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0章 夜晚敲門
秦思嘉做的菜跟她一樣帶著清新文藝的氣息:
檸檬藍柑甜珠;香煎小牛肉;配茭白炒魚片;芝麻奶香餡餅;白玉湯圓……
最後一道菜令白鈺不禁想起剛剛告別的穆安妮,想起那晚香艷無邊的嘴對嘴喂湯圓,強笑道:
「太豐盛了,根本吃不下。」
秦思嘉舉杯道:「吃飯為輔,聊天為主,邊吃邊聊胃口更好,先預祝白市長主持礦業改革取得圓滿成功!」
白鈺大笑,道:「好宏大的話題,一下子把晚餐規格提高上去了,但我還只想打聽小道消息——關於你的去留問題。」
「對您很重要嗎?」她眼睛亮晶晶閃動著他的影子,強調道,「對您個人而言?」
「現在已不是個人問題,而是牽一髮系全身,一天下來你的名字被提了若干次,知道意味著什麼?」
「被人惦記上了,原來如此……」
她白凈頎長的手指下意識轉動酒杯,半晌道,「然而不是他們想象的,當然真相我也未必很清楚。」
白鈺眨巴著眼睛道:「秦常委倒把我說糊塗了……」
「哎,」秦思嘉道,「家宴,我不再叫您白市長,您也別叫我秦常委,彼此親切隨和些,行不行?」
「唔……」
「您比我大一歲吧,那我叫您白哥,您呢就叫我思嘉。」
白鈺乾笑。
以他的閱歷和經驗,曖昧往往從改稱呼開始,所以正府那邊他始終堅持叫「謝市長」,而非王文沙等人「圖南市長」。
彷彿巧合,她突然道:「白哥看著我的眼睛正面回答一句——您跟謝圖南有沒有超友誼關係?」
「沒有!」
白鈺語氣堅定地說,她深潭般清水明眸緊緊盯著他,他並不避讓,兩人四目相對良久,她卟哧笑道:
「您這麼緊張幹嘛?我相信了……不過真的很少有領導能經受住她的誘惑,或許她沒用心?」
「根本沒誘惑好不好?」他氣結,「我每次跟她交談內容僅限於工作,從來沒有談及其它事。」
「嗯,那我就敢告訴您,」秦思嘉一字一頓道,「她已跟黃滄海有一腿了!」
「什麼?」
白鈺萬般震驚,下意識道,「不……不可能吧?」
「您是不敢相信,還是捨不得相信?」
「哪有這麼快,都不帶過渡……」
「成年人的遊戲,都清楚對方需要什麼,心照不宣,」她似笑非笑,「再說個準確時間,就是去年在京都聯繫協調棋協、棋院期間。」
突然想起白天自己委婉勸謝圖南降低期望值時,她那自信的笑容,原來事情一脈相承!喃喃道:
「怪不得……」
「找你推薦是吧?」秦思嘉洞若觀火,「黃滄海那邊絕對沒問題,只要你不反對,其他常委在意的是礦務系統利益,單單我和江可莉反對根本沒用。」
「的確如此,回過頭想想她話音里透著幾分把握。」
「既然上了床,黃滄海肯定百依百順,沒準都以市委書記身份向省·委書記推薦了——這也正常,年輕漂亮的女副市長誰不喜歡?」秦思嘉冷笑道,「在他們不知道的是我這邊掉了鏈子,事態根本不象外界預料的那樣發展。」
「哦?」
故事愈發離奇,白鈺不覺聽得入神。
她輕輕呷了口紅酒,道:「安排我到上電鍛煉,當時省環保廳是考慮重點培養,回去應該進廳***甚至提個正廳待遇。可短短几年形勢發生變化,京都環保部下來位女幹部,廳里又引進人才招了位女博士,都比我年輕還都漂亮,這檔兒我回去就擋人家路了,因此廳里象徵性在省組織部那邊輕描淡寫提了一下,省組織部清楚這邊意思,也就……您懂的……」
「我理解的是,謝圖南以為環保廳幫你爭取回去,你也想回去,可事實上環保廳並沒有用心?」
「說對了一半,」她輕輕搖頭,「剛到上電我每天都想回省城,時間久了,那種心情越來越淡以至於無所謂。白哥也在省直機關工作過,可能有點理解,那種一成不變、每天近於刻板單調的工作也很無聊的;不瞞您說家庭生活也無聊,溫吞水似的毫無激情,毫無變化,缺乏激情。相比之下在葡葒當區委書記忙忙碌碌倒充實些,今晚喝了酒都說大白話,您別介意。」
「愛人在……」
「開發區管委會,成天喝得醉熏熏回家,家裡大事小事一概不管,每周我回去主要任務是陪孩子,根本不存在夫妻間交流什麼的。有段時間懷疑他外面有女人,調查后並沒有,他就是內地官場男人們常見的生活方式——醉生夢死、碌碌無為。」
白鈺嘆道:「開發區要拓展要公關,再碰到愛喝酒的領導也真沒辦法,酒桌文化嘛。」
「才不是!」秦思嘉道,「根本就是虛榮心作祟,還是胡吃海喝慣了,滿足於『跟誰誰喝過酒』等虛幻的官場交際,說穿了啥都不是!」
