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7章 大醉之夜
庄驥東平時很少喝酒,一方面酒量淺,另一方面也是自律,酒這個東西只要喝一次從此以後就跑不了。
今晚庄驥東是跑不了,被摁著喝掉十多小杯白酒,搖搖晃晃走路都困難,幸好齊曉曉果斷出手,幫他連續代喝五六杯。
終於找著機會,齊曉曉單獨與白鈺碰杯,道:「不管自願還是被迫,今晚你出席婚禮我很高興。」
白鈺嘆道:「你喝多了……你不該喝白酒的。」
「以前在學校你總企圖灌醉我,還記得嗎?」
「唉,往事不堪回首,還提它幹嘛。」
「我記憶力好,每件事每個細節都記得,」齊曉曉道,「那次我倆在蘆山保護區山洞裡遇險,快絕望時我準備透露一個秘密,有印象吧?」
「後來你不肯說了。」
「今晚是我的新婚之夜,不妨告訴你實情……」
不知為何白鈺的心有點慌,瞥了瞥身邊喝得熱鬧的酒桌——此時繆文軍過來敬酒,老同事老搭檔們喝得不亦樂乎,似乎無人理會他倆。
「以後有機會再說吧。」白鈺支吾道。
「不,唯有今晚我才有這個勇氣,有這個衝動,錯過的話可能就是永遠,」齊曉曉陡地壓低聲音,道,「白鈺,你一直耿耿於懷我不是**,所以始終下不了決心娶我,對不對?」
白鈺尷尬地說:「你……你不是說現在重新完美嗎?」
「人工完美,不足一提,」齊曉曉聲音更低,「現在我可以透露真相——本科階段我一直是**,直到大四保研的時候,我在學院排名正好卡在保研線最後一名!正當感到幸運之際有個院領導找我,指出排在我後面的同學正在申請加分,如果得到認可其總分就比我高0.1分,我將淘汰出局!當時我崩潰了,坐在辦公室放聲大哭,他也不著急就看我哭,然後靜靜地說現在有個辦法……」
白鈺聽得目瞪口呆,下意識問:「後來呢?」
「後來我失去了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齊曉曉凄然笑道,「當時我真傻呀,總覺得自己很無辜,總覺得愛情能讓你接受我的不完美,最後才發現錯了,錯得很厲害!所以今晚齊曉曉再度完美,齊曉曉也完成了理想向現實妥協的鳳凰涅槃!」
白鈺眼淚差點掉下來,拳頭捏得格格直響:「那個禽.獸不如是誰?!」
齊曉曉搖搖頭,過了會兒道:「讀研期間我千方百計打聽,那個同學根本沒申請加分,也沒有加分項,我被忽悠了……那禽.獸多次利用信息不對稱騙奸女大學生,受害者敢怒不敢言,但惡有惡報,在我研究生畢業那年他被活生生打死在校園僻靜角落,至今都沒能破案!」
「原來……」
白鈺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心亂如麻,酒杯里的酒灑到衣服上都渾然不覺。
遠處繆文軍叫道:「小白快來支援,町水火力太猛,畢遵主力頂不住了!」
眾人大笑,道:「鬧了半天繆書計提前安排伏兵啊,一起來,一起來!」
白鈺轉身瞬間,齊曉曉抬手拭淚迅速離去,分明,她有滴眼淚飄落到他手背上,滾燙滾燙,一直燙到他內心深處最柔軟的部位……
一杯杯酒下肚……
再一輪輪酒下肚……
白鈺的腦子一片混沌;白鈺的思維嚴重錯亂;白鈺徹底失去了往日的自控和約束!
他嘴裡泛著苦澀、悔恨、懊惱和自責;他眼前閃現與齊曉曉甜蜜的一幕幕往事;他腦海里回蕩著她說的每句話……
他終於明白齊曉曉為何堅持要求自己出席婚禮,根本無關添堵,而想親口說出真相,關於她不是**的真相!
前所未有地,他想用酒精麻醉自己,也是懲罰,或者忘卻……
朦朧間似乎有人問:「白書計醉了嗎?」
「我沒醉!」白鈺大聲道。
「那就是醉了,我送他去酒店吧……」又有人道。
白鈺還想爭辯,突然被人扶著一直走,速度很快。他意識模糊,眼前迷茫,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不停地問:
「去哪兒……去哪兒……去哪兒……」
沒人回答。
拐了幾個彎子,只覺得身體一沉,原來被塞進了車子里,接著有個聲音在耳邊說:
「睡會兒,馬上到家。」
睡會兒……很好的建議,白鈺打了個呵欠沒多會兒真的昏沉沉睡著了。
凌晨三點。
白鈺猛地醒來,「哎喲」一躍而起,然後腳下空虛綿軟,踉蹌又栽倒到床上。掙扎著再度翻起身,這才發現身處酒店房間,燈光調得很暗……
咦,窗前沙發上似乎有個人影?!
