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4章 當面談判
看到這裡關於順樓溝現場的敘述軋然而止,接下來兩三頁全是分析推測內容,於煜大感失望道:
「就這些?特種兵和無人機到下面的情況呢?有沒有找到人或屍……」
宋楠道:「到我過來時仍在進行中,據我所知嚴華傑始終守在那邊,聽說你們於家,還有白家以及我們樊家、宋家都有人去了,愛妮婭、徐璃等先後數次與嚴華傑聯繫……」
「一直沒進展?」
「根據高空墜落模擬定位了幾個區域都沒發現線索,這倒是好消息,」宋楠道,「嚴華傑懷疑魚小婷攜帶有微型降落器之類的輔助設備,那樣的話無法預測落點。」
於煜怔怔道:「怎麼可能?!文件里講得很清楚她與追殺者有過激烈翻滾搏鬥,若背包式的設備大概也震壞了。有無可能被活捉?你說說,你說說!我恨不得立馬飛到現場,恐怕人家不讓進……」
宋楠冷靜地說:「別胡思亂想,這方面要相信專業判斷!還有,昨晚我又聽到文件之外的秘密,所以才下決心跑來找你。」
「快講!」於煜氣惱道,「真佩服你,一直捱到現在才說!」
「那個咽喉挨了一刀死在山道上的傢伙,他叫張龍龍,經有關部門追查頗有些來歷,確切地說他曾在潤澤工作了很長時間,與蔡阿林交往甚密,曾經因為影子組織事件被戰略情報局調查過,后沒找到確鑿證據無罪釋放。張龍龍離開潤澤后一路向北先後在七個城市停留了兩年時間,期間靠打短工度日,最終到京都郊區開了個小賣部……」
「好熟悉的套路!」
「對,城市的邊緣,無人**的交通要道,小超市小賣部雜貨鋪,正是影子組織玩得嫻熟的手法。戰略情報局迅速調查了小賣部多年來的賬戶、周邊治安和交通監控,發現每年都有莫名其妙多出的收入,只不過被他巧立名目、虛增發生額等手法矇混過關;事發前天晚上,從監控畫面看死在順樓溝的那些人都到小賣部或買香煙,或買純凈水,可以認定為串通消息合謀行動!」
於煜恨得緊咬牙關:「一定是爸爸幕後種種動作令影子組織察覺到危機,不顧多年堅持的隱蔽低調悍然下此毒手。一次行動死這麼多潛伏成員,比當年潤澤之戰損失還大,可想而知影子組織也發了狂。」
宋楠道:「我也是昨晚才知道五月份戰略情報局抓捕了三位省·委書計和兩位將軍,似乎都與影子組織有關,大概是十年來該組織遭遇的最大挫折,而五人名單就出自爸爸之手!爸爸將冒著生命危險收集來的證據交給嚴華傑,今上親自拍的板!」
想起父親上次臨別前所說「為國家利益和民族大義,我寧願付出後半輩子為代價」,於煜怔忡落淚,良久道:
「可……可爸爸深夜跑到荒無人煙的順樓溝幹嘛?又怎麼被影子組織事先獲悉?」
「嚴華傑分析影子組織故意設下的圈套,引誘爸爸前去查證然後在順樓溝設下埋伏!」宋楠道,「可能魚小婷也大意了,以為京都附近安全性高攜帶武器不多結果導致戰術被動……」
「不不不,不不不!」
於煜頭搖得象撥郎鼓,道,「如果爸爸這麼容易上當受騙,爸爸就不是爸爸,早早湮沒在三灘鎮;如果魚小婷這麼容易大意麻痹,她也不是魚小婷,爸爸恐怕死十回八回了!雖然我了解得不多,但直覺事情沒這麼簡單!」
宋楠問道:「你怎麼想?」
「不知道……要不是小寶哥這幾天度日如年生死未卜,真想把他叫來……」於煜喃喃道。
宋楠正想說什麼,外面有人敲門。
於煜不滿地嘀咕道:「都說了上午有事不會客……」但還是起身過去開門,才開了一半便愣住——
客人竟是卓語桐!
「沒影響你會談吧?能不能進去?」她款款大方地問。
來都來了……
對這位知書達禮、翩翩風度的老婆,於煜也是無語,默默做了個請坐的手勢。那邊宋楠適時起身微笑道:
「語桐上午好。」
卓語桐報以微笑,道:「原來哥倆在聊天啊,我來沒影響工作就好。」
這話說的!
