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緊追不捨
魚小婷記得很清楚,詹姆士衝進去的巷子是死巷,往前七八米左拐有兩棵樹,右拐十多米是幾米高的圍牆,所以他布了個「死局」。
倘若跟蹤者冒冒失失跟進巷子右拐,便會被躲在左側樹后的詹姆士堵住退路,屆時將是一番殊死搏鬥!
魚小婷並不懼怕交手,但情報人員行動原則是能用腦子解決的問題就不用動手,何況她有三層擔憂:
一是生下越越后,她的主要精力都在女兒身上,沒有進行系統性恢復訓練,因此未必達到退役前最佳狀態;
二是詹姆士身上可能有槍,雖說他同樣擔憂遭到香港警察圍堵,但情急之下也有開槍可能,沒準造成兩敗俱傷局面;
三是直到現在依然不能排除詹姆士有潛在幫手的可能,若被堵在巷子里獨自面對兩名FBI特工,魚小婷自覺凶多吉少。
「死局」沒發現周遭異常,詹姆士微微心安,騎著摩托車沿主幹道繞了半小時左右,猛地拐了個大彎躥入兩座高樓之間的夾巷裡。魚小婷在後面三十多米,見狀毫不動容,保持勻速從夾巷前面駛過。她知道詹姆士一定躲在巷子暗處觀察來往車輛和行人,更知道隔會兒能在夾巷另一端看到他,沒關係,那時她的形象又換了。
魚小婷真心感覺到這次交鋒非常過癮,也非常刺激,當年剛加入情報部門時熱血沸騰的勁頭彷彿又回來了,對手愈強,愈能激發出她更多潛能!
今晚一定很有意思。她邊緊緊盯在詹姆士邊想道,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雙江省瀟南市。
方晟實在抑制不住擔憂和不安,傍晚跑到省城鬧市區,拿公用電話打到愛妮婭辦公室。
「到底有沒有消息?已經過去十天了,交易早該結束了吧?」
愛妮婭輕嘆一聲:「我比你更著急,好吧?可她沒反饋任何消息,說明還在進行中,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
「如果遭遇意外呢?她生養孩子后沒怎麼訓練,狀態不如昔日啊。」方晟焦急地說。
「實話告訴你,所有可能性她都考慮到了,也有相應對策,」愛妮婭道,「她戴的手錶里有報警裝置,一旦遭到不測或極度危險就按下啟動鈕,接受設備在我南方朋友那兒……」
方晟語氣都變了:「這麼說她對香港之行其實並沒有把握……」
「對方可是替FBI工作四十年的老特工,萬一賭輸了,我也做好身敗名裂的準備。」愛妮婭凄然道。
「都是我不好……」
「別說這麼廢話,這些天我想開了,真落到那個境地也沒什麼,大不了躲到美國陪Phoebe,現在覺得他才是我的一切。」
「以她的謹慎和對方的老奸劇滑,我猜交易很順利,她是選擇事後動手。」方晟推測道。
「不要亂猜,越猜心越亂,一切順其自然。」愛妮婭說,然後果斷掛掉電話。
流落於街頭,迎面凜冽刺骨的寒風,方晟感覺發自內心的冷。
不知為什麼,在他所有有過親密關係的女人當中,除了趙堯堯和白翎,最牽挂的就是魚小婷。
或許是她特立獨行、神秘低調的性格,或許是多次捨生忘死救他於危難之間,或許是冰涼絲滑的**,和深深扎入他肌肉的指甲……
隨著越越的降臨於世,他倆關係更加親密無間,她隱居於省城之後,他更加安心,睡覺都比以往香了很多。
如果魚小婷遭遇不測,方晟簡直不能面對。
隨著趙堯堯和白翎陸續離開,愛妮婭、樊紅雨恪於身份問題必須保持距離;徐璃遭到於老爺子點名,最近都不敢私下接觸;姜姝晉陞常委后格外注意分寸,兩人也有半個月沒見面。
看似鮮花滿園,實則可觀不可褻玩矣。
不知不覺間來到市中心商業街,正好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街上行人如織,大都是年輕情侶,歡快的嬉笑打鬧聲在方晟聽來恍若隔世。
我老了嗎?他驀地一驚。
這時遠遠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方晟趕緊避到陰影下。原來是晏雨容和男朋友手挽手過來,她穿著雪白的羽絨衫,卡通帽子,手裡拿著黃橙橙的烤地瓜,自己咬一口,再喂男朋友吃一口,兩張凍得通紅的臉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是的,幸福可以如此簡單,一個烤地瓜就夠了。
目送兩人依偎著遠去,方晟感慨萬千,覺得在晏雨容的問題上自己無愧於心,既讓她避免青燈古寺、孤獨到老的生活,又保存其清白,得以享受普通人平凡而又幸福的人生。