白鈺驚出一身冷汗,第一反應是返身掏匕首,喝道:
「誰?!」
卻聽陰影里傳來熟悉的聲音:「我……」
「噢,繆書計……」
白鈺訕訕收回手摸了摸頭道,「不好意思,我……我失態了……」
繆文軍起身端了杯水遞過來:「來,喝點水潤潤腸胃……進房間后我扶你吐了兩次,剛把衛生間打掃乾淨坐下歇會兒,你正好醒了。上次這麼照料人,大概是大學畢業前夕……」
「辛苦繆書計了,我很慚愧,」白鈺低頭道,「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鬧這種笑話……」
繆文軍擺擺手,難得溫情地說:「天因著作生才子,人不風流枉少年;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我也有過象你這樣年輕的時候,非常理解今晚你借酒澆愁的心情。」
白鈺又是忐忑又是羞愧,喃喃道:「繆書計……」
「鬧了半天,我是真沒想到你跟曉曉有段不尋常的過去,難得,在苠原能守住分寸!」
繆文軍長長嘆息,隔了會兒續道,「當時叫你過來助陣,是看你倆情緒都有些失控趕緊叫停,沒料到後來你喝那麼多酒……我從來沒見你喝這麼猛!知道嗎,若非出門時及時拉住塞進車裡,你猜會被誰帶走?」
「誰?」對昨晚發生的場景白鈺已經斷片,一點兒都想不起來。
「卓語桐!」繆文軍似笑非笑,「旁邊還有柳總,一大一小兩位少婦,我想一夜下來你該變成藥渣了吧?聽過藥渣的典故?」
白鈺又驚出一身冷汗,汗涔涔道:「不是藥渣,簡直是人渣!多虧繆書計及時出手,感謝不盡!」
想到卓語桐是嫡親弟媳婦,萬一鬧出笑話簡直奇恥大辱!
然而卓語桐想送自己回酒店是幾個意思,潛在目的是什麼?這個女人太可怕了,步步陰謀,必須提醒柳瑄瑄離她遠點!
繆文軍卻道:「我也喝得不少,哪拉得動你?出手的是復恩書計的司機,特警出身,老鷹捉小雞似的把你一路拖進車裡……」
「我……我簡直無地自容,今晚太丟臉了……」白鈺頭都抬不起來。
「每個人總有難得失控的時候,這才是真性情,喜怒哀樂始終不溢於表的人相反可怕,我不喜歡,」繆文軍似有傷感之色,緩緩道,「我在感情、婚姻方面也有磨難,我也曾借酒澆愁過,唉不說了……今晚都喝得不少,你放開來了,町水那班傢伙都被灌醉個個都扶著上車,從這一點講你是代表畢遵以一人之力擊敗町水軍團,哈哈哈哈。」
說話間白鈺連喝三大杯水,慢慢恢復過來。
繆文軍道:「其實今晚通過私下接觸、交談,我側面打聽到不少關於換界方面的信息,有些對你可能有用——據町水那邊反映成明(程庚明)基本確定留任,壽靜說省主要領導『不看僧面看佛面』,但到底哪尊佛誰也不知道。我知道對成明,你一直持相當反感的態度……」
「是的,繆書計!」白鈺道,「每每提到他,我最反感別人說兩句話,一是多行不義必自斃,一是正義只會遲到從來不會缺席。幹了壞事還等他自斃,正義卻姍姍來遲,說白了不就是可以逃避法律制裁么?照這樣,大家寧可都行不義了!總得有人站出來挑戰他的無底線和**貪婪成性的罪惡,如果沒人敢,那我第一個!」
「很好,官至廳級還保留著難得的血性!」繆文軍贊道,轉而又道,「在這個問題上我持支持態度,但要提醒你一點,界限!體制里有個不成文規矩叫做井水不犯河水,作為畢遵幹部去舉報町水領導,理由再充分都很容易犯忌,也容易讓更多人對你產生防範心理,覺得你記仇、睚眥必報等等。因此挑戰可以,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
白鈺知道繆文軍這會兒都說的肺腑之言,肅容道:「感謝繆書計提醒並指點,我會記在心裡!」
「唉,往後通榆形勢更加詭譎難測,我遠在畢遵也罷了,實際上今年以來省里都有些人心惶惶……」
繆文軍皺眉道,「雖然掛了個申委常委名頭,主要精力還在地方,省里很多事我根本不清楚,當然了復恩他們也未必了解很多,關於今年地方大換界宇文書計一直在暗中謀划,找了很多幹部談話,做了很多幹部的思想工作,京都那邊也積極奔走爭取支持……」
「建立一套體現他意志的班底?」白鈺問道。
「現在來看不太可能,可是小白,我寧願通榆落入他的掌控,也不希望出現誰都不能掌控的局面。」
繆文軍深思熟慮地說,白鈺微微一怔隨即悟出話里的含義,道:
「您擔心不可預測性帶來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