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第348章 夜話
作為六朝古都，京城基本上是任何時候都處於『戒嚴』狀態，無論是誰，無論是任何勢力都不允許在這種地方放肆、胡亂動粗，所以老爺子也明白陳飛的顧忌不無道理。這差不多都算是個死結了，也沒有迴旋的餘地。
「可惜啊，真的可惜。真是浪費了你小子這種人才。」一想到這老爺子不由再次嘆息道，神色有些微醺發怔。
「許爺爺你這就真的太高看我了……深山卧虎豹，田野藏麒麟，這世間上的隱士奇人、驚才絕艷之輩何其多？我不過是其中一朵小小的浪花而已，不足為奇。」
可是陳飛聞言卻笑著搖了搖頭，微微眯著眼睛道：「再說，我在北山那種小地方逍遙自在慣了，平生也沒什麼大志，只希望能在武道一途多有建樹便可，所以還是那種簡簡單單的生活比較適合我。好歹隨便招惹點什麼事兒，也能壓得下來啊。」
「這到是……呸，你這小子嘴裡都是什麼屁話。什麼叫隨便招惹點什麼事兒都能壓下來，你又不是那些沒腦子的紈絝……」
先聽著老爺子還微醺著點了點頭，像是認可陳飛『深山卧虎豹，田野藏麒麟』這種話，可跟著越到後面他卻越覺得聽著有些不對勁，不由拍了拍椅子翻白眼道。
不過跟著他又無奈輕嘆一聲，搖頭道：「你小子倒是逍遙自在了，可卻苦了我這老頭子一大把年紀，還得為了這種破事兒煩心操勞。」
「你老現在都這麼大歲數，不是家和萬事興嗎？還能操勞什麼？」陳飛不明所以，疑惑道。
「哪有你想得這麼簡單。」
聞言老爺子瞪了陳飛一眼，微微搖頭道：「現在的京城，完全就是一潭死水，卻暗地裡藏著數不清的小心思與勾當。俗話說得好，人性貪婪，野心無窮，我們陳家現在站的位置太高了，不少人都還是眼紅啊。」
要知道這種話可是十分敏感的，就算是在他老人家自己的兒女面前，他都從未提前過，可現在卻竟在陳飛面前肆無忌憚的說出來，足以可見他是真把陳飛當自己人……有些話兒，有些事兒在他心中憋了太久，總也會疲倦的，想找個人傾述傾述，交交心。
畢竟以他老人家這樣的共和國參天巨樹，一言一行，即便是隨口說說，都會被人用放大鏡來考慮和衡量，更別說這樣敏感的話題了，若是泄露出去，引起的風波不知要有多大。
而陳飛雖然不明白政壇裡面那種彎彎道道，可是，話總歸他還是聽得明白啊！
旋即就見他忍不住微微色變，遲疑面色古怪道：「老爺子，你這話我可沒聽懂。以你老人家在京城，在共和國的身份，難不成還有誰敢胡亂，亂找事嗎？」
「我在的時候沒人敢，可我死了呢？陳小子，我的命是你救的，你應該很清楚我現在還有多久好活。」
可聞言老人家卻緩緩端著茶水抿了抿，淡淡道：「當年，我收養汪洋、佩儀的時候都已經老了，所以現在他們倆最大的一個，才剛剛五十齣頭，汪洋的軍銜也才剛剛升到少將沒多久。若是我走了，你覺得他撐得起現在這種高度的許家？」
聞言陳飛愣了好半響，最終還是眯著眼沒再說話。因為他確實很清楚老人家還能活多久，若沒什麼特殊情況的話，最多再有一年零幾個月，也就真的到頭了。
畢竟生老病死，此乃大自然的從古至今規則。
沒有誰能夠做到長生不死，因為那都是白日夢，尤其是在這地球上，能活到一百一十多已經算是奇迹了。
至於老人家口中所謂的現在這種高度的許家，就算用屁股想，也能知道絕非什麼等閑。
而以許汪洋許少將現在的身份、職級，『僅僅只是』北京軍區副參謀長，雖說在外人眼中已經算是很牛逼了，但好像，想撐起現在的許家，還是太難，不夠資格。
畢竟在之前過來的過程中，他已經從許祭口中，大概了解到了一些京城圈子內的情況。
京城真正有資格被稱為頂級豪門的世家不少，門下嫡系遍布軍政商，影響力極大。但真正是從當年那個混亂年代打拚下來，到如今老人家都健在，又有資格被稱為頂級的世家，卻只有三家，被稱為三大紅色豪門。
而三大紅色豪門分別是：陳家、孫家、劉家。
除此之外還有個特例，那就是許家。
因為許老爺子當年也是從那時代馬革裹屍過來的，其身份地位也絲毫不遜於其餘三家的老人，只是因為老爺子膝下人丁不旺，又加之兒女年紀太小，職級不高，所以導致許家在京城的位置略顯尷尬。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陳家老太爺的大兒子陳炳章，如今都已經七八十了，從國wu院副國級那種高度都退了下來。
