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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4章 清代仿品

  萬茗拉她站到卧室與衛生間中間牆面道:「主下水管埋設在這道牆裡,按牆體厚度計算應該起到隔音效果,然而,」他指指上面,「顯然這戶人家把整堵牆都鑿開了,聲音從主下水管傳到樓下,因此躺在床上就聽到衛生間好象有人說話——不信你現在上去敲門,准有一男一女在裡面。」


  「嗯……」盛依依半信半疑,「是嗎?」


  他啞然失笑:「我都聽出勛城口音了,難道鬼也說方言?要不我聽兩句,肯定家長里短的事兒……」


  說著又躺下側過身聆聽了會兒,失笑道,「男的又說話了——快把褲子脫掉……」


  盛依依俏臉泛紅,道:「這……這麼說呀……」


  話音未落,她身後驀地出現兩個表情嚴肅、不怒自威的中年人,指著萬茗厲聲問:

  「你躺人家女同志床上幹嘛?你叫人家**子幹嘛?」


  幾乎同時,「啪」,閃光燈連亮兩下!


  ——原來竟是巡查省直機關幹部晚上值班情況的省紀委暗訪小組,剛才進屋時為瓜田李下特意把門敞著,沒想到正好這個時候進來,又正好聽到這兩句!

  萬茗官場經驗豐富,頓時知道大事不妙,彈簧般蹦下床急急辯道:

  「我什麼都沒做,我是清白的,她打電話叫我來……」


  「叫你躺在床上讓她**子?」紀委工作人員冷冷道。


  「不是這樣的……」


  萬茗全身冒汗、舌頭打結,意識到捲入難以說清楚的漩渦!

  遲征繪聲繪色說到這裡眾人皆哄堂大笑,杭鏡故意幫襯以引申話題道:


  「但萬**也有解釋,第一電話記錄顯示盛依依主動打的;第二躺在床上應該能聽到有人說話;第三再不濟可以到樓上查看,遲秘書長說是不是?」


  遲征笑道:「正常情況下能夠證明清白,可這事兒對老萬來說真見鬼了!紀委同志肯定不可能也躺到盛依依床上,這是其一;其二,他們上樓找到那戶人家求證,女主人卻不肯開門,並強調老公出差了自己一個人在家,且堅決否認幾分鐘前衛生間里有男人說話!」


  「啊,那女人在家**啊!」


  在場都身經百戰、社會經驗極為豐富,當即聽出問題癥結所在,牛登勃搖頭嘆息道:


  「老萬麻煩了麻煩了,那女人為保名節無論如何不能承認家裡有男人,更不能承認男人在衛生間里叫她**子,可這樣一來老萬躺到盛依依床上的理由就不存在,唉,唉,真真碰到逮運。」


  軒轅首長為這個話題作總結辭:「總之女人的床不能隨便睡,不管什麼理由都!還不如晚上多喝點酒躺自己床上打呼嚕,平安無事——來,把這壺酒幹了!」


  這個轉折有點大,眾人驚愕之後不得不隨聲附合咬牙幹掉壺中酒,喝到這個份上猛地來一下殺傷力著實有點大。


  主賓均盡興而歸。


  出門時白鈺腳底下飄浮險些絆倒,杭鏡從身後扶住,笑道:「白書記有點醉了,我送你回酒店吧。」


  白鈺正待推辭,突感到杭鏡手裡又使了把勁,改口道:

  「行啊,防止稀里糊塗睡到哪個女人床上,明明沒幹也說不清楚。」


  軒轅首長、牛登勃等人大笑,一一握手后杭鏡順勢鑽入白鈺車裡。上車后一路無話,駛出好幾條街拐上高架橋開了二十分鐘,杭鏡陡地說:

  「時間還早,到我家喝會兒茶如何?」


  「行啊,客隨主便。」白鈺笑道,已經猜到杭鏡今晚必有重要的事。


  杭鏡住在市區南部警備區宿舍大院,前後兩個院門都有衛兵站崗安全無虞,而作為少將軍銜享受的住房標準雖不如地方廳級領導還算可以。


  「軒轅首長也住這邊?」上車前白鈺問道,暗想兜那麼一大圈要是這會兒被軒轅首長迎面看到可就尷尬了。


  「不,他住的地方警戒級別更高。」杭鏡簡潔地說,並不透露具體方位。


  進門后客廳亮著燈,透過玄關隱隱看到沙發上坐著個人,但杭鏡卻沒引見而是拉著白鈺直奔二樓,陽光室茶几上端放著煮好的濃茶和蜜水。


  「先解解酒。」


  杭鏡是軍人直爽脾氣,帶頭倒了滿滿一杯一飲而盡,再拿準備好的熱毛巾擦了擦臉,濃濃的酒意消褪掉不少。


  「好啦,兄弟這會兒總該解開悶葫蘆,」白鈺笑道,「一路上憋壞我了。」


  「給老弟看件東西。」


  杭鏡快步進書房沒多會兒抱出個捲軸出來,先用抹布將地面磚擦了又擦,然後小心翼翼把捲軸鋪在地上。


  這是一幅中堂水墨畫,畫上有一座大山,一條溪流,一個頭戴斗笠的人手拿魚竿坐在涼亭里,畫只寥寥數筆,色調寒而淡遠,意境蒼茫清幽,讓人感覺到一種悲涼落寞的氣氛,左側有一行字:尋隱者不遇。


