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1

  我和蘇歌住在一個區，時候都是混跡區廣場的霸王。蘇歌比我大四個月，就因為這四個月，他就整捉弄我非要我叫他哥哥，但我從不曾真的叫過他哥哥，連同他那讓我咬牙切齒的名字。上高中之前反倒是他成叫我妹妹，其實我很討厭他這樣叫我，好像我們真的是兄妹似的，可我怎麽會想要這樣一個愛欺負我的哥哥。可是上高中以後他似乎就沒再這樣叫過我了，是為什麽呢？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那還是初三那年的暑假，我做完兼職回家的路上，蟬在樹上聒噪著，太陽高高地懸在上，曬得人頭發暈。偶爾有一縷涼風吹過，我撥了一下汗濕的頭發，聽見後麵一陣急促而熟悉的腳步聲。 “喂，妹妹。”他又這樣叫我，到底是妹妹還是喂。我很不耐煩地回過頭，皺著眉瞧他卻沒想到他竟頭發亂糟糟的沾著沙粒，臉上也是掛了彩的，隱隱可見淺淺的血跡，似乎是被人撓了。 我很沒好氣地問：“這又是跟誰打架了，心回家你媽罵你。”心裏卻很擔心，我從沒見過他打架打得如此狼狽。我從就是這樣的口是心非。 他伸出左手一撩劉海，露出他那招牌的痞笑：“哥哥我今是英雄救美去了。” “那你的美人呢？”我白了他一眼：“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哥哥，你還是想好怎麽和你媽媽解釋吧。”完我轉身就走，也懶得看他臉上的傷，也沒有注意到他藏在背後的右手。 “我……人在這裏啊。你走那麽急幹嘛，不能等等我嗎，我好歹還算個病號。”他在我身後氣急敗壞。 “等你做什麽，咱們倆在一塊，你受了傷，你媽還不得把我撕了。” “妹妹……”他似乎往前追了幾步。 我急忙打斷他：“別叫我妹妹，我做不起你的妹妹，高攀不起！”完我就迅速跑開了，沒有等他也沒有再看他。 如果那個時候我能回一下頭，我就會看到他如同敗犬一樣的身影，灰色的，佝僂著，站在原地傻傻地看著我離開的方向。那樣我一定會心軟，會無奈地朝他伸出手拉著他一起回去。 可是人生沒有如果，很多年後我才知道，他那一次打架是為了我，有一個高年級的男孩了一些關於我的難聽話，他正好在旁邊，一下子就暴走了，拉著對方就打了起來。那一次他的右手受了傷，傷口很深，痊愈以後還是留了疤。但是不知道他怎麽跟他媽媽解釋的，他媽媽竟然沒有來找我的麻煩，大抵是個完美的謊言吧。。 其實那些話我聽得太多，再難聽也不見得能讓我有什麽波瀾，我不知道蘇歌為什麽要如此生氣，他明明知道他們的都是事實。我確實是私生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究竟是誰，還有一個美豔卻極少在家的媽媽，這都是事實，隻不過一番添油加醋多了許多莫須有罷了。但我也覺得沒什麽可在意，也沒什麽可辯駁的，很的時候聽到這些話還會回家對著空蕩蕩的房子哭一通，後來漸漸地就習慣了，不會哭也不會問為什麽。 我和蘇歌都是區廣場的霸王，隻不過我是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那種，而蘇歌即使調皮，也依然是家長眼裏別人家的孩子，也是其他孩子崇拜的對象。也因為如此，我總能霸占廣場上最受歡迎的秋千，我最喜歡叼著棒棒糖坐在秋千架上看夕陽，夕陽也像棒棒糖，一點一點地被吃掉，然後那微暖的光就會消失，留下無邊的黑暗。每當吃完了棒棒糖，也就黑了，我就會踢踏著我那雙不合腳的鞋回家。但後來有了蘇歌，我不得不把秋千分給他一半，到後來又不得不把棒棒糖分他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