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4章 舊人云集
白翎道:「所有人都覺得魚小婷身手高強戰無不勝,但沒有爸爸,她就是普普通通保衛科長頂多保衛處.長,哪有今生的傳奇?所以她寧可悲壯地分娩之夜逃亡數百里,也不願從此湮沒在默默無聞小縣城裡;正如趙堯堯去了香港,我組建反恐中心,去與留,都是性格所致,性格決定人生。」
「我理解媽媽的選擇。」白鈺道。
「再解密一樁陳年舊事,」白翎道,「當年我惱怒於爸爸仕途恩人許玉賢失德行為(白鈺已經知道),曾密令已成為我下屬的魚小婷去收拾他。魚小婷卻秘密向爺爺報告,結果我被爺爺罵得……從此以後除了關於爸爸,我再也不敢給她下達任何與工作無關的指令了。」
白鈺驚嘆道:「是這樣啊!情報界的水真是深不可測。」
「不亞於官場。」
白翎道,隨即匆匆收拾妥當出門與樊紅雨會合。
連續兩場追悼會,俞曉宇都率在京主要領導出席,規格和場面相當隆重,內行人私下評價白傑沖似乎有些高了,某些方面超過了於雲復;朱正陽則更為空前,比之前傅老、桑老、劉老等更勝一籌。
也在情理之中。
俞曉宇固然經方晟關照下考入公務員正式步入仕途,得以起步並發展卻在朱正陽主正下的綿蘭,煞費苦心為了安排好每個環節;朱正陽大位之後,對俞曉宇也關愛有加,雖未直接指定,但營造的氛圍和氣候直接烘托出俞曉宇的地位。特別到了最後關頭,若朱正陽哪怕出現半點猶豫便會被沿海系、保守系等狙擊,使得俞曉宇與大位失之交臂。
到俞曉宇的位子,第二就意味著失敗;載入史冊的、青史留名的,也只有第一。
白傑沖軍界身份使得追悼會等一系列活動低調保密,警戒森嚴,安保範圍擴大到數里之外,主要防止軍界大佬尤其身份特殊的高級將.領被偷拍。
朱正陽追悼會則是半開放式的,自發前來弔唁寄託哀思的幹部群眾絡繹不絕。
老黃海只要還活著的包括商界等都來了,豪華陣容大概只有方晟當年主持過一兩回:
愛妮婭罕有地露面;
俞曉宇、范曉靈、明月、居思危、賈復恩、蘇若彤等參與官方統一安排的行程;
嚴華傑、楚中林、肖翔、房朝陽、齊志建等黃海系核心,以後大旗將扛到嚴華傑肩上;
庄彬顫巍巍地拄著拐杖到場,程庚明則從遙遠的勞改農場發來唁電;
蔡雨佳、何超、江璐、肖冬、姚俊、管槿等在方晟身邊工作,與朱正陽有過來往的;
卓偉宏專程從國外飛回來,牧雨秋則率著當年緊跟方晟廝殺商海的一干兄弟——周挺、吉林、徐靖遙、余金杭等悉數出席;不可避免談到卓語桐下落,卓偉宏面色黯然顯然一無所知,不過後來卓家被查封、凍結資產陸續返回,卓家子弟在牧雨秋等人提攜下重新操起老本行,目前已在梧湘站穩陣腳;
芮芸、盧畫家攜盧靈兒回到內地;喬娜、安如玉以天使微笑慈善基金會名義出席;
白翎、樊紅雨、徐璃等曾經與朱正陽拚過大酒的;
吳郁明、詹印、衛君勝、陳皎、燕慎、童光輝、竇曉龍、沈直華、冉漢增等或與朱正陽搭過班子,或工作有交集的老領導老同志……
而更老的一代,韓子學、許玉賢、何世風、姜源沖、於雲復、白傑沖、樊鼎龍等均已仙逝,碩果僅存於道明也衰老虛弱不堪,此次沒能堅持到場。
而外媒角度很有意思,除了驚嘆於追悼會之隆重之盛大外,文章末尾意味深長加一句:
一直被公稱為朱正陽正治夥伴和推手,也是黃海系真正領.袖的方晟照例沒有露面,二十多年來他缺席了所有官方和民間的公開活動,至今沒有任何證明其在世的照片。
於煜、宋楠等子弟都參加了白傑沖追悼會及葬禮,但種種原因(主要人數限制)沒能排得上朱正陽那邊活動。
所有流程結束,當晚回來后藍依環顧白家大院,無限感慨道:
「唉,還沒怎麼住轉眼就要搬出去了,想想真有點可惜。」
藍朵可沒她那麼傷感,冷冷道:「在哪兒不是住?一張床而已。」
藍依嗔怪地敲敲妹妹的腦袋:「別看得太透好不好,人生總得有盼頭嘛。」
「我的盼頭是銘銘靚靚早點上大學,實在累壞了。」藍朵道。
「到大學又愁工作;有了工作再愁找對象;結婚又要幫忙照顧孩子,周而復始。」
「不不不,絕對不帶!」藍朵搖頭道,「我要光榮退下來,找個地方安安靜靜養老。」
藍依親昵地捏著妹妹鼻子道:「有我在,你這輩子哪兒都去不了,必須老老實實和我們一起呆著。」
姊妹倆竊竊私語時,白鈺陪著白翎在後院散步,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同樣充滿悵惘和說不出的鬱悶。