她最自以為是的,卻是白鈺最討厭的,也是於煜愈發不能接受的。不過宋楠素以隱忍著稱,倒也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道:
「正好聊差不多了,我到外面轉轉,把時間空間留給你倆。」
說著笑笑便抬步出去,於煜追在後面道:「中午一起到外面吃飯……」
等門關上才轉過身疑惑地看著卓語桐。
今年以來兩人居於同一屋檐下,雖然基本零交流但還算配合默契,有兩次集團高層聯誼必須帶家屬,卓語桐盛裝打扮出席贏得滿堂彩;還有一次三相省天使微笑基金會會長女兒大婚邀請夫婦倆,於煜也給足面子。
風平浪靜,於煜以為卓語桐已慢慢接受現實了,正悄悄透過徐尚立的關係設法將夏艷陽調往碧海——主要考慮將來孩子教育問題,他想讓兒子接受比京都更開放、視野更開闊的教育。
「不請我坐下嗎?」卓語桐平靜地說。
「請坐。」於煜乾巴巴道。
兩人相對而坐,隔了會兒卓語桐道:「於煜,其實你本質是個善良的、感性的男人,可惜你出身的家族,你的長輩、兄弟、領導等等,註定將你捲入身不由己的漩渦無力自拔。你不該從正,也不該經商,你應成為優秀的大學教授,是吧?」
於煜道:「大學教授,很好的評價,請繼續說。」
「我倆的婚姻已成死結,解開本身就是偽命題,因為你的認知加上……坦率說吧你兩位哥哥對我的觀感都一般般,無形中對你有著微妙影響對不對?」卓語桐道,「可能外界覺得我收穫滿滿,比如那張十億黃金支票。卓家可能沒這麼多錢,但對這張支票我真的無感,如果覺得有必要現在就可以還給你。」
「要還請還給我媽媽,她當眾送的禮物。」
「看來你隨時做好婚姻解體的準備了,我……我只覺得悲哀,女人總習慣於用全身心去呵護家庭,男人卻覺得是累贅!」
卓語桐以微不可覺的動作輕拭眼角淚花,「你這樣決絕的態度,婚姻是否維持下去大概也無甚意義,我只想獲取一個婚姻紀念,要說是我應得的也可以,你能答應嗎?」
這番話說得曲曲折折,似對婚姻前景極度失望,又似暗示可以離婚,令得於煜不覺心軟,半晌道:
「凡我能力之內都行,你也知道我的為人,絕對不可能斤斤計較。」
「我想要個孩子!」
卓語桐道,「沒有孩子的女人不是完整的女人,我的隱疾扼殺了我的愛情我的婚姻,至今我終於無能為力。懇請你配合,讓我擁有屬於這段婚姻的孩子,之後我會盡心儘力養育而不會找你任何麻煩!」
「這……這個……」
於煜完全沒料到她提出這樣猝不及防的問題,一時間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法律上我是於煜的妻子,我有懷孕的權利義務是吧?」卓語桐道,「退一萬步說如果我真有心機,早在你翻臉前悄悄弄點手腳也懷上孕了吧?但我不屑為之!我是想堂堂正正、自然受孕的。於煜,你說是不是這回事兒?」
「呃……」
於煜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半晌道,「請讓我考慮考慮,我真的需要時間來考慮。」
卓語桐目光里已帶了刀子,冷笑道:「考慮什麼?生還是不生?男孩或女孩?國內國外?我的要求沒有過分之處。」
被逼得沒辦法,於煜道:「孩子要有幸福和睦的家庭氛圍,要同時擁有父母親的關懷照顧,我認為目前婚姻現狀並非生兒育女的最佳時機。」
「這是你慎重思考後的決定?」
「我說我需要時間,你卻急著要我表態……」
「難道很複雜很困難嗎?」
「不,不是你說的,」於煜心煩意亂道,「語桐,你不可以這樣——突如其來拋個題目然後限時回答,這樣對我很不公平!我怎能不靜下心來,獨自把問題想清楚?你非要坐這兒知道答案,我的回答是否定的,寧可等想通后改變主意不遲!」
卓語桐嘆道:「剛開始我就說過你很善良,在你眼裡世上沒有壞人,也沒有醜惡的事情。但你周遭環境——我不特指任何人,往往潛意默地、不知不覺地對你造成影響,主要是負面影響……」
她雖聲明沒有特指,實際上已經特指白鈺。
「好了,談話至此結束!」於煜突然沉下臉,「如果你需要我慎重思考後的答案,請等兩至三天,其它話不必多說!」
卓語桐當即悟出自己犯了個錯誤——不該在討論懷孕問題的時候挑唆兄弟間關係,唉,白鈺對自己的傷害太深,以至於沒忍住內心深處的怨恨。
一次只能解決一個問題,在於煜這樣級別的領導(副廳級幹部的確就是領導)面前,別想著投機取巧走所謂捷徑。
用力過猛也是錯啊。
她及時收手,從容微笑道:「沒關係,我每晚都在家裡等……我希望聽到圓滿的答覆,那樣即便我倆婚姻劃上句號也不辜負曾經相愛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