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是我記憶中我第一次做風箏,也許隻是巧合吧,從前的一切我並不記得了,請你原諒。”坦誠而語,這是女人與女人之間的對話,懂得尊重別人那就是尊重自己。
“你的畫風也很象她。”她隨手撿起被孩子們拋在一邊而被風吹散了的畫,她看著認真的向我說道。
“我不覺得,或許哪一天我要親眼看一看雲齊兒畫過的畫。”越是聽著雲齊兒的事情多了,我越是對她多了一分好奇,我好奇,是因著其其格口中的我與她的一切真的很相象。
“好啊,明兒你去我那裏,我就拿給你看,那是她畫著圖爾丹的畫,一直被我收著。”
我輕輕一笑,“說定了,其其格不許反悔喲。”說實話,越是與她說得多了,我越是覺得她有著一顆水晶一樣的心,她很美,那美不止在外表,還有一份內在的無法言喻的美。隻是我始終無法理解,美麗如她,又為何要與巴圖而扯上關係?
“清雲,聽說你懂得醫術是嗎?”此刻她的話題一轉,倒是讓我感覺有些突兀了。
我的醫術我的功夫與清揚比起來那是上不得場麵的,可是她問著這些是要做什麽,“我隻會一些皮毛的功夫罷了。”
“那你應該懂得人周身上的穴位吧。”
“嗯,這個我懂。”學醫的人大抵都把人體的每一處都仔細研究過了,這穴道我自然也是研究透徹的。
“那你教教我認認穴道好嗎?”她轉首看向我,滿眼裏都是渴求。
穴道,她要學這穴道做幹什麽?點穴解穴,一定是如此了,原來她還是為著那個巴圖。
我看著夕陽下她的影子越拉越長,那變形的灰色讓我有些愴然,女人,為了心愛的男人,到底可以怎麽樣的不顧一切呢?雲齊兒如是,原來其其格也如是,隻是她的最愛卻不是圖爾丹。
要教嗎?其實在其其格提起穴道之時,我就已然清楚了她的用意,昨夜裏的一切已曆曆在目,其其格她是要為巴圖解穴吧。
教吧,就算我教了以她的手法也不見得解了圖爾丹施在巴圖身上的穴道,說實話,我真是想不通為什麽她會對巴圖如此的不顧一切呢。
我拉著她的手,欲站起來,這才發現她的手似乎有些熱的燙人,剛剛自己一直熱衷於與她的對話,倒是沒有認真去看她,此時再看向她的臉,紅通通的,難道是昨夜裏淋了雨而染了風寒,隻手輕探向她的額頭,果然有些燒熱。
“格格,你病了。”我輕輕說道。
“不礙事的。”燒成這個樣子,她居然雲淡風清的說沒事,她還是惦記著巴圖吧。唉,她的心就連我這個女人也不懂了。
“我送你回去,嗬嗬,我懂得推拿,再選幾味藥熬了,等你好些了,我再教你,而且我還要先畫好穴位圖。”我哄著讓她先去退了燒熱吧,這樣子如果時間長了,保不齊會得了肺癆的。
“好吧。”其其格拉著我的手,竟象是怕我偷偷跑了一般。
揮揮手,與孩子們告別了,我隨著其其格慢慢的走向了不遠處那停在草叢中的馬車,馬車停得那樣遠,是怕影響了孩子們放風箏吧,其其格,她還真是細心。
“燕兒,把我的馬牽回去吧,我要去格格那裏。”
燕兒輕點頭,已領命而去。
與其其格一道上了馬車,馬車內,聽著轆轆的響聲,我望著車窗外那些漸漸遠逝的孩子們,其實快樂就是無憂無慮的成長,一如那些孩子們,可是但凡人長大了,也就多了煩惱,這是必然的規律,能一輩子保持一顆童心那是難上又加難。
“你的孩子也大了吧。”我記起其其格說過,她是有一個兒子,似乎是叫做都別。
“是啊,十三了,個子高高的,早已過了可愛的年紀了。”她說著也是遠望著那些依舊還在奔跑的小孩子們。
“騎馬射獵一定是不輸於大汗吧。”真是羨慕其其格,至少她還可以與他的孩子每日裏朝夕相處,而我呢,我甚至連我的寶貝在哪裏也不知曉。
“那些倒是不錯,可是他之於政事卻是差了許多,而大汗隻除了他就再無子嗣了。”
“大汗不是還有其他的妃子嗎?”是啊,我也聽說了,卻一直奇怪為什麽會這樣呢。
“那又有何用,五年多了,他從來都是獨自一個人宿在他自己的蒙古包裏的。”
我聽了不禁一怔,怎麽會如此呢?那麽圖爾丹對其其格又算是什麽,我無聲的看著那垂掛在車窗前的流蘇,或許這也是其其格心裏的一道傷吧。
圖爾丹是為著雲齊兒嗎?可是分明就是他舍棄雲齊兒的,難道後來他又有了悔悟不成?
