“如果你還愛我，或許我會試著重新接受你！”鳳之辰的聲音有些縹緲，讓人聽不真切。
晏無悔道：“不可能了，覆水難收！”
“就因為我當初為了琴兒要取你的心頭血？”鳳之辰問。
晏無悔搖搖頭，道：“不止如此，那一刀子隻是斬斷了我對你最後一絲奢望！”
“閔神醫說過，取你的心頭血，未必會死，可是如果琴兒沒有你的心頭血，卻必死無疑，你要我怎麽選？”鳳之辰滿心的苦澀，他又不是劊子手，難道還以殺人為樂嗎？
他隻是想救上官琴，如此而已。
“你想要上官琴活沒有錯，可你不該用我的命為代價。易地而處，如果我愛的人將死，隻有犧牲另一個人才能救他，我也不會那麽做。因為生命是平等的，被犧牲的那個人，他也有血有肉有生存的價值，有愛他的人。我的愛人必須死，我可以陪他一起死，或者用我的餘生替他好好活！”
晏無悔看著鳳之辰，露出微笑，道：“這就是我和你們這種人的區別！”
鳳之辰怔怔地看著晏無悔。
晏無悔轉身上了馬車，沒有多給鳳之辰一個眼神。
他們注定是要成為敵人的。
從出生那一刻就開始了，隻是她固執地不相信命運，以為沒有化解不了的敵我矛盾。
任性和自私，讓她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失去了最愛她的人。
她不會再錯下去。
哪怕鳳之辰並沒有她想的那麽壞，也改變不了他們之間的結局，要麽他死，要麽她亡。
和離書她沒有撕毀，辰王府她也必須要回去。
但是從心底裏，晏無悔已經將鳳之辰踢出了局，哪怕繼續掛著夫妻的名分，她心裏也隻當他們和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