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與想象中完全不同

  為什麼？一加一本來就等於二，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怎麼會有為什麼。

  玉清殿內眾人這時候有些糊塗了。

  特別是蒼松和玉陽子還有脾氣不咋地的水月，他們現在臉色微變，似有怒意，估計要不是知道打不過，這回都衝上去給岳原舟一頓暴打了吧！

  怎麼會有人拿這種問題來消遣他們？

  這時候田不易忍不了，他上前一步朗聲道：「天下皆如此，何來為什麼！」

  田不易接著道：「你要說一加一不等於二，我也知曉，一堆米加一堆米，還是一堆米。一滴水加半滴水還是一滴水。」

  說完之後，田不易等著似乎在等著岳原舟的否定，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岳原舟竟然沒說他錯：「對，這想法很好，敢於想，敢於說便是學習科學的一項重要因素。」

  這是最基本的問題，岳原舟當然不會去扯什麼高深的哥德巴赫猜想之類的。

  實際上陳景潤證明的是任何大於2的偶數都能表述為一個質數和一個質因數不超過兩個的數的和。記作1+2。好似距離1+1隻有一步之遙，這個故事被人以訛傳訛就變成了陳景潤證明了1+1=2這種讓人啼笑皆非的謠言。

  所以岳原舟現在講的確實是數學中最基本的入門而已。

  「請前輩明示！」田不易拱拱手，鬆了一口氣，總算沒丟人。

  岳原舟也不繼續賣關子，他剛才只是讓這些人思考一下而已，目的是為了讓他們對自己接下來所說的話加深印象。

  「其實你們都學過數術，只是最簡單的加法運算，它是如此理所當然，以至於你們使用的時候便理所當然的用了。」

  眾人點點頭，以前確實沒思考過這種問題。畢竟將兩塊石頭放在一起可不是兩塊石頭嘛，這就是大自然給的答案，哪有什麼為什麼。但是今天卻有人告訴他們這裡有為什麼，怎麼可能不讓他們疑惑。

  這時候岳原舟繼續說道：「相信你們也聽清剛才這位大竹峰首座所言了。這是定義問題，不定義清楚，一加一就會有不同答案。所言要弄明白這個問題，其一首席要定義，所謂一加一等於二，就是二的定義。」

  「首先規定，1是自然數。其二再規定，任何一個自然數的後繼也是自然數。但為了避免一堆米加一堆米等於一堆米的事，我們還必須規定第三條，1不是自然數的後繼。然後再規定第四條：不同的自然數有不同的後繼。」

  「但是為了避免剛才田不易說的一堆米加半堆米問題，我們還得最後再規定第五條，如果將某個性質賦予某個自然數，就能讓這個自然數的後繼也具有這個性質，而1的確具有這個性質，那麼所有自然數都將具有這個性質。」

  岳原舟自顧的說著：「這最後一條便是數學歸納法，是數學證明最常用的方法，也是走向科學大道所必須明白的。而數學又是科學的工具。所以你們弄明白了這五條，就知道為什麼一加一等於二了。在這之後，你們就可以開始走上科學殿堂了。」

  「當然，數學歸納法也有其局限性，但是現階段對於你們來說太早了。比如證明連續函數單調性就不能用數學歸納法。」

  說完之後，岳原舟將這五條皮亞諾算術公里顯示在投影屏上，然後環顧一圈表情變化不一的眾人，道：「你們可曾明白？」

  「啊？」

  「唔……這.……」

  岳原舟這一提醒，玉清殿內眾人便數臉懵逼的望向他，好似在說：我是誰？我在哪裡？我要幹什麼？

  什麼自然數？什麼後繼.……什麼數學歸納法。

  這時候田不易悄悄捅了捅站在他前面的道玄：「掌門師兄，你聽明白了？」

  道玄聞言立刻收起有些迷茫的臉，露出一副自信的樣子，清了清嗓子道：「自然明白了，不愧是科學大道入門之法，果然精妙絕倫。」

  站在道玄身後的田不易自然看不見剛才道玄迷茫的臉色，他還真以為道玄懂了。

  他暗道：真不愧是掌門，竟然一下子就聽明白了，我剛才還想了一會才明白這是定義問題。

  只是這剛開始就有如此複雜的定義，到後面豈不是更複雜？看來不論是哪種大道的長生之法都是困難重重啊。

  這時候田不易在余光中看到蒼松還是一副迷茫的樣子，不由朗聲調侃道：「蒼松師兄，如此簡單的入門，想必你也明白了吧？」

  「呃？噢……是田師弟啊！」蒼松如夢驚醒，然後臉色露出一副如同剛才道玄一眼的自信神色，傲然道：「那是自然，這科學大道果然是長生法，沒想到竟能將一個司空見慣的問題分析的如此透徹，真是直至本質直通大道啊！」

  而一襲紅衣的金瓶兒表示，她還是回去繡花比較好，錦秀坊最近生意還是不錯的。

  「竟然還能這樣，這些想法也太嚴密了吧。」曾書書眼神從迷茫中變成好奇，他實在沒想到一個理所當然的問題竟然還能分析出那麼多道道來。

  「竟然是這樣！」萬人往也嘀咕了一聲，並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這還真是入門！因為剛才他聽得非常認真，所以後面那句『證明連續函數單調性就不能用數學歸納法』他聽得明明白白，但沒有聽懂是什麼意思。

  聽到萬人往嘀咕的玉陽子悄悄靠近：「鬼王，可否詳解？」

  萬人往：「……」

  還詳解，萬人往覺得自己等會還是認真參悟天書吧。畢竟這與想象中完全不同啊，竟然不是什麼大道天音，天花亂墜。

  但是既然這是人家明白說的話，自己聽不明白肯定是非常高深的大道了，所以他斷定這就是入門。

  其實其他人也不是一點都不明白，那就是萬劍一。不過他明白的不是數學本身，而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那就是道無處不在。

  這時候萬劍一忽然目光清澈，氣息隱隱開始變化：「是極，是極！當真醍醐灌頂。」

  萬劍一現在腦海里只回蕩著一句話，那便是：道在屎溺。

  他記得《莊子•知北游》里有這麼一段：「東郭子問於莊子曰:『所謂道，惡乎在？』莊子曰:『無所不在。』東郭子曰:『期而後可。』莊子曰:『在螻蟻。』曰:『何其下耶？』曰:『在稊稗。』……曰:『何其愈甚耶？』曰:『在屎溺。』東郭子不應。」

  翻譯過來就是。東郭子問莊子說：人們所說的道，究竟存在於什麼地方呢?'莊子說:'大道無所不在。'東郭子曰:'必定得指出具體存在的地方才行。'莊子說:'在螻蟻之中。'東郭子說:'怎麼處在這樣低下卑微的地方?'莊子說:'在稻田的稗草里。'東郭子說:'怎麼越發低下了呢?'莊子說:'在瓦塊磚頭中。'東郭子說:'怎麼越來越低下呢?'莊子說:'在大小便里。'東郭子聽了后不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