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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致命煙霧

  漫長的直線路段,在高懸空中的飛船主控攝像頭眼裡,看起來是那麼渺小。

  無聊的時間與其對比雖顯得更為漫長,但在不知不覺當中,那些如同米粒般大小的賽車,也逐漸靠近前方的路口:在那裡,他們將要面臨左轉之後緊接的右轉彎,選手們的駕駛技術,將在這個彎道得到充分考驗,意識到這一點的攝影師,也是將鏡頭逐漸拉近,聚焦到了最前排的幾輛賽車身上。

  「現在位於賽道最前方,領頭的賽車——十號賽車,已經順利進入彎道,那輛藍色低底盤車後方的三人,似乎也沒有任何要在此處超車的意思,」龔和解說道,「看來,目前所有人最關心的對手,還是位於身後的那幾輛粉色賽車。」

  「……不處理掉那幾輛賽車,即便是現在處於遙遙領先的第一排,註定也不會長久——誰知道什麼時候會被背後飛來的一道鉤爪,直接拖到最後一排呢!」

  要知道,剛才那鉤爪可是極為精準地命中了十三這個數字的中間,深深嵌入了那輛灰色轎車的引擎里。

  要是他們這鉤爪武器,有辦法利用本次賽事主辦方提供的投影號碼牌鎖定其他選手的車輛,百發百中的話,豈不是就跟在自動販賣機邊上買飲料一般,只要想到了要買的東西,就只須輕輕一點數字,便能如願以償?

  自動鎖定目標的遠距離武器,那可比什麼火焰噴射器之類的東西要可怕多了。

  「十號選手進入彎道,後面緊緊跟隨的黑色低底盤車還有那輛老爺車,其實是有機會在這裡通過精巧的走線超車到更前方的——他們的座駕就坐落在賽道中線兩邊,要是在合適的角度走對角線的話,應該能比正常的路線快上些許。不過這其中包含著的被鄰近選手攻擊的風險,他們顯然並不想承擔。」艾琳分析道。

  「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現在第一圈才跑到一半,才剛剛進入比賽的第六個彎道,就足足淘汰了七名選手,將近本次賽事參與人數的三分之一!要是一個不小心,別說在三十多名選手當中勇奪冠軍了,就連完成比賽這個最基礎的任務,都無法坐到!」龔和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要是人數少些,比賽倒是以技術上的較量為主,可一旦人數多起來了,需要考慮的事情,也就隨之無止境地增加起來,這也是比賽最大的看點之一。

  所有人都有著隱藏起來的手段,或是什麼輪胎刺,或是什麼衝擊波,或是什麼鉤爪之類的東西……這就導致了,很多時候,在超車之前,選手們需要考慮許多潛在的可能性,觀眾們也能看到更多意料之外的展開,而非單純的競速比賽。

  就比如現在正在過彎的第三排,除了那輛沿著第一賽道內圈過彎的黑色肌肉車,哪還有車敢和它並排行走?後面的選手,就連靠上前去的意思都沒有,怕的就是這輪胎刺,怕的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忌憚別人的手段,暗藏自己的手段,總想著自己最後一個出手,占最大的便宜,這就是人心。

  想到這裡,龔和接過旁邊主持人的話茬解說道:「觀眾朋友們,我們可以看到,有舍必有得,早早暴露了自己手段的二號賽車,此時此刻,從比賽開始迄今,擁有著無與倫比的威懾力!一直到最長直線路段結束,都再沒有第五輛車,敢於經過他的身邊,去車隊的更前方爭奪一席之地!」

  「這麼看來,強森先生的處境倒是危險的很啊!」艾琳感嘆道,「不管從哪種角度分析:只看目前的順位排名,亦或者是已經暴露出來的手段,他所駕駛的黑色肌肉車也是其中的佼佼者,更是後方選手們想要向前超車時,不可逾越的一座大山——只要經過他的身邊,就有被攻擊的可能性。這麼一來,這輛黑色肌肉車,很有可能是後面幾輛粉色賽車的重點目標之一。」

  「問題是,他們到底要距離多近,才能出手呢?要是先前的那一次攻擊,只是為了給其他選手心底留下心理誤區的幌子,鉤爪的有效範圍,很有可能已經覆蓋到了那輛肌肉車,」龔和憂心忡忡地分析道,「這麼一來,別說強森先生,就連他身後的一紅一黃兩輛賽車,都得多長几個心眼了。幸運的是,直到肌肉車背後十四號黃色敞篷車入彎,粉色賽車都沒有展露出要發動第二輪攻擊的意思,想必是還需要一定時間溝通、準備吧。」

