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這麽快就不認得我了?
刺眼的光,讓洛長安有些晃神,眼睛都睜不開何況其他。
好半晌,她才徐徐的挪開了,遮住雙眼的手,整個人如同泥塑木雕一般愣在當場,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腳下沉重,如同灌了鉛一般,亦步亦趨的朝著內裏走去。
四周滿是燈盞,緊貼著牆壁,一圈圈,一排排的油燈,被她裹挾而入的冷風,拂得左右搖曳,晃得滿屋子都是模糊的光影。
洛長安呼吸微促,瞧著正前方那一抹豔麗的紅色。
鮮紅如血,豔麗奪目。
這是一套精致到了極點的華服,不,不是華服,明明就是喜服,上麵繡著纏枝牡丹,繡著並蒂蓮開,綴著璀璨的珠石,滿目琳琅,盡顯華貴。
洛長安終於站在了喜服麵前,瞧著被完全展開,套在木架上的華貴喜服,整個人都有些懵,繞了這麽大的一圈,難不成就是來看喜服的?
雖說這喜服極為貴重,誠然也是精致至極,好看至極,可洛長安沒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麽的,他們是來找祭壇的。
這,不是她要找的東西。
“倒是挺好看的!”洛長安不得不承認,這是她所見過的,最好看的喜服。
不管是從繡工還是從剪裁,以及整套喜服的款式,無一不是她所喜歡的樣子,連這大紅色,都是格外出挑。
可見,宋墨在這件事上,是真的下了功夫,真的做到了極致。
“真是好看!”這是洛長安第二次讚歎,“不當王爺的時候,倒是可以去當個裁縫,到時候開個成衣店也不錯!”
指尖,輕輕拂過上麵鑲嵌的東珠,即便是腰間珠翠,也是一顆顆經過細心挑選,連縫在袖口和擺子上的金絲銀線,也是極為纖細而精致。
光亮之下,金光閃爍,銀光燦燦。
難怪她方才一開門,就晃瞎了眼睛,這樣一件東西擱在這兒,可不得光彩四射嗎?
洛長安摸著那圓潤的彩珠,“這些品質還真是極好的,我在京陵城這麽多年,除了宮裏和家裏,還真是沒怎麽見過,如此好的成色。”
要是宋墨不鬧出這麽多事,來日她與宋燁成親,還能問他借一借,這樣一身喜服,穿在身上應該會很好看吧?
她還沒穿過,這麽好看的喜服呢!
“喜歡嗎?”身後忽然冒出個聲響。
驚得洛長安駭然轉身,下意識的捏緊了手中劍,“誰?”
“看樣子,洛公子很喜歡這套喜服。”披頭散發的男人,就跟鬼魅似的,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但見著他忽然笑了一下,來時的那道石門轟然合上。
洛長安:“……”
完了,又被關在犄角旮旯裏了!
“你到底是誰?”洛長安提著劍,怒然直指,“別給我裝神弄鬼,除了嚇唬人,你們還會什麽?宋墨的狗奴才,就這麽點本事嗎?”
男人笑了一下,“洛長安,你不認得我了?”
“我管你是誰?”洛長安聽得這話,心裏還是有些打鼓的,隻是眼下的現狀,不允許她服軟,免得到時候讓人拿捏住,“隻要是宋墨的狗,都是我的敵人!”
男人慢慢悠悠的走到一旁站著,“你真的,聽不出來我是誰?”
還真別說,他這麽一開口,洛長安的確是覺得奇怪,這聲音怎麽有點……耳熟呢?
“你……”洛長安細細的想著,自己此前在哪兒聽過這聲音?
哪兒呢?
任憑洛長安努力回想,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這聲音怪耳熟的,是誰呢?
下一刻,男人伸手,徐徐撩開覆麵的亂發,露出一張猙獰而斑駁的臉,麵上那一刀傷痕從左額角開到了右下顎,幾乎貫過整張臉。
洛長安冷不丁倒吸一口冷氣,生生嚇了一跳。
尤其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瞧著好生嚇人,就跟閻王地府裏冒出的厲鬼一般,讓人毛骨悚然,見之不寒而栗。
“怎麽,不敢看我?”男人嗤笑,“我這張臉,現如今成了這般模樣,不都是拜你和狗皇帝所賜嗎?自己造的孽,就該好好的看清楚。”
如此一說,洛長安的腦子裏嗡的一聲炸開,駭然瞪著眼前的男人,“你、你是……”
“想起來了?”男人笑得何其嘲諷,“說啊,我是誰?來,說出來!我已經很很久,沒有聽到有人,喚我的名字了!”
洛長安握緊手中劍,“你是劉誌得!”
“很好,還記得!”男人朗聲大笑。
笑聲刺耳而陰冷,在這空寂的石室內不斷的回蕩著,衝擊著洛長安的耳膜,讓她整個人都緊繃起來,生怕他會突然撲過來。
太師府被覆滅,著實有洛長安的功勞。
皇帝親自下令誅殺劉家滿門,其中也有個人恩怨夾雜其中,這所謂的個人恩怨,當然是指洛長安,所以這劉誌得若要殺了洛長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劉誌得?”他一聲長歎,“誌在必得,誌得意滿,可最後呢?還不是功虧一簣,說到底也是我爹輕信了那個孽障,咎由自取。”
洛長安抿唇,不敢多言,生怕激怒了他。
“洛長安!”劉誌得轉身,覆麵的發委實亂得不成樣子,可那雙漆黑而幽怨的眸子,依舊閃爍著瘮人的寒芒,就這麽穿過亂發,直勾勾的落在洛長安身上,“臨王真是料事如神,知道你一定會進來,也知道……唯有你才能進到這兒,讓我早早的等在這兒。”
洛長安倒退一步,身後就是那件大紅喜炮,“宋墨早就料到了?你們設計好的?”
“從你們打開了假山的洞口,還有撬開那道石門,我便知道,臨王的猜測成真了!”劉誌得環顧四周,“你看看,這裏的光是不是很亮?可即便如此,終比不得外頭的陽光來得溫暖舒適。”
洛長安咬著唇,“是你們自己要謀反,這怨不得別人!何況,就算太師謀反成功了,他那樣鍾愛劉滿天,這太子之位,九五之尊的位置,也輪不到你,不是嗎?”
“你是在告訴我,不管我做什麽,都隻是為他人做嫁衣,是嗎?”劉誌得不是傻子,聽得出來洛長安的言外之意。
洛長安嗤笑,“難道不是嗎?劉太師對你,對劉滿天的態度,已經決定了一切,就算成功了,到時候劉滿天能容得下你?他那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
“所以,我得謝謝你和皇帝,幫我殺了那個孽障?”劉誌得目色幽幽,仿佛一頭要吃人的餓狼。
洛長安裹了裹後槽牙,沒有回答,猜不透他到底想幹什麽?
宋墨留了劉家的人在這裏等著她,難道是想借著劉誌得的手,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