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欲蓋彌彰
那一刻,吾穀很想揍重生一頓,但最後還是生生忍住了。
“這算不算是,補償?”吾穀問。
重生苦笑,“算,也不算。”
“你這人說話不老實,算就算,不算就不算,一點都不幹脆。”吾穀嗤笑兩聲,“我家公子說了,不要跟那種喜歡拖泥帶水的人來往。”
重生一怔,“為何?”
“因為優柔寡斷的人,其實是最自私的。”吾穀輕哼,“因為他們什麽都想要!”
這話,委實讓重生無法反駁。
優柔寡斷,不就是擔心顧此失彼嗎?
那為何會擔心顧此失彼?
因為貪心!
什麽都不想失去,什麽都想要,所以才會猶豫不決。
“居然很有道理。”重生苦笑。
吾穀略顯得意,“那是自然,公子何其聰慧,隻是你們不懂罷了!我跟在公子身邊這麽多年,公子是什麽人,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那你覺得,她是什麽樣的人?”重生吃力的挪動了一下身子,調整坐姿。
吾穀很是認真的想了想,“公子表麵不羈,實則重情重義,從不會虧待身邊之人,恩怨分明,從不會無的放矢,隻是有時候公子很孤單寂寞,所以才會做出那些擾民之事。”
頓了頓,吾穀笑道,“可是,比起京陵城那些公子哥,我家公子這些又算得了什麽?她不曾殺過人,不曾染過血,最多是閑來無事,進出風月之地,進出賭坊罷了!”
“可這也怪不得公子,相爺不許公子出城,公子實在是無聊至極。”說起這個,吾穀倒是有些同情自家公子,“別看公子盡享榮華富貴,實則連城門都出不去,即便是在京陵城,這屁股後頭……仍是跟著一串尾巴!”
重生沒說話,隻是靜靜的聽著。
許是這密道內太過安靜,吾穀有些不習慣,低聲喊了句,“重生公子,你還在聽嗎?”
重生音色磁重的“嗯”了一聲,終是開了口,“你家相爺真的是煞費苦心。”
“可不是嘛,相爺疼公子,是真的疼到了骨子裏,丞相府就隻有公子一個孩子,相爺恨不能把整顆心都捧給公子。”吾穀忙道,“唯獨在夫人這件事上,相爺始終不肯告訴公子分毫。”
然而,孩子長大了便會叛逆,你越不告訴她,她越想知道。
“這是長安心裏的死結。”重生歎口氣,“她若不解開,這輩子都得懸心,所以在得知她想去鬼哭林的時候,我便知道攔不住她,想給她造個假的。”
吾穀恍然大悟,“你是想在保證公子安全的情況下,解開公子的心結。”
“等到事罷,我便可以送她回京陵城,如此一來她便不會再生出別的心思。”重生扶著牆站起身來。
千算萬算,沒算到有人橫插一腳,以至於不但沒解開她的心結,反而讓她陷入險境,連帶著他自己都跟著困頓其中,難以脫身。
“你好些嗎?”吾穀問。
重生頷首,“我們繼續往前走。”
“好!”吾穀點頭,順帶攙起了重生。
前路,依舊漆黑一片。
誰也不知道,有什麽會在前麵等著他們,但為了洛長安,硬著頭皮也得上。
當然,還有一人也是硬著頭皮也得上。
曹風斷然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手中的拂塵“吧嗒”落地,一張臉白了又白,若不是身邊的暗衛攙扶得及時,隻怕已經倒在了地上。
“公公,可不敢倒下,您現在是主心骨!”暗衛忙道。
曹風隻覺得腦瓜子嗡嗡的,什麽主心骨不主心骨的,脖子上的腦袋都已經搖搖晃晃的,還要什麽主心骨?
“公公!”暗衛駭然。
曹風顫顫巍巍的撿起了地上的拂塵,顫顫巍巍的抖落了拂塵上的灰塵,整個人都是慌亂的,“別、別叫,讓、讓雜家靜一靜!靜一靜!”
暗衛立在那裏,瞧著曹風抖著腿離開。
眼下,除了竭力尋找,已經沒有別的法子。
“曹公公?”林祁立在光亮處,方才他是看著曹風從林子裏鑽出來的,“您這是怎麽了?”
曹風麵色極為不對,整個人瞧著精神恍惚,聽得林祁方才喊他,居然渾身一激靈,差點連手裏的拂塵都拿不住。
“何事?”曹風醒過神來,“林門主,這麽晚怎麽還沒睡?”
林祁瞧了一眼皇帝的帳子,“皇上的帳子還亮著,咱們當臣子的哪敢睡?可不得好好看著嗎?對了曹公公,你臉色不太好,是否身子不適?”
“沒、沒什麽。”曹風擺擺手,故作輕鬆的笑道,“吹了點風,有點肚子疼,去林子裏解手罷了!林門主,明兒想必能進城了吧?”
林祁點頭,“是,明日能進城,不過……曹公公,咱們的行程是不是太慢了點?”
說著,林祁又看了一眼皇帝的帳子,他很清楚的發現,自己每看一眼,曹風就緊張一點,而且都會順著他的視線,也去看一遍皇帝的帳子。
這情形,委實不太對勁。
不過,林祁並未拆穿,隻是略顯無奈的歎口氣,“再這樣下去,要猴年馬月才能回到京陵城?”
“不著急。”曹風忙道。
轉念一想,自己似乎反應太緊張了,又衝著林祁笑了笑,帶了幾分解釋的意思,“雜家的意思是,皇上身子不太舒服,若是走得太快,怕是無益於龍體安康。”
“皇上可知道洛公子失蹤的消息?”林祁問。
曹風心下一緊,不管他怎麽回答,都會變成林祁心中的疑慮所在。
“皇上他……”曹風猶豫了一下,“雜家暫時沒有告訴皇上,畢竟皇上身子不適,若是受了刺激,那可如何是好?”
林祁佯裝駭然,“什麽?曹公公居然沒有告訴皇上?您就不擔心嗎?若是洛公子有什麽閃失,皇上到時候怪罪下來,何人能承擔得起?”
曹風梗著脖子,“此事若是有什麽責任,雜家一人承擔,但若是皇上有什麽閃失,何人能擔得起?雜家伺候皇上,自然要以皇上為重!”
語罷,曹風頭也不回的離開。
瞧著曹風氣吼吼離去的背影,疾刃撓撓額角從一旁湊過來,“門主,這曹公公怎麽怪怪的?今兒發這麽大的脾氣?”
“欲蓋彌彰!”林祁眯起危險的眸子,“今晚留在帳子裏,莫要隨意走動,我出去一趟。”
疾刃行禮,“是!”
看樣子,得好好的弄清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