  「短時間呢,他們似乎不大可能發動攻擊,」艾琳接著分析道,「畢竟,如果要同歸於盡,拖前排的選手下水,也絕不可能選擇同樣位於第一賽道上邊的選手,作為首要目標……畢竟,那條賽道後邊,還有著三輛粉色賽車呢!此時最有可能受到攻擊的,反倒是和孤立出來的那輛二十五號粉色賽車同處一條賽道的,它前方的幾輛賽車——壓力一下子就來到了駕駛著黑色低底盤車的六號選手,以及駕駛著黃色賽車的十二號選手身上。」

  「……至於那粉色賽車正前方的綠色賽車呢?反倒是沒有什麼擔心的必要。說句不好聽的:十七號選手現在身處的位置實在尷尬,如果前邊的選手遭到攻擊,他是一定會被波及到的——既然一定會被間接影響到,就完全沒有必要將他作為直接目標。這就像保齡球裡邊最邊上的幾個瓶子——沒有人會在擲出關鍵第一球的時候,就開始瞄準它們,它們只是無關緊要,會被周邊撞擊波及,然後倒下的『邊緣人』。」

  話雖如此,可即便知道要躲,也沒法躲:粉色賽車同一水平線上的選手們,可以選擇不超車這種方式,去避其鋒芒;位於粉色賽車後邊的選手,可以想辦法尾隨其後,漁翁得利;位於粉色賽車前邊的選手,全都是目標,可即便意識到了這一點,也沒有人會選擇因為這種事情倒退回車隊的後排。

  車隊的前半部分沒人選擇減速後退,解說們不曾想到,竟會有後排的選手,主動選擇減速後退!所以當他們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盡皆愣住了很久很久,一時間竟是沒有將這震驚的一幕指出。

  沉默良久,面面相覷一陣之後,艾琳才用極其不自然,極其不確定的語氣問道:「龔老師……那是什麼意思?」

  「……後排的二十二號選手居然選擇自行調轉方向,朝著賽事反方向駛去!這也在比賽規則允許當中嗎?」

  導播這才回過神來,將畫面切換到了主持人們正在討論的選手身上:直播畫面上,一輛綠色的大腳獸卡車,緩緩掉轉車頭,竟是毅然決然地朝著正後方駛去!

  「二十二號選手居然選擇掉頭……這……」龔和遲疑一陣,才緩緩猜測道,「這是對主辦方無聲的抗議嗎?亦或者是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目的?」

  「更重要的是,這種行為,是被賽事主辦方承認的嗎?」艾琳很是適時地問出了所有觀眾心中的最大疑問。

  「這……」沉默片刻之後,龔和這才抬起頭來,沉重地點了點頭,「照目前的狀況看來,似乎是的——畢竟主辦方也沒有想到,也從來沒有遇到過在比賽當中掉頭,反倒是朝著相反方向行駛而去的選手。只要他沒有停車熄火,一直保持移動,那這種行為,就是被賽事方承認的。」

  說到這裡,他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性,心中的猜測脫口而出,和旁邊的艾琳討論道:「會不會……他是要學著先前幾名選手的做派,去淘汰掉利用規則漏洞的九號選手?被那衝擊波撞上,賽車內的駕駛員必然當場昏迷,直接失去繼續比賽的資格。畢竟,以他目前所處的位置,遠遠落在車隊的最後邊,肯定是再沒有機會去爭奪更好的名次了,不如日行一善,仗義出手,博得個好的名聲……」

  聽著龔和越說越有理的解釋,艾琳心中似乎想到什麼不妥,可那股不對勁的感覺,那麼一道靈光,又怎麼都捉摸不定,組織不起一套具體的理論來,也只好連連點頭附聲,一邊若有所思地看向直播畫面,想著剛才這番話語裡邊的漏洞。

  剛才都在觀眾面前聊過些什麼話來著?

  利用漏洞,利用規則,遊走在邊緣……

  在競速比賽當中不進反退……

  等等……這麼一來,二十二號選手的目的,似乎和那些粉色賽車們是一樣的!