「革自己的命難吶,」白翎嘆道,「偌大的院子轉眼上交,要說不難受肯定不可能。不過老爺子當年就說過,白家大院不姓白而姓公,大院是國家給的總有一天要完壁歸還,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早。」
白鈺道:「早交早好,反倒清靜,住久了真會捨不得;我是由衷敬佩於家三爺的豁達,大半個世紀了,臨了說搬就搬不留一絲雲彩,實在不容易。」
「豁達無畏的老黨.員老幹部老同志,還是要相信他們那代人的覺悟和信念,」白翎唏噓道,「爸爸何嘗不是如此?當年主動退隱江湖與影子組.織纏鬥數十年,是不是唯一選擇?當然不!爸爸面前有很多條道路,每條都比現在安逸、榮耀,你,還有小貝、臻臻的仕途也不會走得如此艱難坎坷。站在爸爸角度,他本質上跟於三爺一樣越在重大考驗前越能保持實心,體現黨員幹部的本色,那就是國家利益置於個人榮辱之上,不計較得失與犧牲!站在你的角度,經受磨難打擊未必不是好事,讓你更加深刻地領悟做人、做官的精髓。」
白鈺笑道:「是的,那天爸爸親口承認讓我遭受國.安技術組酷刑,一方面為了現場獲取證據,全面深入揭露其卑劣手段;另一方面也是故意讓我受點苦,切身領略到生不如死的痛苦……爸爸設計讓兒子被嚴刑逼供,估計也是史無前例吧。」
「關於溫小藝,到底什麼情況?爸爸知道多少?」
走到草坪中間四下空曠無人,白翎突兀問道,顯然心頭也一直疑慮重重。
白鈺略一躊躇,道:「她出身不是很好,在我感化下改邪歸正暗地裡幫我做了很多事……舊金山那樁案子我事先不知情,她也完全沖著錢去的,沒想到留下隱患。爸爸了解其中曲折,我甚至懷疑……懷疑……」
「懷疑溫小藝並沒死而被爸爸隱匿起來了?所以你費盡心思組.織人手搜索南山,恨不得梳子般梳了幾遍都找不到屍體,對嗎?」白翎道。
白鈺傷感地搖搖頭,沒有說話。
白翎又問:「咦,這回來弔唁的老朋友裡面怎麼少了個人?」
「誰?」
白鈺暗想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也都沒來,都在意料之中啊。
「尹冬梅!」
白翎狡黠地看著兒子,嘴角里銜著一半得意一半有趣的笑容。
「呃,」白鈺有些狼狽,「以前通榆的同事,後來,後來沒怎麼接觸……」
「我倒有接觸,上次跟她喝過酒,」白翎笑得更歡,「怎麼,她沒跟你提?」
怎會不提?
尹冬梅後來抱怨說你媽喝酒真霸道,以前猛灌那些情敵,如今又盯上兒子的女朋友,不怕我喝醉了當眾吐直言嗎?
白鈺也對媽媽總以放倒對手為榮的壞習慣無語,斟酌片刻道:「媽媽現在還是應該保養身體為重,盡量少喝酒、喝猛酒,年歲不饒人吶媽媽。」
白翎冷笑:「捨不得了?喝猛酒就是媽媽的風格,那種小口小口不如不喝!談到保養身體,朱正陽享受全世界最頂級待遇,還不是說倒就倒?閻王註定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說到底都是各人的命,跟保養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咳咳,適當保持良好的生活習慣總……總有益處。」白鈺在媽媽面前也無奈。
「我蠻喜歡冬梅那孩子,血脈旺,有活力,福淵深厚,很不錯,很不錯;去年還是前年燕家大院多了個孩子,也不知怎麼回事,如果是冬梅的多好。」白翎富有深意地說。
白鈺沒好氣道:「媽媽,你又扮老中醫了!以前你說藍依脈象太亂,後來不是照樣生了雙胞胎?」
「嘿嘿嘿,媽媽的判斷沒錯的,信不信由你,」白翎悠悠道,「替我向冬梅稍個話兒,春節帶孩子來玩,舅舅有塊暖玉準備送給她。」
白鈺見了臉色大變,當年白昇去樺南看望自己時曾帶了暖玉,說如果如果看得順眼就給外甥媳婦做見面禮,然而後來卻沒拿出來。
「媽媽!媽媽!」
白鈺為白翎的無厘頭深深無語,道,「這這這……這不能亂開玩笑的,傳出去要要要……要出大事!」
白翎輕描淡寫道:「有啥事兒?一塊玉而已,再說舅舅給的,又不是我,瞧你緊張的都冒汗了,定力還不夠啊小寶。」
「定力……」
白鈺真是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