想起昨夜,他知道我去了那個囚禁巴圖的蒙古包,他的眼線早已就通知他我從我的蒙古包裏消失了,而後再加上他的警覺,所以任我的輕功再好,也還是被他發現了。那麽其其格呢?難道他就沒有發現她嗎?
假如他知道,那麽他的不說或許就意味著縱容,我心裏真是越來越糊塗了。
馬車停了,扶著其其格下了馬車,我才發現其其格的蒙古包似乎是有些偏僻了些。她身上依舊是熱燙的,真不曉得她如何能撐著出來見我。
“雲姑娘,大汗說晚上要與雲姑娘一道用晚膳。”燕兒早已先我一步到了。
“哦。那你去回稟一下就說我開了藥方給格格瞧了病就過去。”
“格格的臉好紅啊,原來是病了。”燕兒後知後覺的說道。
“去吧,我半個時辰左右就到了。”開幾個藥方,再吩咐著下人熬了,一會兒也就好了。
“清雲姑娘,那麽我的穴位圖呢?”
到了這步田地,她燒成這個樣子,她心裏心心念念的居然還是那穴位的事情,我聽了有些氣惱了,“不管怎樣,你總也要顧好自己的身子要緊,有些人是不值得你去為他付出的。”我話中有話,那個巴圖用著那麽下三濫的方法害人,他隻是我眼中的一個壞蛋。
其其格一怔,似乎是覺察出了我的話中之意,她眸中盈盈就有了淚意一般,那神情讓我看了卻有些於心不忍了,“等我用完了晚膳,我就畫給你,明天等你好些了,我再來教你。”這一些穴位其實學了也好,先不管她是不是要去救巴圖,其實自己也可以慢慢推拿的。有時候精神疲累了,就揉揉太陽穴,那也是一種疏緩自己情緒的一種方式了。
我不作聲的進了她的蒙古包,疾速的在紙箋上寫下了去除燒熱的草藥單,然後交給了一旁的侍女,我吩咐道:“你取了藥來,馬上煎了,不得有絲毫貽誤。”
侍女惶恐的點點頭,拿著藥單飛也似的離開了。
我扶著其其格躺下了,再讓侍女去取了深井裏的水,用布沾濕了,敷著其其格的額頭,這樣她的燒熱才會退得快些。
為她掖好了被子,我輕聲說道:“睡吧,睡醒了喝了藥,一切也就好了。你要的東西明兒一早我就拿來給你。”
她點點頭,輕闔了眼,慢慢的睡去。
看著她美麗的容顏,又是讓我想起雲齊兒,兩個人一樣的脫塵不俗,可是圖爾丹卻為著雲齊兒而不聞不問其其格了嗎?明明是他要雲齊兒來換得了其其格的生,而其其格醒了,他卻沒有給她他的愛,那男人,越發是讓我費解了。
甩甩頭,不讓自己再想,巴圖的事我還是不放心,就與圖爾丹去談談,還有那一場即將的大戰,我想勸服他先止了這場戰爭。
回首又吩咐了侍女們要及時的為其其格更換她額頭上的布,還有草藥也要及時的喝。
再出來的時候,夜色已深,燕兒正牽著馬低著頭等著我,那小妮子似乎在想著什麽心事一樣。
我悄悄地走到她的身後,一伸手就蒙住了她的眼睛,燕兒嚇了一跳,看來剛剛真的是很專注的在想心事了,“誰啊,這麽調皮。”
我壓低了嗓音,咯咯一笑道:“你猜我是誰?”
“嗯,讓我猜猜。”她裝作聽不出我是誰一樣,仿佛真的在猜了。
我笑了,其實又是有誰敢這樣與她玩笑呢,“猜到了嗎?”
“是嘎朗吧。”
“不是。”
“那是古拉。”
“也不是。”
“那就是雲姑娘啦。”她固意的第三個才猜出是我。
我笑,“就你會討喜,走吧,別讓大汗等急了。”
“嗯。”燕兒把馬的韁繩送到我的手中。
“他在哪裏?”上了馬我才想到,他是在我的蒙古包還是在他的蒙古包裏。
“在雲姑娘那裏。”他低聲道。
我聽了心裏卻暗自感覺不妙,昨夜裏的一幕幕恍惚又襲上了心頭,更清晰的是我的夢境,我夢裏的那個男人一定是他而不是清揚了,這巴魯刺如何能見到清揚的影子。倘若此番我與圖爾丹再與我的蒙古包裏一見,我一定會有說不出的尷尬。
可是,我有選擇的餘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