  想到這裡,艾琳迫不及待地打斷了正在解說的龔和,一臉期待地說出了自己的分析:「會不會,這輛綠色大腳獸的最終目的,依舊是為了贏得比賽呢?」

  「……只不過他現在戰略目標的重心,放到了利用規則上邊。」她如此強調道。

  利用規則?掉頭返回……一時間,在這眾多圈圈繞繞當中,龔和也沒能立即心領神會,明白艾琳心中的所思所想。

  「我是說,如果二十二號選手要做和先前那幾名駕駛著粉色賽車選手同樣的事呢?」艾琳再次不厭其煩地詳細解釋道,「他要掉轉車頭,返回到賽道的前半段,然後默默等待車隊跑完第一圈,在第二圈的時候,再次遇上!」

  聽聞此言,龔和眼睛深處閃過一絲光芒,他沉吟片刻,全然不顧正在解說的賽場現狀,隨即抬頭問道:「你是說,他也要掉頭回去找那九號選手,不是以正義的夥伴的身份,而是以一個競爭者的身份?」

  艾琳點了點頭:「二十二號賽車上裝備著最為簡單直接的武器:衝擊波。如果說九號賽車停留在原地,還只能在接下來的兩圈淘汰掉兩三名選手的話,那這項霸道無比的武器,就足以淘汰掉下一圈到達此地的所有人!綠色大腳獸,將運用逆向思維,將自己從無法用車載武器影響任何人的倒數第一,變成了正數第一!」

  「原來如此……」龔和細細思索一陣,喃喃道,「這個角度來思考的話,倒是很合理!二十二號選手現在坐擁整場比賽展現出來的,最具有侵略性的武器之一,卻有如入寶山而空手而歸一般,武器沒有用武之地啊!」

  「……位處前排的肌肉車,好歹可以憑藉著武器的威懾力進而壓制全場,不讓任何選手超車,這落後到了最後一排,最後一名,甚至比轎車都要落後的綠色大腳獸,又能做些什麼呢?完全無能為力啊!」

  「……俗話說的好: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比賽也是這個道理。要是三十多名選手全都被淘汰了,自己不就是順理成章的第一名了嗎?這聽起來雖有些誇張,可等到下一圈,賽車大部隊再次經過這路段的時候,會被那輛來勢洶洶,按捺已久的綠色大腳獸,淘汰掉多少名呢?現在賽場上除去他只剩下二十三名選手,每多淘汰一人,自己的排名,也就順位提升一名——距離終極大獎,也就更近了一步!」

  這次比賽,並不是計時賽,而是與他人的競速賽。這意味著:如果其他人直接失去參賽資格,成績不被承認的話,即使有人落後整整兩圈,然後不緊不慢地追趕上來,他最終的順位排名,也不會因為這中間耽擱的漫長時間,而受到一絲一毫的改變!

  雖然他們並不相信那輛綠色大腳獸可以通過淘汰他人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奪得前十以內的名次,但可以預見的是,賽事的后兩圈,一定會因為這一變故,而變得極其戲劇化起來。對於這一點,兩名主持人也是滿心期待。

  不過,賽場上抱著這一獨特想法,破罐子破摔的選手並不多,只有一輛綠色大腳獸掉頭離開隊伍,而車隊剩下的成員,則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一邊防備著周遭的所有人,一邊有驚無險地度過了連續彎道。

  連續彎道之後,竟又是一個左轉拐彎,仔細數來,這是比賽開始后的第八個彎道區域,其中竟有高達五個拐彎方向,是為左轉!

  沒辦法,賽道如果簡略到了極致,可以勉強視作一個橢圓,沿著橢圓走,就一定需要一個方向:順時針或是逆時針。

  若是順時針行走的話,自然就是右轉彎多,若是逆時針行走的話,則是反之。

  位於賽道的左半區的選手,從比賽開始的瞬間,就坐擁著無與倫比的優勢!想到這裡,龔和饒有興趣地指出了這一點,還不忘在最後的最後出言挑撥道:「如果不超車,不轉移當前的位置,即便賽道長達三圈,也遲早會被這逐漸堆疊起來的優勢給擊敗!」

  不過,即使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賽場上的選手的陣型,卻幾乎和進入連續彎道前無異,沒有任何人出手,也沒有任何人敢於暴露出自己的野心。

