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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追捕令

  同樣一幕夜空之下,世間千萬生靈,有百態萬千。

  有因疲倦陷入香甜夢鄉的。

  有帶著防毒面具看向窗外黑夜若有所思的。

  有翱翔於天際戀戀不捨回眸看向大地的。

  有吸入過多催眠氣體腦海中一片黑暗的。

  有夢中囈語的。

  有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輾轉反側的。

  有不時看向日曆,為明天暗暗擔憂的。

  有聚精會神瞪大雙眼看向顯示器上畫面,不敢錯過絲毫的。

  有坐在自動駕駛的計程車內,看著窗外黯淡霓虹和全息立體廣告,沉默不語的。

  因為擔憂,所以沉默;因為離別,所以沉默;因為清醒,所以沉默。

  看著一道道招牌、一棟棟建築物不斷在身後掠過,在能聊的話題都用了個乾乾淨淨之後,兩人只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窗外。

  五光十色的人形立體全息廣告,流光溢彩,不斷從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輪番變化的大排檔招牌,小區門口的豎牌匾,綠化帶裡面的花草樹木,枯黃色的樹葉……

  都不是什麼少見的物事,但對於許久沒有離開過精神病院的人來說,這就是世界上最為美麗的夜景,最難忘卻的一道風景線。

  姬霄不動聲色地用餘光瞥了一眼那個還殘餘著些許膠紙痕迹的手環,離目的地,還有十五分鐘。

  這就跟坐巴士一樣:只要列車到站,總會有人下車,總會迎來別離的時刻。

  下車只是一個開始,明天晚上的這個時候,就要迎來爆破了……想到這裡,姬霄心底總有些不是滋味。再加上這安靜的有些沉悶的氛圍,實在是令人……煩躁。

  坐在前排的劉某仁似乎也沒有要打開電台的意思,既然不想繼續在沉默中渡過剩下的車程,那麼,就只能沒話找話。

  想到這裡,姬霄手肘頂著扶手,用拳頭頂著臉頰,一邊看著窗外,一邊心不在焉地問道:「之前也沒問:出去之後,你打算做什麼?」

  「我?我啊,可能會先去個朋友那裡打下手,幫忙看著場子吧。」劉某仁得意洋洋地回答道,一副「你別看我情場失意實際上我這人還是很厲害的」的表情。

  看場子?你?嗯……保安?姬霄的眉頭皺了又張皺了又張,腦子裡想些什麼問題,基本都寫在了臉上。

  「和大師你想的不太一樣:我要暫時做的那份工作,可是要帶真傢伙看場子的——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一把電擊槍能比的,」見姬霄的表情似乎還是有些懷疑,劉某仁苦笑著說道,「你別看我這樣,槍械上我耍的還是比一般人好上不少的。」

  看著劉某仁那鬱悶的表情,姬霄心底的陰鬱一下子就被掃了個乾乾淨淨,放聲大笑起來。

  這種朋友互相挖苦打趣的話語,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說過了。

  「大師你一路上都不說話,對明天的事……緊張了?」

  劉某仁可不知道姬霄明天要面對的是一棟陷入爆破倒計時的高樓大廈,他只知道明天是姬霄的什麼重要日子,非逃出精神病院不可,而且在路上微微察覺到姬霄精神狀態上的不對勁,僅此而已。

  「我緊張屁……我緊張……」姬霄順口搪塞道,目光卻依舊看向窗外,似乎是沒法直接否認這個事實。

  真的沒有生出任何負面情緒么?他捫心自問道。

  瞳孔內映入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姬霄的眼裡看到的,卻是快速從眼前一閃而過的往事。

  承載了他汗水、病痛、疲倦的床鋪,沾滿了閑暇時光和厚厚灰塵的書桌,彷彿仍有飯香繞樑的廚房,水壓總是不穩定的廁所水龍頭……這些東西,是說忘掉,就能忘掉的么?

  先前雖然身處追捕之下,但姬霄心底知道,無論是追捕令撤銷了,亦或者是刑滿出獄,在這玄盟的大地上,總有一個地方等著自己歸來——那個地方,叫做家。

  就算走到天涯海角,回頭望去,總有一個地方可以回去。

  現在,包含了那個被稱作「家」的板塊的大樓,就要被爆破拆除了。

  自此以後,身後再無可以停留的地方,只能朝著前方的迷霧,不斷地向前走去。

  即便姬霄總告訴自己,不要浪費時間想這些東西,要把腦海清空,用絕對理性的頭腦看待一切……但外在的壓力只能壓抑住這種不安和悲哀,永遠無法將其消除掉。

  對面的劉某仁,看著窗外閃過的街景,眼神則是完全相反,逐漸明亮起來——他已經快要回到熟悉的街區了。

  看著沉默不語,面色顯然有著一絲藏不住的凝重的姬霄,他清了清嗓子,敲敲窗戶,把姬霄從紛亂的思緒當中震了回來。

  「大師,不嫌棄的話,給你講講我的一個故事解愁吧。」

  見姬霄不反對,他脫下一邊袖子,舉起左掌,掌心朝向姬霄,手臂內側儼然藏著一道駭人之極的傷痕——看樣子,像是槍傷。

  「別看我這樣子的人,身上也是有一道槍傷的……」剛想要把這道疤痕作為勳章炫耀的劉某仁,似乎想起了自己的用意,這才改口說道,「重點是,我接下來要講的,是一個幾乎沒人知道的秘密……」

