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本督的微兒比不過她?(二更)
好說歹說,俞老太爺才偃旗息鼓,抱著蓮夫人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蓮夫人堅持要回京城的宅子,俞老太爺還在氣頭上,自然沒有答應她,硬是拉著她住下,還勒令張氏給俞通達等人找了住處。
折騰了一個多時辰,俞府才安靜下來。
張氏疲累的回到房內,發現桌上點著的燭火還未滅,俞修庭身穿羅衣坐在桌旁。
“回來了。”他抬頭看了眼張氏,問“事處理的怎麽樣?”
張氏走到他麵前坐下,崔媽媽給二人上了水,躬身退了出去。
張氏道“爹一定要蓮夫人一行人住下,妾身無奈,將人暫時安置在了西院,母親那邊還未去稟告。”
“先別告訴她。”俞修庭扶額歎息,“分明攔下了消息,怎麽會傳到暨州去?父親早對母親有所不滿,如此一來便更加麻煩!母親那邊你先去勸著,父親正在氣頭上,先別讓她鬧事,等父親氣消一消,再說以後的事。”
“妾身懂了。”
看了一場鬧劇,這一夜俞府眾人都沒能安心的入眠,除了俞式微。
她睡的舒舒服服,翌日還照常去了國子監。
晌午的課程結束後,未時前後,國子監一眾弟子跟隨習武師傅,前往國子監的演武場。
下午的課程男女弟子分開學習,男子今日是騎射,而女子則是繼續練習射箭。
一柄弓箭的重量高達幾石重,顯然不適合女子,所以國子監內給女弟子們用於練習的箭十分輕巧,教習箭術也隻是為了教個別想要學的女弟子們一些防身之術,可大多數人顯然對這沒有什麽興趣。
隻是無奈學中要學檢,若是過不了既丟自己的臉,還要丟家裏的臉,這群弱女子隻能無奈的舉弓練習。
武師傅一眼看過去,別過頭止不住的歎息,這群大家閨秀,平日裏隻繡花彈琴,拉個弓也和彈棉花似的,明明不重的一張弓,拉的兩隻手臂顫顫巍巍的,這要真按著靶子射,連擦邊都擦不過去,就得落在中途。
武師傅一邊頭疼,一邊替幾個特別不行的指導。
倒不是所有人都做的糟糕,這些人裏有文官之女,自然也有武將之女,幾個將門虎女是真真不輸父輩的氣勢,武師傅總算找回了一點安慰,算算這拉弓射靶練習了也有半個多月了,是時候該看看這群人的成績。
聽聞待會兒得一個個的去試,演武場登時哀聲一片。
叫苦不迭的人群中,隻有幾個人麵色還算如常。
俞式微便是其中一個,說起來她在國子監已經待了有近兩個月的時間了,倒是有不少人眼紅她背靠的樹蔭,想上去攀一攀,可俞式微一個都不理會,一日如一日的獨來獨往。
她這冷淡性子,自然也有人看不順眼,之前的杜安娘是一個,出身武將之家的羅清也是一個。
出身武將之家的羅清,在文課上並不出彩,最讓她驕傲的,就是在上武課的時候,她的表現算得上是顯眼的。
本來她獨享著武師傅的誇讚,可沒想到看似柔弱的俞式微,竟然也能得到先生的青睞。
她小心眼的猜度著,一定是武師傅看在千歲爺的麵子上,才偏心俞式微,一日複一日,看她的眼神就愈發不平。
杜安娘對羅清的眼神是再熟悉不過了,在確定了羅清的心思以後,她便有了主意,趁著休息的時候,接近羅清。
“是不是覺得她特別討厭?”
正在暗中觀察俞式微的羅清身子一抖,立即轉過身,眉心微擰,“關你什麽事!”
“你不會是怕她吧?”
杜安娘見她要走,不慌不忙的使了一出激將法“你盯她都快一個月了。她不過是仗著千歲爺的勢氣,才得到武先生的誇獎,你自小習武,她怎麽可能比你還厲害,這口氣你就真的咽的下?”
羅清眼底的不甘自然沒躲過杜安娘的眼睛,她乘勝追擊,“馬上就是學檢了,平日裏你都是這武試的一甲,可看武先生這麽偏袒俞式微,你說這次的武試,一甲會不會易主呢?”
“馬上就是太後娘娘生辰了,這國子監學檢的甲等,當今可都要賞賜的。這原來屬於你的殊榮,就這麽讓給別人。你若真的甘心,我就看不起你——”
“夠了!”
羅清牙關緊咬,壓低聲線打斷了她。
她喘息片刻,嗄聲說“那你說怎麽辦?”
“今日是第一次射箭靶,你若能壓過俞式微,屆時學檢即便先生想偏心,都偏不了。你正大光明的打敗她,就算她去和千歲爺告狀,都沒有理由,還會讓千歲爺丟臉。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二人密謀的好好的,沒想到先生再回來的時候,竟取消了這次的演練。
顯然,是有人不樂意,中途去和先生鬧了。
武試一向是不得這些大小姐的心的,武先生百般無奈也隻能答應了下來,尋思再想辦法。
羅清急了,眼看學檢在即,丟失這次機會,還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
她衝出人群,高聲喊道“先生!我測!”
武先生眼睛一亮,心中騰起欣慰,“好好好,那你來,靶子都準備好了,你隻管試,即便沒中也無妨!”
演練中途被叫停,但該有的箭靶早已經準備好了。
羅清眼神一動,“先生,自從俞妹妹來了國子監,武課一直備受先生的讚譽,學生也一直十分欣賞俞妹妹的箭術。既然演練叫停,不知學生能不能有機會,和俞妹妹來比試一場,還請俞妹妹,不吝賜教!”
這國子監女弟子裏,姓俞的隻有一人。
俞式微看著自動散到兩旁的眾人,穿過這特意為她分開的一條路,望向站在不遠的羅清,沉默的抿抿唇。
見她不語,羅清笑了,“怎麽?俞妹妹是看不起我,不想和我比試?”
她頓了頓,喉中溢出輕諷的笑,緩聲開口“還是說俞妹妹之前的好箭術,不過是沽名釣譽,根本就是不敢呢?”
演武場上氣氛微妙。
不遠處的長廊下,氣氛也是一樣令人窒息。
國子監的祭酒身子顫抖,暗暗抬袖抹了抹官帽下,不知是緊張還是炎熱,不斷往下滑墜的汗水。
他急的擠眉弄眼,看著那個膽敢挑釁俞式微的女子的背影,心中暗罵是哪家不長眼的姑娘!
他看著麵前背手而立,沉默不語的秦煥,好幾口氣喘不上來。
“千、千歲爺恕罪。下官馬上就去將俞小姐請過來!這不是胡鬧嗎!”
他剛要衝,就被一柄劍攔了下來。
他吞了口口水,退後了一步。
雲霽放下手臂,祭酒不敢再向前,小心翼翼的看向秦煥。
秦煥雙眸注視著不遠處的演武場,那張俊美冷厲的麵孔,竟然帶著一絲詭異的期待和愉悅。
少許,他移目祭酒,臉上神情褪去,目光隱有不滿,冷冷的盯著他。
“你覺得本督的微兒,比不過她?”
飽含壓迫的質問壓頂而來。
豆大的汗珠從兩鬢沒入,祭酒頭搖出了殘影,生怕搖慢了遭殃。
直到秦煥放過他,重新把目光投向演武場,祭酒才軟著腿長舒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