  沒想到,那輛綠色大腳獸卡車的離去,就已經是這塊區域最為亮眼的事情,看著有如一潭死水毫無動靜的賽場,龔和也是很頭疼。

  說到底,能夠進入這場比賽的,大多是提前知道強森地下賽事的相關信息,有著一定賽車基礎的人們:他們早早休養生息,一到了凌晨便迫不及待地起身跳進自己的座駕里,時刻等待著通知,準備尋找起跑線所在的地方。

  正是因為有著這麼一道「倖存者偏差」,有著一個無形的篩選器的存在,讓這場比賽的質量變得出奇的高:即便是最最平平無奇的轎車的駕駛員,也能在如此高強度的比賽當中不落下風,也沒在過彎的時候出現過失誤。

  這就直接導致,除了彎道本身自帶來的優勢劣勢,以及起跑時就形成的差距,如果不使用氮氣加速或者是車載武器,光有著過彎從不失誤的精湛技術,在這場比賽當中,根本沒法拉開差距。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人打算超車的話,場上的局勢,很有可能就這麼一直維持下去,想到這裡,龔和雙手十指交叉一握,鬱悶之意,已經溢於言表。

  所有人都不往前沖,不去爭搶更好的名次,而是只停留在原地乾乾等著其他人先出手,做跟風佔便宜的「聰明人」……這種比賽,還有什麼可解說的?一成不變的局勢,還有什麼可分析,可預測的?

  沒想到,這五輛粉色賽車僅僅簡單出手一次,便將迄今為止緊張萬分精彩無比的比賽,弄得有些「啞火」了!

  無話可說,龔和心中雖有萬分無奈,卻也不能晾著一眾觀眾,讓他們看上一場沒有人說話的解說秀,只好顧左右而言他,頂著滿頭大汗,在賽事畫面上東找西找,總算也是找到了一個聊天話題:「話又說回來,現在賽場上面,超車最遠,跨越最大的,還是那輛別緻的黑色老爺車啊!從起跑時候的倒數第三排,到現在統領群車的正數第二排,可真是一個不小的飛躍!」

  要是這是個什麼可以間斷的電視節目的話,他簡直都想在此時此刻叫出一個暫停,讓導播插播一段廣告了。

  有趣的是,艾琳第一時間,則是愣了愣,不知道怎麼閑聊下去為好:「額……這個的確是這樣子的……」

  無論是賽事本身質量不過硬,亦或者是解說員本身質量不過硬,無論是這兩種之中的哪種情況,賽事的解說席最後都會變成兩名主持人的對口相聲,那還是比較好的情況了。最差的情況,就會變成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勉強和賽事本身沾邊的閑聊。

  艾琳雖能理解搭檔的意圖及需求,知道此時找個話題聊下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可她畢竟屢屢能被分配到頂級的賽事上進行解說,很少遇見過這種真正需要依靠社會資歷的特殊情況,一下子竟是沒了之前神采飛揚的模樣,只能聆聽著龔和每每拋出的無聊話題,連連稱是。

  「本次比賽,是由強森財閥贊助的……」巴拉巴拉,這是用一些贊助商和廣告詞拖延時間的技倆。

  「這麼說起來,今天的天氣倒真是不錯,夜間沒有降雨,得以讓賽道保持著絕對的乾涸,不過也因此減少了不少潛在的變數……」嘰里呱啦,這是聊家常,聊天氣岔開話題,又讓人情不自禁感覺有些親切,生不起氣來的把戲。

  當這些能夠聊一遍的無聊話題都用得差不多了,龔和便只能搜腸刮肚,在腦子裡面尋找一番可以談論的東西。

  有沒有什麼亮點,二十四輛賽車裡面,就沒有什麼能令人眼前一亮的談資出現嗎!他在心底咆哮道。

  很絕望的是,他並沒有想起這種事情,交換一個眼神之後,只好面露難色地緩緩開口,儘可能放慢語速,慢慢解說著場上發生的,觀眾們用自己的雙眼也完全跟得上的無聊事情:「現在我們可以看到,曾幾何時,選手們已經再次臨近彎道。接下來的是一個左轉彎,而緊隨其後的下一個彎道,又是一個左轉彎,連續的左轉彎。」

  「連續的左轉彎,意味著左邊兩條車道,兩條賽道上選手的絕對優勢。連續兩個彎道的內圈優勢,會不會為場上帶來一絲變化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連續使用重複語句,只說廢話的解說詞,早就讓觀眾們看得滿心不爽,評論區里,早已是一片怨聲載道。