  「這道傷,是我自己走火打的……」

  看著劉某仁自曝不堪過往時那苦悶至極的表情,姬霄哪還能把心神聚焦在惆悵當中,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他根本就不想知道這傷痕到底是怎麼打出來的——因為這個角度根本就令人難以想象事情的原貌。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顯得如此愚笨,如此滑稽好笑。

  「雖然我有點小聰明,但實際上還是個沒有什麼能力的笨傢伙……我想說的是,你幫了我很多。我打從心底感謝你。而你,也要永遠記住這一點——你並不只是姬霄,而是『幫助了一個無可救藥傢伙重回正軌的姬霄大師』!無論前面是什麼難題,都不要忘記你自己是個多麼了不起的人!」

  「謝謝。」姬霄由衷地說道,聽完這一番發自內心的話語,他也是不由自主地堅定了許多。

  天逸公司又如何,玄盟又如何?我也不是好惹的!

  那份證據,我勢在必得!想到這裡,姬霄握緊了拳頭。

  注意到劉某仁注視的目光,他這才收斂起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擠出點笑容,伸出拳頭,乾脆將剛才的動作化成了普普通通的碰拳。

  十五分鐘並不長久。

  計程車向著斜前方行駛而去,速度緩緩減慢之後,最後慢慢停了下來,旁邊的公交站感應到車子的存在,瞬時亮起了很是貼心的燈光。

  「到了。」

  「是啊,到了。」劉某仁喃喃道。

  車門咔一下打開,卷進來一股沾染了寒夜的刺骨秋風。

  只聽啪嗒一聲,安全帶的扣子被解開了。

  「走了。」說著,劉某仁走出了車外。

  「有緣再見。」姬霄揮手說道。

  「祝你一帆風順。」

  「……也許,有緣再相遇的時候,我可以給你講一個玄盟通緝犯的故事,保證精彩,」姬霄沉默一陣之後說道,「也祝你一切順利。」

  友誼並不需要太多的場面話支撐,兩個大老爺們兒更是憋不出什麼文縐縐的感傷話語來,互道一句美好的祝願之後,就此別過。

  車門啪一下關上之後,隨著引擎的細微嗡鳴聲響起,計程車揚長而去。

  看著逐漸遠去的小車,劉某仁深深鞠了一躬,影子在路燈的照耀下,在馬路上拉的很長。

  送別劉某仁之後,姬霄隨意找了一個離家不遠,大概半小時車程外的地下車庫,讓車開到了那裡,將前排座椅方向調轉后橫向躺平,利用兩排座椅做了張簡陋的「小床」,躺在上面打起了哈欠。

  他的計劃倒是簡單:只需要在這裡度過一晚,然後想辦法找一個穩妥方法聯繫庫帕,再準備些備用的易容材料,就能開始籌備潛入了。

  在那之前,在這偷來的計程車裡面睡上一覺,等待第二天的到來,也未嘗不可。

  ……

  周五早上,易容買完早餐,吹著清晨的涼風,一邊看著新聞,一邊吃早餐的姬霄,事實上,他心底是有些驚訝的。

  新聞上,絲毫沒有提及這附近山區里的一座精神病院,有病人逃出,更沒有暗中提醒市民們戒備。

  就連從卧底那裡順來的手環里,也絲毫沒有窺探到什麼關於自己的情報。

  「這也當然——他們三個就是來調查我的,三個人都栽了,哪還會有我的信息傳回去?」姬霄自言自語道。

  「不過還真是奇怪,怎麼會一點消息都沒有?按道理來說,就算壓著信息,也該頒布追捕令了啊……」他很是不解的喃喃道。

  如果沒有奇迹發生,沒有什麼在帝域精神病院外林子里日夜蹲守,不眠不休的神經質善後人員,在姬霄越獄后的一瞬間,就開始著手清理:拔除支撐桿,解開繩索,撬出釘在二樓的固定點,給牆面填洞補漆,把地面填平,翻牆而過進入精神病院裡面掃乾淨所有玻璃渣子然後換上一面嶄新的窗戶……

  姬霄很確定,這種待遇只有夢中才有可能出現。

  既然越獄的痕迹不可能憑空蒸發,憑孫大樹庄風兩人也不可能壓下這道駭人聽聞的消息,現在的精神病院裡面,應該亂成了一鍋粥。

  按照作息記錄上面,六點起床洗漱來計算,現在八點,早該冷靜下來,發布追捕令了。

  可是……為什麼?姬霄百思不得其解。

  他百思不得其解,就會有人很頭疼。

  所以,追捕令很快就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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