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你是我的一根肋骨
杜芮看著前方，有些失神，原本她是想去找他的，想問個清楚，想聽他說事情不是他做的，但是現在知道了，她卻沒了勇氣，她罵他的話還迴響在她耳邊，他讓她走的話也在腦海里盪著。
「我想回家……」
殷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他就沒發現這女人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
沒再說話，他發動了車子，但是殷洛沒開多久，杜芮就喊了停。
「又怎麼了？」
杜芮靜靜的看著前方，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看向殷洛：「我還是想去見梓修。」
「杜芮。」這是殷洛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就和他平時說話一樣，沒有半點語調，「你很敏銳。」
杜芮心想，他這是在誇讚她吧？
「第一次抓你的時候並不知道你是梓修以前的女朋友，那天晚上如果梓修不在場，我一定會殺了你。」
「我知道……」
「後來梓修讓我送你回家，在車上，我也起了衝動，你感覺到了是嗎？」
「殷洛，你和我說這些，該不會是想在這裡除掉我吧？」
「你現在感覺的到我對你有殺意？」
杜芮搖頭。
可就是這樣才覺得可怕不是嗎？不是說一流的殺手，他的目標還來不及感受到殺意，就已經命喪黃泉了？
總之，在杜芮心裡，至少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她心下的防範對他沒有少過，儘管知道這個男人如果真動起手來，她早就不知道死過多少次了。
「知道你是個累贅，知道你很沒用，但是梓修說了，你對他而言，不一樣。」
「……」
「夏梓修，他失去的東西，失去的人太多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多少東西能在他心裡留下印跡，所以，他說剩下來的即便再弱小，他也會盡全力去保護。這是他在一切開始之前的初衷。」殷洛淡淡道，「現在你或許不清楚，但是終有一天你會知道，梓修和你在一起是冒了多大的風險，光是你的身份就是你們之間最大的阻礙。」
這一點杜芮很清楚，很清楚。
「你們之間的感情我不懂，但是杜芮，人不能太貪心，你想要梓修，就必定要捨棄一些其他的東西，他不說，是心疼你，是不想讓你面對兩難的境地。」
殷洛的話慢慢植入杜芮的心口，這些，她何嘗沒有想過，只是想過是一回事，真正要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要捨棄些什麼，才能得到梓修？隱約好像知道答案，但這答案前總是蒙著一塊白布，而她，遲遲不敢伸手去摘。
「梓修並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他很忙，比你想象中的忙很多。不要想著過一天是一天，也不要想著拖日子。拖下去，你們之間的阻礙不會消失。」
「我想見梓修。」杜芮不想再聽下去，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她現在只是想見他……至於見了之後，她要做什麼，她都不想去思考。
「……」殷洛手微頓，淺淺的吸了一口氣，「我不確定他現在是不是在公司。」
「你載我過去，我會在那裡等他。」杜芮說道。
殷洛面無表情，重新發動車子，如果這個女人真的是夏梓修喜歡的，她就應該做給他殷洛看，她是值得夏梓修付出心血，付出精力，付出感情的存在。
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接下來，杜芮會怎麼做，他不知道。
車子開到紅日集團，這幾天，集團大門外，從早到晚，都有三兩個記者守在這裡守著，殷洛只好帶著杜芮從停車場乘夏梓修的私人電梯，直達夏梓修的辦公室。
看著樓層慢慢上升，杜芮愈發緊張起來，早上她的厲聲質問，此刻在腦海中迴響起來也是愈發的響亮。
殷洛透過電梯門上的反射，看得出杜芮的緊張，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而後淡淡開口：「你早上來找過梓修？」