  心理承受能力強大無比的龔和,自然不太在乎這些,反倒將語速放得比之前更慢了,這樣一句廢話就能拖上以前兩三倍的時間,但艾琳似乎臉皮薄些,思索許久,最後弱弱地拋出了一個問題,想要對賽場上的局面進行分析,從而讓解說席上可以拋出新的見解:「龔老師,你看,現在場上最具有攻擊性的,也最具有攻擊機會的,似乎就是那輛由十六號選手駕駛著的,可以自由使用車身撞擊其它賽車的迷彩越野車,你看,這會不會成為打破僵局的關鍵呢?」

  「嗯?」龔和先是有些疑惑地應了一聲,回過神來只好,也是很快調整好狀態,開始發表自己的看法,「這一點,我看不大可能。選手們做出的每一個動作,雖然表面看上去,第一時間令人難以理解,可在俯瞰視角,在最後的最後回顧一切時,卻總能發掘出那些行動當中的真意,比如四輛粉色賽車對白色轎車的包圍,比如綠色大腳獸卡車的掉頭就走。」

  「……也就是說,驅使著他們做出那些行動的,不外乎是關乎這場比賽勝負的,絕對的個人利益——沒有個人利益驅使的話,他們是不會行動的,這是最最基礎的前提。」

  「這麼說來,龔老師覺得十六號選手對周邊的選手發起攻擊的收益不大是嗎?」艾琳很是及時地反問道。

  「是的,」龔和微微點頭,而後才開始慢慢解釋這其中的道理,「我們主要看他身處的這個位置,這才是重中之重。在十六號選手周圍,找不到什麼機會,我是指,超車前進的良好位置。」

  「……就算髮動攻擊,又能攻擊誰呢?頂多也就是淘汰掉旁邊的十五號選手,可十五號賽車畢竟是一輛黑色轎車——根本不需要十六號選手主動出擊,本就因為自身的速度、性能不足,而處於劣勢。」

  「……從這個角度看來,十五號選手的位置,反倒是和他形成了某種配合,掣制住了身後的三輛賽車,不讓他們找到機會超車上前——有的時候,不落後三個名次,相當於就是前進了三個名次。」最後,他語重心長地如此總結道。

  不是不撞,而是沒有必要撞,無人可撞!

  更何況,即便連撞數車,淘汰數名選手,該追不上去的,還是追不上去……龔和在心底腹誹道。

  「啊,在我們探討局勢的期間,選手們已經順利度過彎道,完成這段直線路段只好,等著他們的,就是第二個左轉彎,再經過一個右轉彎之後,就到了本次比賽懸念最大,也是最考驗選手駕駛技術的蛇形彎道了!」艾琳興高采烈地解說道,「駕駛技術高超的選手,在賽場的這個部分,可以說是如魚得水!很有可能,我們將在這塊區域見證一匹無與倫比的黑馬的誕生!」

  聽到這裡,龔和眉間也是稍微舒緩幾分:無論這是否符合選手們的意願,比賽終於要重新變得緊張刺激起來了——這蛇形彎道,就像一個巨大的篩網,可以將那些駕駛技術不足的選手,直接篩到車隊的最後邊去!

  多人同時度過這種高難度而又複雜的彎道,必然會發生不少意外:也只有在這種混亂不堪的環境當中,才有一舉翻身的可能性!

  別說解說席上早就找不出話題,看著比賽無聊透頂的兩名主持人了,就連比賽當中,賽場之上的每一位選手,在這最具有挑戰性的蛇形彎道面前,都不免有些心潮澎湃!

  證明自己的時候,就快要到了!一舉成名的時候,就快要到了!

  抱著這種想法,就連時間的流逝,都顯得比平常要快上了不少;眨眼間,第二個彎道也如同白駒過隙般再次飛掠而過,選手們很快就來到了蛇形彎道前的最後一道磨難,標誌著蛇形彎道開始的第一個右轉彎。

  雖然說考慮到賽事可能會有一些駕駛技術不夠的,純粹的粉絲加入,稍微降低了難度,只有著一個俯瞰下去呈「己」字型的賽道,嚴格意義上來說只是個刪減版的蛇形賽道,可也足夠驚險,足夠有趣了。

  如果是純粹的競速,只看選手駕駛技術的比賽,那這種高難度的路線自然是越多越好……可這畢竟是允許裝載武器的瘋狂賽事!根本不需要高難度的賽道,就已經有著十足的難度了!

