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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他,曾是她的夢魘

  洛長安仿佛做了一場夢,夢裏火光衝天,她看到父親人頭落地。


  不,不止是父親。


  還有吾穀,還有簡豐。


  丞相府的所有人,都死在了那場大火裏,帝王有旨,丞相府滿門抄斬。


  刹那間,血染門庭。


  恍恍惚惚之時,她又聽到了有人在低吼,那聲音何其涼薄無溫,像是狗皇帝宋燁,仿佛是在訓斥。


  可狗皇帝的聲音,為什麽帶著些許輕顫呢?


  “一點皮外傷?”宋燁麵黑如墨,“嗬,既是皮外傷,為何昏迷這麽久?”


  帝王出行,太醫皆是隨行的。


  “皇上,洛大人並未傷及要害,隻是失血之後的嗜睡,好生養著便罷!”太醫戰戰兢兢。


  都知道皇帝重視洛長安,誰知,竟是重視到了這樣的地步。


  洛川河焦灼的望著躺在床榻上,額頭不斷滲著冷汗的洛長安,“那為何一直出冷汗?”


  “怕是夢魘了!”太醫說。


  洛川河皺了皺眉。


  宋燁掖在袖中的手,微微輕顫了一下。


  夢魘……


  “長安?”洛川河撚著帕子,不斷的擦著洛長安額頭的汗,“爹在這,別怕!”


  宋燁的神色有些怪異,起身便走到了外頭。


  外頭,寒山和林祁已經躬身以待。


  “皇上!”寒山行禮,“刺客皆被處置幹淨。”


  “尤聖亦被拿下!”林祁補充。


  既然尤聖這般終是那女子,自然是能生擒的,左不過這女子性子太烈,好在到了林祁的手裏,就沒有什麽是拿不住的。


  “那女子沒死?”宋燁問。


  林祁頷首,“還活著。”


  “交給丞相吧!”宋燁垂眸。


  林祁與寒山驟然對視了一眼。


  可見,方才洛川河怒喝,皇帝都聽在耳裏。


  “可是……”林祁有些猶豫。


  這女子是同鴛盟的人,若是能順藤摸瓜,豈非更好?


  交給了洛川河,無疑是將好機會,拱手相讓。


  “洛川河比朕,更想刨根究底,將她們一網打盡。”宋燁回眸望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誠然,傷及洛長安,那便是洛川河的死敵。


  東方已然出現了魚肚白,折騰一晚上,天都快亮了。


  人都回到了山瀑邊的小屋,她卻還沒醒。


  真的隻是失血緣故?


  還是她特殊的體質導致?


  沒有答案。


  洛川河自己心裏也沒底,所以忐忑著,不敢離開洛長安身邊,怕自己一眨眼,這孩子又出什麽亂子。


  心頭肉啊,就這麽一塊!

  趁著公子昏睡之際,吾穀將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都告知了洛川河。


  大概是沒想到,平素頑劣的孩子,做起事來有進有退,分寸拿捏得極好,洛川河眉心緊擰,定定的望著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捧在掌心裏的孩子,不知不覺的,長大了!

  “鑰匙回來的時候,公子就有點不太一樣了!”吾穀低聲說,“似乎是懷疑了身邊的所有人,可奴才也鬧不明白,這鑰匙是怎麽回來的。”


  吾穀不敢說,公子妙手空空的本事,練得爐火純青,若不是至親至重的身邊人,是不可能這般毫無察覺!


  可相爺麵前,誰敢與“偷”有關之事。


  洛川河沉著臉,“還有呢?”


  “那個叫雨兒的女子,還說了點不堪入耳的話,公子並未相信!”這事,就算吾穀不說,相爺也會知道。


  洛川河垂著眸,“說什麽了?”


  “說……說公子,認賊作父!”吾穀聲音低弱。


  洛川河眥目欲裂,正欲發飆,驟聽得孱弱之音傳來。


  “爹……”


  斂眸,斂神,洛川河當即若無其事的側過身,撚著帕子,擦了擦洛長安的額角,音色溫和而低柔,“長安,覺得怎麽樣?”


  “爹,有點疼!”洛長安虛弱的睜開眼。


  洛川河滿臉心疼,“回去之後,爹把你接回家,好好給你補補,你別亂動,免得碰著傷口。”


  大概是回過神來了,洛長安眸光逐漸清明,“爹!”


  “欸,爹在!”洛川河忙問,“要喝水嗎?水!快!”


  吾穀趕緊遞水。


  洛川河用小勺子,一點點的喂了洛長安喝水,“你慢點,就算不渴,潤潤嗓子也好。太醫說你失血虛弱,要好好的靜養!”


  喝了兩口水,洛長安定定的望著自家老父親。


  “做什麽,這般盯著爹看?”洛川河心頭微虛,“爹臉上沾了什麽?”


  莫不是讓她瞧出了什麽?

  “爹,我娘到底是怎麽死的?”洛長安問。


  洛川河捏著小勺的手,指關節泛著青白,“你相信那些無稽之談。”


  她的手有些涼,輕輕覆在父親的手背上,“從小到大,長安隻知有父,不知有母,有時候會想我娘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


  “別想了,好好的養傷!”洛川河起身,抬步就朝著外頭去了。


  洛長安慢慢坐起身。


  吾穀趕緊上前攙扶,“公子,別碰著傷!”


  “他生氣了,每次都這樣,一生氣就不說話。”洛長安撇撇嘴。


  吾穀抿唇,“公子,有些話奴才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知道,不該問的不問。”洛長安歎口氣,“但這次,不是我提起的。”


  同鴛盟的人,是不是知道什麽?

  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娘可能沒死,不然為什麽從小到大,誰都不敢提及她的母親?


  從小到大,她都沒見過娘的墳塋,爹說,娘葬在了老家的祖墳裏,因為距離京陵城太遠,所以每年的祭拜就放在祠堂裏。


  她的生辰,娘的忌日。


  屋內,洛長安沉默。


  屋外,洛川河的麵色難看到了極點,他也就是拿洛長安沒辦法,不然誰敢犯他的忌諱!

  “其實公子……”簡豐猶豫了一下,“公子是心疼相爺的,事發當時,咱們都沒反應過來,公子第一反應是奮不顧身的救您!”


  亂箭之中能做到如此,洛川河在老懷安慰的同時,也是心有餘悸,還好那支箭沒有綁著火油罐,所幸那支箭無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本相寧願她自私一點,出了危險,先顧著她自己!”這大概是天底下,所有疼愛兒女的父母,共同的心聲。


  簡豐俯首,“皇上已經下令,將那個女子,交給您處置,奴才不明白,皇上這是什麽意思?讓相爺您接受同鴛盟的事情?”


  “他們傷了長安,本相定不會放過,既然如此,無謂浪費朝廷的精力,讓本相與同鴛盟鬥個你死我活,他坐收漁翁之利,不費一兵一卒。”洛川河輕嗤,他還不知道小皇帝的意思嗎?


  嗬,這是順水推舟,借刀殺人。


  “把人送回京陵城,嚴加看管!”洛川河殺氣騰然。


  敢動他的長安,這幫女人簡直活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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