可老人家的大兒子許汪洋，如今才剛剛五十齣頭，僅只是北京軍區副參謀長……這差距很明顯。
「那老爺子你現在準備？」一想到這，饒是陳飛這種局外人都忍不住微微搖頭，一雙漆黑眸子偷瞄向老人家低聲道。光是他這種局外人隨便想想，就覺得頭疼，更別說老爺子現在這種最關鍵的位置…肯定壓力十分大吧。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幸好我這把老骨頭說話還有點用，當初跟我手下的那些兵蛋子，都還願意賣我幾分薄面…以汪洋現在的情況，最好是能把他調任到某集團軍擔任軍長，這樣才對他未來晉陞的道路更有利……」老人家眯著眼神色有些微醺道，像是有些醉了，在自言自語。
他是大英雄，也是曾經的元帥，所以在軍隊中的影響力是龐大到難以想象的。
本來以往他是很反感這樣做事兒，用自己手中的影響力為女孫謀方便……可畢竟是人到古稀，知天命，想法也有些跟著變了。
什麼陳家衰不衰敗的，那都沒關係，只要兒女後輩能夠過得好一點，別等到他死後，太有麻煩，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老爺子你也別太擔心了，畢竟兒孫自有兒孫福，再說，我覺得許叔叔看起來還是挺有能力的，應該時間夠了，就能上去吧。」陳飛對這方面也不太懂，只能敷衍著安慰道。
「呵呵。陳小子，我問你個事兒，你可要老老實實回答我。你對陳家是什麼印象？」老人家淡笑一聲，又突然問道。
「陳家？哪個陳家？」聞言陳飛微微一怔道。
「你說哪個陳家，你小子可別給我打馬虎眼……你不是剛剛才跟著陳老頭的孫子接觸過嗎？」聽到陳飛的話，老人家微微有些吹鬍子瞪眼，可當他跟著卻注意到陳飛好像真不知道某些事兒，旋即其渾濁的眼眸掠過詫異之色，跟著開口道。
不會吧，難不成…這小子到現在都真還不知道自己跟老陳家的關係？
「你是說陳振軍陳叔叔？哦，其實我跟他之前也不認識，只是因為我媽跟他好像是老朋友，所以……至於什麼印象，我之前是有聽到有人叫他部長，似乎來頭不太一般吧。」陳飛解釋一下，又猜測道。
聞言老爺子沉默了一下，最終輕摸著藤椅罷手，稜角分明的老臉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之色，緩緩道哦：「那是老陳家的第三代，確實是個挺不錯的小夥子，能力很強，也很有魄力。而且最近他似乎也快要到關鍵時刻……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能往上面再走一步吧。」
「那倒是值得恭喜。」聞言陳飛敷衍道，一雙漆黑宛若琉璃般透徹的眸子滿是疑惑，不明所以。
可就在此時，老人家又眯著眼睛微醺道：「陳老頭兒子女兒不少，不過最爭氣的還是陳老大那一脈，再然後好像是陳老三他們……只是最近聽說陳老頭那傢伙也快挺不住了，活了一百多歲，也不知道，能不能撐過這個秋天。」
「大限到了？」陳飛微微一怔。
「嗯，大限到了，給他看過的人都是這麼說的。」老人家微微感嘆。
而後就見他話鋒微微一轉，突然緩緩道：「因為事關重大，所以這消息還是被鎖的死死地，沒幾個人知道……」
「老爺子你放心吧，我不會泄露的。」聞言陳飛頓時保證道。
「我不是想說這個。」
可老人家卻居然搖了搖頭，一雙渾濁眼眸盯著陳飛緩緩道：「我知道你師父是明道川，也能夠理解那老小子心中的不貧。只是，人老了，總會犯錯，從古至今可沒什麼完人，所以……他其實也沒必要太固執。」
「老爺子你這話……什麼意思？我不是太明白。」聞言陳飛有些莫名其妙，疑惑道。
「過一陣，你應該就會明白了。我剛才給你說的，找個時間，給你師傅說一聲，看看他怎麼說。或許他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說到這老人家突然話語聲止住了，而後一邊起身，一邊搖頭道：「本來這是你們的家事兒，我不該多嘴，只是陳老頭……哎，進去吧，夜深了。」
說著他便一個人顫顫巍巍回屋去了，之留下陳飛微微愣神留在原地，有些皺眉。
家事？
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