  白鈺轉著畫轉了一圈,邊揣摩邊自言自語道:「大明乙卯年冬,咦,不對啊,紙分明是清代中期的玉版宣,墨也是清代徽州房德坊的松煙墨,這,這…….這是後人偽作…….」


  「好眼力,」杭鏡沉聲道,「因原畫年久枯朽,加上蟲蛀蠹損,藏家於康熙年間請高手臨摹了這幅,至民間初年紙質泛黃,左右角也有損傷,又請人在此基礎上臨摹,不過才氣、水平大不如前,至於原畫***期間被燒了,唉,不提不提。」


  「清代摹品,價值……」


  白鈺下意識說了半句便剎住,暗想以杭鏡身份怎會將區區數千元的畫放在眼裡,更別說喝完酒還鄭重其事邀請到家裡。


  杭鏡問道:「老弟如何解讀這幅畫?」


  「解讀?」白鈺愣了下,「那必須看到原畫影像資料,臨摹終究是臨摹,看不出作者落筆的氣勢、氣度、情緒等等,書畫的韻味、布局也有微妙差別。」


  杭鏡豎起大拇指道:「白書記能說出這番話足見古玩鑒賞學問之深,佩服佩服。」


  「哎,兄弟今晚就為了出考題考我嗎?」白鈺笑道。


  杭鏡道:「等會兒,我把原畫主人請上來向白書記彙報……」


  未幾有個婀娜多姿、臉上帶著富貴之氣的年輕少婦上樓,四目交匯,白鈺失聲道:

  「你……你就是……」


  赫然竟是申委報到當晚岳漢城離開不久冒失地敲門以「人命關天」為由要求面談的女子!


  「上次不幸吃了閉門羹,今晚我又來了。」她從容笑道,卻帶有嗲嗲綿軟的港台腔,很甜很柔的感覺。


  杭鏡分明知道,不動聲色道:「介紹一下,這位是湎瀧市委書記白鈺;這位是勛城樾仙樓老總柏紫薇。」


  「柏總認識我們湎瀧紀委書記柏艷霞么?」白鈺主動上前握手算是彌補上次拒之門外的冷淡。


  但就事論事,那種情況下他的處理不能算失禮或冒犯,在場都是聰明人有些話無須多說。


  柏紫薇與杭鏡相互對視一眼,道:「她是我表姐……白書記從哪兒查到的?據我了解,表姐絕對不可能透露跟我的關係!」


  白鈺笑笑,道:「這幅畫與柏總要反映的情況有關?」


  被他跳躍性思維所折服,柏紫薇又愣了會兒,道:「中國歷史上亡國之君向來多才藝,陳後主寫出『一江春水向東流』的千古名句,宋徽宗趙佶在音律和書法上的造詣更是登峰造極,他的書法早年學薛稷,黃庭堅,參以褚遂良諸家,融會貫通形成自己的風格,號稱『瘦金體』,筆鋒橫畫收筆帶鉤,豎划收筆帶點,撇如匕首,捺如切刀,豎鉤細長,洒脫、爽快,呵然一氣。」


  「噢,沒注意這幅畫上的字也是『瘦金體』,雖達不到宋徽宗那樣的境界但已十分神似。」白鈺道。


  柏紫薇頜首道:「兩宋之後模仿『瘦金體』的書法名家多如過江之鯽,然而寫得最神似者只有一個人,他就是建文帝,」她用手指在畫上虛畫了幾下,「他從小就對書畫有特殊興趣,勤練不綴加名家指點進步神速,二十多年即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你們看,字骨瘦直挺拔,聯筆字如遊絲行空,如白書記如說深得『瘦金體』真髓。」


  白鈺深深吸了口氣:「被朱棣趕走的那個建文帝?哦,我不知道他也擅長『瘦金體』,那麼原畫竟是建文帝真跡?」


  「目前為止獨一無二的建文帝真跡!」柏紫薇黯然傷感,「可惜祖上無德,柏家未能把這幅建文帝孤品保存下來,不然其藝術價值和歷史價值簡直……簡直……」


  緊盯著畫研究良久,白鈺道:「剛才我還奇怪落款為何只有年份,不寫年號,因為建文帝內心深處根本不承認朱棣以及繼承人的皇位。可是……」


  心想你和杭鏡到底什麼關係?晚上把我叫來鬼鬼神神究竟想幹嘛?

  杭鏡拍著白鈺大笑道:「這件事真是說來話長,坐下來慢慢聊!長夜漫漫,沏茶談心,豈不美哉?」


  「好嘛,杭將軍受古畫影響都風雅起來了,」白鈺目光故意在他倆臉上打了個轉兒,道,「難道是樾仙樓老主顧?」


  這就是看菜吃飯。


  不管柏紫薇所求何事,辦與不辦,辦到什麼程度關鍵看她與杭鏡的關係。如果僅僅古玩店老闆與顧客,杭鏡只是卻不過面子,那今晚主要喝喝茶聊聊天而已。


  很簡單的道理:上次她說此事涉及湎瀧,正常情況下市紀委書記柏艷霞早就擺平了,還用千方百計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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