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拜訪
自從心境有了轉變，高賢的日子也變得悠閑悠閑的。
每天鍛煉身體，沒事就跟江鵬過幾招，雖然總是被虐，但成長日有所見。
空閑的時間，他就在閱讀器中整理資料。
許多先進的知識，必須重新整理一番，以符合這個時代的技術水準。
否則根本不可能實現，現代社會的每一件工業製品，都必須具有一個完備的工業鏈才行。
飛梭織布機最後的幾個零件，交給了馮錦。
馮錦雖然年輕，但畢竟跟了李光宗好幾年，能力出眾，僅僅兩天的時間，就解決了四張設計圖紙。
剩下的最後一張，就是那彈簧了。
前來嚐試的鐵匠，要麽達不到工藝水準，要麽達不到彈簧的強度水準。
彈簧是飛梭最關鍵的一部分，會直接影響到飛梭的效率和使用壽命，馬虎不得。
“實在不行，就隻能自己上場了。”
高賢感到有些緊迫，距離李光宗離開，已經過去將近十天的時間了，他連織布機都沒有搞出來。
又是一天過去，馮錦終於帶回來了一個消息。
“高老板，那個叫彈簧的物件，有眉目了。”馮錦氣喘籲籲，他也清楚事情緩急，從縣城奔了回來。
“說說。”高賢給他倒了一杯茶。
馮錦緩了緩，說“康陽縣周邊有名有姓的匠人，這幾天基本上都來過了，他們對於這個彈簧都沒有把握。”
“不過就在剛才，一個老漢，帶著幾個年輕人路過，隨口就說出了彈簧的製作方法，看起來像是在給那幾個年輕人講課一樣。”
聽到這個消息，高賢心情振奮，道“後來呢，那個老漢把彈簧製作出來了？”
解決掉最後這個難題，他的計劃才能真正開始實施。
但是馮錦卻搖了搖頭，說“沒有，那老漢在說完之後，就帶著他們離開了，根本沒有嚐試製作。”
“他們對獎勵的十兩銀子，好像並沒有什麽興趣。”
“不過我見情況不對，追了上去，想請求他們來打造彈簧。”
“但是那老頭比較倔，說什麽工匠學術是為了造福百姓，而不是為了利益。”
“於是我就跟他說，我們製作這些東西，正是為了造福百姓，這樣，他才同意了。”
“但是他必須要求和您見上一麵。”
“我看他們住的是客棧，怕很快就離開了，所以趕緊趕回來告訴高老板您。”
馮錦一口氣說完，趕緊又喝了一大口茶。
高賢眉頭微皺，這老漢恐怕是個高人。
就和有些著名的遊方郎中一樣，不為錢財利益，隻為平頭老百姓服務。
這樣的人若是錯過，恐怕很難再遇見第二次。
“你做的很好。”高賢誇獎道。
若是沒有馮錦敏銳的嗅覺，這次估計是要錯過了。
馮錦嘿嘿一笑，放下心來，他本來還怕高賢因為自己撒謊而怪罪呢。
畢竟他們不是真正為了造福百姓。
“他們住在什麽地方？”高賢問。
“就在縣城的懷江樓。”馮錦說。
高賢點點頭，懷江樓他聽說過，那是縣城最便宜的客棧之一了，這位老者，還真是不為名利，也不求享受。
這樣的人其實很難打交道的。
看了看天色，大概還有一個時辰天黑，高賢起身道“事不宜遲，既然他想見我，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說罷，就出門了。
馮錦見狀，連忙喝下最後的茶水，麻溜跟著高賢一同離開。
前些天，高賢購買了一個簡易的馬車。
沒辦法，他還暫時沒有學會騎馬，總是摔下去。
馬車的速度也不慢，大概二十分鍾的時間，高賢就來到了縣城。
馬車停在一家簡陋的客棧前麵，跟著店小二的指引，高賢來到一個房子前麵，敲響了門。
開門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皮膚黝黑，人高馬大，手臂粗壯。
在看到高賢一身長衫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說“老師剛剛用完晚膳，您請稍等片刻。”
高賢看著他走進屋內，心裏突然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馮錦，我問你，那老者是不是穿著一身黑衫？”高賢轉頭問。
馮錦愣了愣，說“不是，他隻是一身簡單的素衣，不過身邊倒是有兩個年輕人穿著黑衫，額，這”
馮錦也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在這個時代，有兩種人最具有標誌性。
一種是如同高賢這樣的白衫秀才，聖學院學生。
而另一種，就是如同張之刻那樣的黑衫學子，太學院學生。
兩者之間，勢同水火。
這個老者，擺明了就是萬物學的人啊。
高賢走的緊急，還穿著自己的秀才衣服，今天這件事情，恐怕是難上加難了。
“高老板，我”馮錦一臉的自責。
高賢歎了口氣說“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這也不能怪馮錦，他一直行走在商界，從來沒有處理過類似的事情，下意識忘記了自己的老板，是一個平時都不正眼看他們的秀才老爺。
兩人心中忐忑，等了片刻之後，年輕人再次出來了。
“兩位，老師有請。”年輕人臉上帶著古怪之色。
馮錦表情諂媚，準備從袖口掏出一些什麽東西，高賢不差痕跡地製止了他。
對於這種人來說，賄賂，是一種侮辱。
深吸口氣，高賢隨著年輕人走進了房間。
借著昏暗的燈光，高賢看見，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老者，坐在桌前。
老者發須皆有白色，但整整齊齊，他看著高賢走來，目光炯炯，精神爍爍。
“想不到在老夫有生之年，能見到太學院的秀才老爺前來拜訪，真是稀奇啊！”老者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一上來就率先對高賢發難。
高賢走上前來，也不客氣，直接拉著一個凳子坐下。
“聽說萬物學崇尚萬物平等，今日一見，果真是一視同仁啊，學生佩服。”
針鋒相對。
老者哼了一聲，說“你可不敢在我麵前自稱學生，若是傳了出去，恐怕壞了名聲。”
老者明顯對太學院充滿了惡意，這句話，也不知是說壞了高賢的名聲，還是壞了他自己的名聲。
高賢歎了口氣，說“我為晚輩，尊稱您一聲老先生。”
“先生走南闖北，見識深廣，也能看得清楚，現在這個時代，已經變了。”
“我雖學習聖學，但也追求真理，探究世間萬物運行規律。”
“先生可以不待見我，但是不能不待見萬物之學，您說是吧？”
高賢先退了一步。
畢竟有求於人，還是得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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