說著氣憤憤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
「哎,慢點喝,慢點喝。」白鈺急忙阻止道。
「咦?」她瞟著他道,「男人不都希望女人喝得酩酊大醉嗎?」
白鈺尷尬地笑道:「醉酒傷身,再說外人看到我歪歪扭扭從你這兒出去,不知嚼多少舌頭。」
「才不怕!謝圖南主動投懷送抱有人敢管?還不是一次次得逞!」
「之前是誰?」
「盧人南啊,」秦思嘉輕蔑一笑,「她專挑主要領導下手,您前任不知弄到手沒,反正……反正副市長來之不易。」
想到謝圖南滿身香風,還有那難以抗拒的甜笑,不知怎地心頭浮起絲許煩躁,搖搖頭輕呷一口,道:
「就打算紮根上電?」
「別處去不了,更重要的是,環保廳已不在意我的前程。」她又傷感地仰頭喝掉一大杯。
「少喝點……」
白鈺想阻止卻慢了半拍,本想抓住酒杯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霎時兩人同時呆了一下,她翻過來也握住他手腕,輕輕道:
「怎麼?」
「沒……沒什麼……」
白鈺一陣心慌意亂,然而不知怎地兩人都沒鬆手,相互握著手腕僵在半空——
陡地外面有人敲門,聲音不響卻渾如敲在兩人心坎上,倏忽間同時鬆手縮回去,秦思嘉定定神威嚴地問:
「請問哪位?」
外面隔了會兒,有人道:「秦常委,宿舍區例行煤氣檢查,不好意思打擾了。」
秦思嘉道:「太晚了不方便,明天跟我秘書聯繫開門!」
「好,好,打擾了秦常委。」外面腳步聲漸漸遠去。
經這個小插曲,兩人似醉非醉的狀態都被打亂,略有些狼狽地看著滿桌酒菜,隔了會兒白鈺問:
「坐餐廳說話,門口聽不到吧?」
「應該聽不到,我倆聲音都不高。」
「以前有人晚上過來檢查過煤氣?」
「都利用雙休日白天,」說到這裡秦思嘉一呆,緊張地說,「有人盯上我倆了?」
「不能排除……」
白鈺起身站到窗戶側面朝外面看了會兒,問道,「你那邊有信得過的人?」
「區委綜合科有位女科長,我從省城帶來的,絕對可靠。」
「叫她立即過來,我也通知我的司機和秘書。」
秦思嘉悟出他的用意,捧著滾燙的臉頰深深吸了口氣,道:「抱歉,給您添麻煩了,本是好意誰知……」
「上電情況複雜,以後必須更加謹慎。」
說著兩人分頭打電話,鍾離良、柴君還有那位姓袁的女科長都住這個院里,幾分鐘后陸續趕到。
白鈺卻不忙著離開,而是坐到客廳里讓柴君和袁科長對接明天慰問活動安排,又讓鍾離良到廚房裡洗碗碟,大約耽擱半個小時左右才告辭。
回家途中,白鈺低聲問:「附近有沒有尾巴?」
「有……」鍾離良聲音更低,「按您安排我每隔五分鐘到秦常委家門口轉一圈,那傢伙被我撞到了才假裝敲門檢查煤氣,要不然……」
要不然就等著上門捉姦了!
幸好事前做足預防,想想真是后怕。
「那傢伙是物業班的?」白鈺問。
「好像是,明天再暗地裡核實一下,如果是,我出面找事務處要求把物業保安全部換掉!」
「嗯,這事兒你全權處理。」
白鈺邊進屋邊掏手機看新聞,這時一則推送跳出屏幕,赫然是:
全球最大的高風險對沖基金BrllanHawafd今天正式清盤,凈虧損約670億美元,受它影響華爾街3家銀行、7家投資集團均宣布進入破產程序!
眼皮不禁跳了兩下。
BrllanHawafd幕後老闆是全球第二大投資公司Platt集團,多年前Platt集團旗下王牌主力Howard對沖基金,在香港與越越打了一場空前激烈的多空對決戰,雙方累計投入數百億美元、「天地板」的殊死大搏殺,其慘烈程度被列入世界資本市場百年史「十大慘案」之列,造成五十多家做空的對沖基金、機構損失近六百億美元,當晚四十多位做空機構經理、操盤手、投資者在維多利亞灣一帶高樓縱身跳下自殺……
Platt集團在最後階段及時收手,沒按當時基金經理陶利請求追加賭注而避免更大虧損,饒是如此也大傷元氣與越越的黑豹集團結下樑子。
BrllanHawafd可以說是Platt集團最後的堡壘,連它都以清盤慘敗收場,不想可知等待Platt集團的將是什麼命運。
聯想到之前越越突然神秘消失數月之久,難道,黑豹集團再度出手重創BrllanHawafd?
越越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