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戴罪潛逃
叶韻續道:「我聽到個新情況,成槿芳說張澤松那邊近期可能要有動作,原話是『你別著急,舅舅馬上設法收拾他倆』。」
「噢!」方晟警覺地問,「郜更躍怎麼回答?」
「他倒沒在意,說你舅歸你你舅,我這邊該做的一著不能讓,否則就算趕走他倆也沒意義。」
「動作……政法委能有什麼動作?現在張澤松在省紀委那邊說不上話,組織部也不理他,憑什麼蹦達?」方晟摸著下巴琢磨道。
「領導們的事兒我就不知道了,總之今晚來就是提醒你,第一郜更躍準備不惜代價入股南澤廠,第二張澤松馬上要對你不利。我說完了,告辭。」
叶韻起身要走,魚小婷卻叫住她,道:
「等等,跟你商量個事兒。」
「小婷姐儘管吩咐。」
叶韻的笑容和語氣比蜜還甜,方晟在旁邊想到那夜監控里她舉槍要殺魚小婷的模樣,不由打了個寒噤。
魚小婷沉吟道:「等你忙完南澤廠事宜,陪我回省城去一趟。」
「沒問題。」叶韻根本不問具體情況便一口應允。
倒是方晟有些擔心。魚小婷向來喜歡獨來獨往,孤軍作戰,她都覺得搞不掂的問題肯定非常嚴重。
「啥事兒?」他問。
「沒什麼。」魚小婷輕描淡寫道。
她越不說方晟越不放心,拉住叶韻道:「你別走,先聽小婷說清楚。」
叶韻才不攪入他倆之間,輕輕掙脫后笑道:「太晚了被人看到不好,先走一步。」
說完閃入客房轉瞬不見蹤影。
「我也睡了。」
魚小婷懶洋洋打個呵欠往屋裡走,方晟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腕,不料她輕輕一扭一撥,游魚般從他手掌間滑過。
方晟一怔,這才想起面前這個俏生生的女人是殺人不眨眼的資深情報員!
晚飯後方晟獨自在市委宿舍大院里轉了幾圈,沒遇到同樣這個點散步的吳郁明,看來處理鄞坪山那樁事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完沒了的麻煩,比麻煩更麻煩的是,身為市領導直接面對基層群眾的機會不多,只能耐著性子聽回報,然後做些宏觀的、方向性的指示,再層層布置落實下去。
鄞峽官員們的憊懶無為,如今方晟是切實領教的,說不得罵不得換不得——打擊面太大也不行,畢竟不可能短期大換血,把數千名幹部統統趕下台,別說吳郁明方晟沒這個膽,省委書記乃至京都高層也沒這個膽。
吳郁明大概撇開市縣兩級領導直接找當事雙方了解情況。
回到宿舍沖了澡,在被窩裡摟著魚小婷冰涼絲滑的**,方晟又問:「老實交待,和叶韻去省城幹什麼?不說我今晚……四次!」
魚小婷緊閉雙眼,悠悠道:「你有能耐五次。」
「呃……」方晟還真拿她沒辦法。
跟他好過的女人都很有個性、特立獨行,從趙堯堯到白翎,從徐璃到姜姝,甚至范曉靈都是如此。方晟經常想,如果不是她們主動獻身,光憑自己的外貌、魅力、談吐根本沒什麼優勢,更無法征服她們的身心。
正如范曉靈,一旦發現沒有希望便決絕抽身而出,事前事後方晟都蒙在鼓裡。
尤其魚小婷,職業就是保守秘密,她不想說的事真是打死也不可能說。
方晟頹然仰頭看著天花板,道:「你知道我不是好奇、喜歡卦的人,咱倆親密無間這麼長時間,我可曾打聽過國家機密、高官隱私?這回不同,關係你的人身安全啊,我……總有知情權吧?」
魚小婷雖不象白翎吃軟不吃硬,經過嚴格心理訓練的她其實軟硬都不吃,也架不住方晟這般情感攻勢,默然良久,道:
「FBI都拿我沒辦法,你怕什麼?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了你也幫不上忙,何必多操心?」
方晟見她態度鬆動,又添了把火:「小婷,我的老婆……我可以叫你老婆嗎?夫妻間要無話不談,除了國家大事之外不準有小秘密。」
要換徐璃、姜姝肯定反詰「你先分享自己的小秘密」,魚小婷畢竟沒在官場混過,吃不消他真真假假的告白,內心矛盾糾結一番后嘆道:
「老實說還是怕你擔心呀……這件事與叶韻有關……還記得諸雲林嗎?」
「她的初戀男友,因危害國家安全被判了十幾年,關在新紅農場,後來應叶韻要求設法將他保外就醫。」
「嗯,我知道你出了很大的勁,」魚小婷道,「四天前,諸雲林逃跑了。」
「啊!」方晟全身僵硬,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事涉國家安全的重罪犯逃跑,相關部門壓力可想而知,目前正在秘密追查保外就醫手續、程序是否合規,所在醫院保安措施是否到位等等……」
方晟第一個念頭便想到宋家。
出這麼大事,首當其衝受影響的便是宋家,目前擔任隴山省常務副省長的宋遠冬!
