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穆輕輕道：“爹能為了自己的錯誤承擔責任，誠心道歉，這一點也不會損傷他的尊嚴，隻會讓我這個女兒為他驕傲，真正的勇敢不是無懼於迎麵刺來的刀子，而是敢於承認錯誤，並願意悔過。”
穆輕輕覺得，段景旭的確是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值得她尊敬的父親。
“哎……罷了罷了……過去的事兒就過去吧，我也無心再舊事重提，我乏了，你們走吧。”葵婆婆收了刀子，揮手趕人了。
穆輕輕問：“婆婆要不要和我們一起離開這裏？”
“算了，我還沒到垂垂老矣，走不動道的年紀，你不必為我操心。”葵婆婆並不接受穆輕輕的邀請。
穆輕輕隻好作罷，跟著段景旭離開了。
穆輕輕送段景旭離開半月灣的路上，段景旭才滿是羞愧地道：“沒想到竟然在這裏遇到了她，也幸好她也是個心胸寬廣的女子，如果真記恨過去，那你在這裏這些天，恐怕難逃她的毒手了，唐門的暗器和毒藥，都不能小覷啊！”
“毒我倒是不怕，我師父的毒術舉世無雙，對暗器也頗有研究，我倒是跟著我師父學了不少本事。”穆輕輕道。
段景旭搖搖頭，道：“我知道你精通毒術，可唐門是幾百年的毒門世家，就是以毒聞名於世，獨步天下，無人敢惹。你可別因此就小瞧了他們的手段，唐小葵作為上一任唐門門主的親生女兒，勢必手段不俗，未必在你之下。”
“說的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穆輕輕也自覺自己說了大話，頗有些不好意思。
段景旭笑道：“不過雖然唐門人愛用毒，可所收的弟子大多心思簡單純直，若是一不小心收了什麽歪門邪道的人，掌握了唐門的獨門秘技，那真是禍患無窮。我皓雪樓倒是有幾個唐門門外弟子。”
“那看來爹收的就是唐門一些歪門邪道了？”穆輕輕問。
段景旭倒是不以為忤，道：“行走江湖，什麽樣的人都需要，哪怕是歪門邪道也有歪門邪道的用處，不過說實在的，皓雪樓私底下的確涉足了不少見不得光的買賣，這一點我無法否認，身為樓主，我的手上也不幹淨，能掙下這份家業，還要在你麵前假裝善良正直，纖塵不染，你也不可能相信。過去的我已經沒有辦法改變，我出身貧苦，一生坎坷，能擁有今天，是靠命換來的，我並不以此為恥，但我向你保證，以後你不喜歡不願意的事情，爹絕對不再碰了！為了給你積德，我也不能再胡來。”
穆輕輕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道：“爹，我很感謝你能對我這樣坦誠。可能我也是個自私的人，所以哪怕我明知道你這一路走來，必然踩著別人的鮮血和頭顱，拾級而上，也依然還是想要一個爹。如果你能為我改變，我自然很高興的，如果你不能，我也不能強求。哪怕是父女，也要講究一個緣分，若是誌不同道不合，即便血脈相連，也終究要分道揚鑣，我隻希望，我們不至於走到不得不分道而行的地步。”
“當然不會，我費盡心機找到你，又怎麽能再讓你離我而去呢？哪怕拋棄從前的一切，恢複成一無所有的乞丐，我也不能沒有你這個女兒，況且……我的女兒和女婿都這麽優秀，難道還能少了我一個孤寡老頭一口飯吃嗎？”段景旭半開玩笑地道。
穆輕輕也笑了，道：“自然不會的，隻要爹願意，我們定會*膝下，讓你享受天倫之樂。”
“那還有什麽說的，我別無所求，就希望你們盡快給我添個外孫。我可以教他習武，教他讀書練字，爹我可是多年一直都在努力讀書寫字，小時候窮，沒有機會上私塾，都是後來學的，可如今也小有所成了呢！”段景旭興致勃勃地道。
穆輕輕也幻想著以後有了孩子的日子，卻陡然一陣悲傷，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如果她不死，鳳輕揚也活不成，他們夫妻二人，總有一個要離開人世的話，那樣共聚天倫的日子，恐怕隻能在夢中實現了。
“輕輕，就送到這裏吧，明天我再來接你。”段景旭看了看竹樓的方向，天黑了，路也不好走，他不讓穆輕輕送太遠。
穆輕輕點頭，道：“也好，明天就能離開這裏了。”
“雖然那丫頭看上去像是想通了，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你也不要全盤接受她，知道嗎？”段景旭囑咐了一句。
穆輕輕問：“爹是發現什麽了嗎？”
“倒也沒有發現什麽，隻是有句話說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此前一直不肯放棄輕揚，糾纏不休，撒嬌耍賴，卻突然就放棄了，總讓我覺得不太妥當。當然，我也希望是自己多心，你們年輕人能好好的，我也高興，但我隻是提醒你，人心險惡，不可全然信任一個還未經考驗的人。”段景旭畢竟是老江湖了，這些都是血淋淋的教訓，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吃虧。
穆輕輕聽了段景旭的話，微微點頭，道：“爹，我記住了，你提醒的有道理，雖然我很願意相信她是心甘情願放棄了輕揚，肯與我們好好相處，但若是一點防範之心都沒有，將來出了什麽事兒，豈不是悔之晚矣麽？”
“我正是這個意思，你明白就好，也不必對輕揚說。輕揚的心智還不夠成熟，缺少了十五年的記憶，對他而言影響還是太大了，在我看來，他現在的樣子還不足以稱之為一個真正有擔當的男人，許多事情你要自己多想多觀察，對輕揚也不能像從前一樣依賴。”段景旭道。
穆輕輕聽他這樣說鳳輕揚，反而有些猶豫了，忍不住替鳳輕揚辯解道：“他就是有時候衝動一些，可能也真的和失憶有關，不過輕揚還是輕揚，他對我始終是不會變的，也肯定會努力成長起來，難道一個人失憶了，就真的什麽都倒退了嗎？”
“關心則亂啊，輕輕……你記住爹的話，人的成熟從來不是身體上的成熟，而是心智和思想的成熟，你別看他現在依然是三十歲的模樣，但和十六歲的孩子心智卻差不多，你要和他在一塊兒，就要多引導他，盡可能讓他恢複記憶，這很重要！”段景旭怕穆輕輕不夠重視，會為以後埋下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