回想起當初三井庵初見時,她身著青衣長衫的小尼姑,眉清目秀,臉色蒼白,秀目圓睜的模樣,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竟好像幾十年前的往事似的。
正沉浸在江業那段回憶之際,手機響了,一看是許玉賢的號碼,暗想下班了找我幹嘛?趕緊接通,裡面旋即傳來許玉賢急切的聲音:
「在不在省城?」
「在……」
「趕緊過來,出……出了點問題……我把地址發給你。」
沒一分鐘就收到簡訊:春華小區九幢909室。
看到這個地址,方晟心裡「格噔」一聲。他知道許玉賢包養的女大學生就住那裡,小司在市委司機班閑聊時聽他們隱隱約約提過。據說許玉賢非常寵她,手錶、皮包、香水、時裝等等都是國際名牌,每月還往銀行卡打一筆錢任由她揮霍,連續兩年暑假到歐美遊玩,全都出入精品店、品牌專賣店。
私底下方晟頗為不以為然,曾經跟朱正陽談過憂慮,覺得許玉賢對她過於用心,似乎超出「玩玩而已」範疇,實際上人家小女孩子憑什麼跟你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上床?還不是看中他的權勢和錢財。一旦滿足不了她越來越膨脹的慾望,不可避免會發生衝突。
朱正陽的結論是小三不能富養。
許玉賢這會兒叫自己過去,可想而知跟女大學生之間出了問題,必須有人出面收拾殘局了。
緊趕快跑來到春華小區,敲開909室防盜門,許玉賢象衰老了十歲,整個人都垮下來了,嘴唇顫抖說不出話來。再看室內,方晟吃了一驚:簡直象被人洗劫似的,滿地狼藉,到處扔著生活垃圾和雜物,床鋪倒翻,沙發、桌子、茶几等倒的倒壞的壞,沒一處完好的傢具!
「怎麼回事?」方晟連忙問。
許玉賢默默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既然你無情無義,只好分手!兩個要求必須一個月內到位,不然你懂的。即日。
「什麼要求?」
許玉賢長長嘆息,頹然坐到木地板上,道:「剛開始幫同學、校友、親戚朋友辦些小事也罷了,後來胃口越來越大,不相干的人只要給她點好處就信口承諾,讓我非常為難。後來我回拒了好幾樁事,加之她對名牌的追求越來越過分,從外套到內衣低於一萬塊的碰都不碰。你知道我的情況,雖談不上清正廉潔,但不該收的錢絕對不收,也沒想過利用職權撈取好處,所以經濟方面愈發不能滿足她的要求……上周她突然發簡訊要我答應兩個條件,不然就分手,一是幫她父親搞個公務員編製;二是替她拿到茅台酒在銀山的總代理……」
「好大的胃口!」方晟不禁說,「去年省城茅台酒總代理據說賺了六千萬,老百姓說一車車拉的哪是酒,簡直比黃金還貴!她把您看作搖錢樹了。」
許玉賢沉痛地說:「我意識到如果答應就將淪入萬劫不復之境。她父親是企業會計,今年四十八歲,現在公務員編製都必須考試,何況這樣年齡的人能幹什麼?再說總代理,人家能隨便答應我的要求嗎?肯定要拿優惠稅收、優惠政策交換,那就是瀆職罪了,我不能答應!」
「您做得對!」
「斷然拒絕後,她五六天沒跟我聯繫,原以為不過是耍耍小性子,過幾天就好,誰知今天來一看……」說到這裡許玉賢聲音低了下來,「你知道在我這個位子上迎來送往很正常,當然現金、黃金珠寶肯定不收,但購物卡之類總是免不了,人家送的時候都套信封,上面寫著單位或個人名字,沒料到她頗有心機,把這些信息都記了下來,現在就拿送卡清單要挾我!」
方晟倒吸一口涼氣,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出於尊重隱私,他沒敢問購物卡金額,想必幾十萬綽綽有餘,不然哪夠小情人大肆揮霍。
「您的想法是……」他試探道。
許玉賢聲音嘶啞:「目前我沒敢回復,一旦把她惹毛了會一怒之下把清單發到網上,那我的政治生命就徹底結束了;但我絕對不能答應,否則後果更糟,等著我的是黨紀國法制裁!思來想去,只能請你出手相助。」
方晟先是一愣,隨即明白許玉賢的潛台詞:他想讓方晟身邊的高手神不知鬼不覺找到小情人下落,逼她把名單交出來后銷毀!
可是魚小婷正在香港生死未卜哎!
叶韻倒符合條件,但事關許玉賢的政治名譽,方晟不想落下把柄。只有白翎堪當此任,偏偏許玉賢曾與容上校有過私情,白翎對他印象極為惡劣!
白翎愛憎分明,絕不會幫自己不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