保外就醫手續就是在他授意下辦理的。
宋仁槿、樊紅雨為何沒打電話給自己?對了,很可能跟魚小婷想法一樣,說了也於事無補,不如先想辦法解決問題,事後再找自己算賬。
咦,這件事魚小婷怎會知道的?
看出他的驚疑,魚小婷解釋道:「這是樊偉交待的第二樁任務,考慮與叶韻有關,所以叫上她。」
「已有準確情報顯示諸雲林潛至省城?樊偉要求你幹什麼……」
方晟問了一半已猜到樊偉真實意圖,不由透出陣陣寒意。
讓魚小婷這種見不得光的非編人員出手,樊偉壓根不想抓捕諸雲林歸案,而是直接殊殺!
唯有這樣才能避免問題複雜化、擴大化,將危機扼殺在萌芽狀態。
魚小婷本可以悄悄掩至省城將諸雲林幹掉,但她知道對方是有經驗的老牌特工,肯定沿途給同夥或叶韻留下某種信息,免得被人害了都不知怎麼回事。
同理,叶韻五年、十年後發現諸雲林被害,必定要千方百計尋找真兇為初戀男友報仇。她腦子裡沒有大是大非概念,只有「血債血還」四個字。
因此魚小婷讓叶韻一起參與行動,把事情說清楚,不留隱患。魚小婷招惹的麻煩已經夠多,不想再多叶韻這個強敵。
魚小婷道:「叶韻肯定掂量到問題的嚴重性,諸雲林保外就醫是你出面辦的,現在發生意外陷你於不義,無論於公於私都會給我一個交待。」
雖說樊偉從樊宋兩家姻親角度出發竭力平息事端,至今諸雲林逃跑一事未有新聞報道,但涉及國家安全,不可能彌合得了無痕迹,想必從樊偉到宋遠冬都對自己埋怨不已,暗地裡不知咒罵過多少回。
方晟想到一個重要問題。
「免除勞改農場辛苦的勞役到醫院休養,基本上待遇與平常人無異,舒舒服服混幾年便能減刑、提前釋放,可以光明正大恢復自由身份,諸雲林為何急於逃跑?難道不知再落入法網,等待他的將是與死無異的無期徒刑?」
「據說他被捕后拒不承認所有罪名,對抗意味明顯,態度極其惡劣,因此軍事法庭在沒有可靠證據下給予重判。」
「就是說如果當初竊取了情報,還藏匿在某個地方,倘若轉手到國外依然有很大的利用價值?」
「有的情報沒有很強的時效性,比如秘密基地具體地點、國防軍工研發的方向、某領導人在國外有無存款賬戶……」
「等等!」黑夜中方晟目光灼灼,「你說存款賬戶?!」
魚小婷一怔,隨即笑道:「冀北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單剛曾是駱常委的秘書,一般來說秘書比領導的老婆孩子還親,具體經手和操辦很多秘密,不排除掌握駱常委的海外存款賬戶,或者實際掌控的公司等等。不過你忘了樊偉這個系統除了情報,還有一項職能便是替領導擦屁股——這話有點難聽,說得文雅一點叫處理善後工作,我就執行過類似任務。」
「哦,說說看怎麼做的?隱去當事人職務、姓名即可。」
她在方晟懷裡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理清思緒娓娓說了一件往事:
六年前的冬天,某個已逝世高層領導的遺孀在南方報刊上發表了兩篇回憶性文章,之所以選擇南方報刊,因為京都以及北方政治敏感程度高,遺孀投稿四處碰壁,忿懣之下才托朋友南下。
兩篇稿子回憶的內容並無特殊之處,不涉及政治話題,僅僅是日常生活點滴,遺孀的目的在於讓廣大讀者知道領導跟尋常百姓一樣,有對美好事物的摯愛,也有點小脾氣。
南方報刊刊發前出於謹慎,專門將校刊送到中宣部審閱,專家組反覆研究認為沒問題才OK。
日本一家雜誌社看到后意欲轉載,日本人做事很細緻,特意派了名記者拜訪那位遺孀,一來要取得轉載的授權同意書,二來想核實文章里幾處細節。
本來是件很簡單的事,日方大使館向相關部門發出照會後照例批准。可問題出在那個名叫加藤正華的記者身上,他的另一個身份是FBI駐東京特派員!
聽到這裡方晟驚訝地問:「美國跟日本不是同盟嗎,怎麼也往東京派特工?」
魚小婷笑道:「美英關係夠鐵吧,FBI跟軍情六局也明爭暗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