  「已經臨近蛇形彎道的第一個彎,也就是進入蛇形彎道的入口彎,所有選手們都紛紛向右靠去,以便享用這個彎道的內圈優勢,」說著,龔和突然停頓一下,提高了聲音,「可是,現在的賽場上,出現了一個例外!」

  「十二號選手還沒動!那輛黃色賽車還沒動!」艾琳很是驚訝地接著說道,「莫非,他是有繞外圈超車的意思嗎?可這一舉動,其他選手到底允不允許呢?他左邊依著的那部黃色敞篷車以及前排不遠處的幾輛賽車,到底會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呢?」

  「加速了!黃色賽車開啟氮氣加速了!」龔和高呼道,彷彿這一吶喊呼出了他先前好長一段時間的,對於賽場毫無變化,毫無上進之心的怨氣,「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上前尋找機會!如果停留在原地,遲早會成為後邊粉色賽車的目標,深知這一道理的十二號選手,選擇了在此處開啟加速!」

  「……意外的是,也許因為臨近路口,也許是有著後面幾輛粉色賽車隨時可以把人從青天之上拽回塵世之間這種虛無縹緲的『保障』,不只是他左邊的黃色敞篷,右前方的黑色肌肉車,就連前方可以輕而易舉化解這次超車危機的三輛賽車,都沒有人表現出要攔截的意思!看來,他們是將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彎道上,放在了防備那幾輛粉色賽車上,一輛普普通通的黃色賽車,在他們看來,也許根本不值一提!」

  「他左邊的十四號選手也是反應很快啊,」艾琳感嘆道,「十二號選手的黃色賽車前腳剛走,他就立刻向右靠去,想要搶住那最靠右的位置,可惜後面的十七號選手更是眼疾手快,早在黃色賽車杵在路中間猶豫要不要超車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往前靠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下了這個位置!十七號選手左邊的十九號選手倒是沒有什麼上前爭搶的意思,以最為穩妥的做法,吃下了十七號選手先前的位置。這其中,恐怕也是有著一份對於後面那幾輛粉色賽車的擔憂吧。」

  「的確如此,」龔和附聲道,「原先那兩輛粉色賽車的同一水平線上,就只有三輛賽車,這一個右轉彎,直接就讓二十九號選手選擇駕駛著自己的銀色低底盤車向右靠去,也就是間接讓出了最左邊的空位——現在,在隊伍後邊的兩輛粉色賽車,就在缺口上等待著!他們只要想,隨時都可以加速上前,四輛粉色賽車齊聚前排!」

  「嗯,看樣子,他們是想要讓後面一前一後的兩輛粉色賽車,填充到現在橫向排開的兩輛粉色賽車前邊的兩個空位里了,」艾琳分析道,「這麼一來,賽場上的局勢瞬間又會發生巨大的變化,最重要的是,如果這兩輛粉色賽車當真推進到那麼前方的話,那就變相解放了他們旁邊的兩名選手,二十三號紫色低底盤車以及三十號橙色拉力車,有機會從這個動彈不得的牢獄當中解放出來……」

  解說到一半,對於車隊後半部分的分析還沒有說完,艾琳突然微微皺眉,用食指輕輕指向大屏幕:「十二號選手怎麼還在加速?他的賽車,是不是已經瀕臨極限了?我好像看到有一股濃煙正在逐漸冒出!」

  「好像真是這樣沒錯!」龔和很是驚訝,在艾琳說出這句話前,他深知根本沒去關注那輛黃色賽車的超車進度。原因無他,誰能想到賽車選手們能夠鬧出使用「氮氣加速過度,引擎過載」這種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話呢!

  「哦呦,這看起來還真是很嚴重,」他面色凝重地解說道,「十二號選手的車身冒出一大股濃煙,如果他的引擎在此熄火的話,可絕對不是什麼好事!不但後面的選手會因此受阻而減緩速度,他本人更是不可能拿到好的名次了!對於一個已經超車到第二排的選手來說,未免有些可惜了!」

  「……因為超車而導致車輛受損,沒法完成比賽的話,反倒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以他的位置,只要將優勢穩穩保持下去,至少也是個前五名的有力競爭者!」龔和有些恨鐵不成鋼,很是痛心地感慨道,「這下子,前面的優勢可都算白費了!」

  就在這個時候,眼尖的艾琳,突然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十二號選手還沒有停止加速,那一縷輕煙還在不斷冒出……可他為什麼不停止加速?」

  明知自己的車子即將報廢,再也沒有繼續前進的能力了,為什麼還要繼續加速?到底是什麼理由,在驅使著他繼續前進?

  「不僅如此,」龔和滿臉不解地說道,「他已經超過第二排的三名選手了!這對於那三名選手來說,估計也是一件根本料想不到的事情!要是十二號選手的座駕在前邊猛然停下,會對賽事的第一梯隊造成多麼嚴重的打擊!不說什麼時候會追尾撞車了,就光是這源源不斷的煙霧對於視野的遮蔽能力,就足以讓不少選手失誤!」

  下一刻,兩名解說便異口同聲地發出了一道驚呼。

  「怎麼會!」

  在兩人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注視下,那輛黃色的賽車,就像深海當中的墨魚一般,只那麼眨眼一瞬,就在賽場的最前方,在自己車身的四面八方,爆發出了一團團極其濃郁的煙霧!

  一時間,刺耳的輪胎抓地剎車聲,喇叭的轟鳴聲,車輛追尾的撞擊聲,接連不斷地從賽場畫面上的煙霧當中響起!

  「十二號選手的黃色賽車裝載的武器,竟是遮蔽視野的煙霧彈!」龔和高聲吶喊道,回過神來的時候,竟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一絲壓抑不住的刺痛。

  也許是因為有著前車之鑒,之間被爆炸的煙塵阻擋過主攝像頭的拍攝視野,所以這一次場間攝像頭也很快傳回了影像。

  「雖然隔著煙霧看得不大清楚,但我們還是能夠看見,十二號選手很快利用氮氣加速衝到了第一排的中心位置,而他之前表現出的那副瀕臨極限的樣子,全都是裝出來騙人的!在這車隊的最前方,車道的最中間,才能最大程度地讓煙霧覆蓋整個賽道!而且,從縮小的俯瞰視角來看,黃色賽車還在不斷釋放著煙霧,似乎有一種勢必要讓整個蛇形賽道覆蓋煙霧的意思!」龔和分析道。

  「……雖然不少選手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遮蔽視野的煙霧而感到驚慌失措,可他們畢竟離彎道入口不那麼遠,開啟穿透性更強的車前燈,降低車速,聽著周遭喇叭轟鳴,也是逐漸穩定了下來,在煙霧當中繼續前行。這麼算下來,倒是只有最開始那點碰撞,以及性命受到威脅時下意識的減速,對他們的車身以及成績造成了實實在在的傷害。」

  不過……那背景音裡面若隱若現的咳嗽聲,是怎麼回事?

  還沒等龔和多想,接過他話茬繼續解說的艾琳就驚呼出聲:「快看!不知為何,場上好幾名選手,都在同一時間,車子如同失去控制一般,混亂不堪地朝著周圍的其他選手撞去!這是怎麼回事!」

  眼見此景,想到某個可能性的龔和的眼神反而明亮了許多,對於這種種疑惑,思維敏捷的他,想出了某個能解釋清楚所有問題的可能性。

  「會不會……這些瀰漫在賽場上的煙霧,實際上是催淚瓦斯?」他舉起食指設問道。

  此時此刻,賽場上失控的賽車,無一例外,都是沒法關上窗戶的敞篷車!

  這麼一來,就連背景里那點零星的咳嗽聲,都能解釋清楚了——那是粉絲們被蔓延出來的催淚瓦斯嗆到,擦著鼻涕抹著眼淚,抑制不住的生理反應!

  艾琳也一下子瞪大了雙眼,還想起了另一樁恩怨:「如果真是這樣,這麼說起來,開著黃色敞篷車的十四號選手,相當於是被自己放上去的選手,給暗害了!」

  這就是為什麼,裝載著武器的競速車賽會有著更多的變速,這就是為什麼,在這場地下賽事之中,除了純粹的彎道走線,還需要考慮駕駛以外的更多不確定因素!

  「催淚煙霧當中,敞篷車主即便有的立刻回過神來,捂住了口鼻,可逐漸還是敗在了那似乎無物不滲透的煙霧之下!」龔和解說道,「這真是最壞的時機!恰好是在這彎道前邊,他們幾乎在同一時間,宣告失控了!」

  「……首當其衝的就是最前邊的敞篷賽車,駕駛著黃色敞篷賽車的十四號選手,他幾乎就在催淚煙霧釋放來源的正後方,也可以說是遭受到了最為沉重的打擊!很快他就因為強烈的生理反應而無法操縱賽車,只能慢慢減速,想要停泊在路邊,可在全員高速前進的賽場上減速,無異於在高速公路上停車!你慢了,可別人依舊是那麼快!幾乎是下一個瞬間,後面的粉色賽車以及更後方的黑色轎車,就和他形成了一場連續追尾!只有反應極其迅速的二十四號選手立刻向左駛去,轉移到了一紫一橙兩車先前所在的地方,這才堪堪逃過一劫!」他以毫不停頓的速度飛快解說道,似乎想將剛才慢下來的部分都在這裡補償回來。

  「位於第一賽道上的那輛剛剛離開的紫色敞篷車也不好受,幾乎是復刻了其他敞篷車車主的下場,在生理反應下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座駕,只能被迫停下——只是,這名車主顯然是要剛烈許多:明知自己需要減速休整的情況下,居然毅然決然地決定要為民除害,速度不減反增,反倒是踩死油門,撞上了前方的粉色賽車!」艾琳也用不俗的語速解說道。

  在這個瞬息萬變,需要極快語速敘說場間發生事情的時刻,龔和再一次展現出了他的極致語速,以及驚人的肺活量。

  深吸一口氣之後,他以以一個有些令人震撼的語速,毫無停頓地解說道:「二十三號紫色敞篷由於直接撞上粉色賽車兩人位置都稍微有些偏移正擦著賽道的外圈向前行走相比其他直接原地停車的敞篷車主反倒顯得尤其領先,三十號橙色拉力車則是開啟了在這狀況當中異常好用的霧燈避開了前方敞篷車轉移到了右邊的第二賽道跟隨紅色賽車的腳步前行,三十一號白色轎車則是這場鬧劇當中最為驚人的一位選手他竟是連續向左幾乎沒有反應時間避開兩輛緊急停車敞篷車以及後方追尾沒有撞上他們轉移到了第二賽道的橙色拉力車的後邊!」

  如果不看智能生成的字幕,大腦幾乎不能接受這段信息,可細細回想,每一個字的發音和吐字又那麼的清晰可聞,這才是最為驚人的地方。

  他吐出最後一個字之後,如同長跑結束的運動員一般長吐一口氣,氣定神閑地抄起了桌子上的水瓶,開始喝起水來,艾琳一時間還愣了愣,差點忘記接上話茬,繼續解說。

  「這下子,車隊的右後半區可以說是損失慘重!由於好幾名敞篷車選手的應激反應,他們後面的選手由於連環追尾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落後,除了剛才撞成一團的那三輛車,還有第四賽道上的兩輛敞篷,全都被車隊遠遠甩開!」艾琳飛快解說道,「其中最為慘淡最為無辜的,莫過於被兩輛敞篷車夾在中間的迷彩越野。不過,駕駛者十六號選手,也是很快從追尾事故當中調整過來,頂開前後車子,追趕上來!」

  「……這個煙霧,簡直像是個專門篩選敞篷車的篩網,將所有的敞篷車都遠遠趕到了車隊最後方!唯有戰術策略最為激進的二十三號選手,駕駛著他的低底盤紫色敞篷車,依舊疾馳在前方——不過這種撞牆過彎的方式,多少還是會令他和身前的粉色賽車,喪失一定量的速度!」艾琳最後總結道。

  「回過神來時,度過蛇形彎道的第一關,賽場上的局勢已經轟然大變,真不愧是本次賽事的『鬼門關』!」龔和感慨道。

  在那混亂當中,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無論是追尾還是惡意撞擊,那四輛粉色賽車,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減速,陣型還被拆散開來了!其中一人,更是遠遠落在後邊!

  「除了剛才那些變化,場上的其他選手基本保持著原位置不變,此時一下子多出來那麼多空位,不少人也是借著煙霧的掩護,開始大肆加速,向前推進:一路暢通無阻的十七號選手駕駛著綠色賽車冷不防地衝上了第二排,佔住了最後一個位置;橙色拉力車則是借著霧燈的天然優勢,肆無忌憚地奔向了第四排,反倒是繞過了前邊的一粉一紅兩車,率先佔住了優勢位置,緊緊靠在那輛粉色賽車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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