杜芮抿了抿唇，點頭。
「因為喬安被襲擊的事情？」
杜芮繼續點頭。
殷洛沒再繼續問下去，但是已經猜了個大致。杜芮的手攥起小拳頭，他早上發了那麼大的火，甚至都把她推給別人。
是她有錯在先，所以杜芮現在更加的忐忑。
一張精緻的小臉，此刻揪成了一團。
終於她轉過身，一把拽住殷洛的手臂：「梓修生氣了，我該怎麼辦？」
殷洛看著自己手臂上的手，眉眼微微一挑，相當不解，這女人怎麼想動手就動手？
「自斷小指。」
他淡淡答。
「……」杜芮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張臉都已經綠了，只覺得自己的小指頭開始發麻僵硬，乾乾的笑道，「你開玩笑的吧？」
殷洛拉開她抓著自己手臂的手，「你看我的樣子像是開玩笑嗎？」
杜芮搖頭，「覺悟很高。」
電梯門打開，杜芮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氣，走出電梯，而殷洛卻還待在裡面，不由一慌，「你不一起去嗎？」
「我去幹嘛？」殷洛杜芮這副赴死的表情，竟輕嗤了一聲，修長的食指按了下按鈕，電梯.門便慢慢合上。
杜芮咬咬牙，抬起頭，趁著電梯合上之際，她對殷洛說道：「殷洛，我不是拖，但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給梓修，給你一個交代。」
殷洛沒再說話，電梯門合.上。
杜芮長嘆一口氣，站在夏梓修的辦公室門口，早上闖的急，竟沒發現這扇門製造的如此精緻，門把處復古的雕刻花紋，精妙絕倫，只一扇門就讓人感到大氣而沉穩。
她敲了敲門，裡面並沒有回應，杜芮便徑自推開門。偌大的辦公室里，一點聲音也沒有，半個人影也沒有。
杜芮竟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心下想著他可能去開會了，但沒關係，她在這裡等他就好，坐在沙發上，茶几上隨手放著幾本金融雜誌，她對這些並不是很感興趣。
她心下琢磨著，過會夏梓修回來，她應該怎麼開口？
「雖然是你走進來就罵他，但他為什麼就不肯解釋？如果解釋一下，你不就不知道了？」
「不對，是你的態度太惡劣了，人家就算想解釋，看到你這種態度，肯定也受夠了！」
「可是杜芮，也是心急啊，本來就已經慌的走投無路了，喬煜的眼睛你都不敢看，所以才來找他，但他也不肯解釋，也不懂你的心情，就把你往外面推……」杜芮自顧自的嘀咕著，只覺得糾結的緊。
「如果你是男人，你看到自己女朋友張口閉口都是別的男人，你能容忍嗎？再說了，這事情還和他沒有關係，你就這樣冤枉人家，上來就是一巴掌，上哪找這理去？」
「男人要大度一點！和女人計較算什麼本事？」
「女人也要理智一點，錯了就是錯了，擺什麼架子？難道你不想要他了？」
杜芮碎碎念著，如果這時候有人在她旁邊，聽著，聽到的絕對是像咒語一樣的東西，什麼都聽不懂，但偏偏這時候，她身邊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夏梓修。
夏梓修從內室里走出來，就看到這女人坐在沙發上，彎著腰，身影看上去有些頹廢，然後一連串的碎碎念就響了起來，他便靠近了兩步，然後她的碎碎年全數落入他的耳里。
他其實也很佩服自己的本事，也不知道怎麼的，在她嘴裡已經嚼成亂麻的話語喋喋不休的冒出來，他就是能聽的清清楚楚。
夏梓修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杜芮頓時整個脊背都涼了，手臂上身上一串雞皮疙瘩躥起，然後她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夏梓修已經從她身後環住她的肩膀，下巴擱在她頸窩。
「芮兒，知道我怕疼，還下手這麼重？」
「……」
杜芮頓時全身都有些僵硬，她咬著唇，心裡頓時翻滾出一陣內疚，側過頭正對上夏梓修漂亮精緻的面孔，他嘴角微微帶著笑意。
「梓修，對不起……」
夏梓修又是一聲長嘆，「打人一巴掌，再給個蜜棗，芮兒，你可真是會做人。」
杜芮眨巴著眼睛看著他，伸手撫上他的臉頰。
「我是想說沒關係，但是這臉疼的啊……噝噝……」夏梓修故意倒抽了兩口涼氣。
杜芮皺眉，側過身體，抓著他的大手，湊到他白希的臉頰邊，仔細看了看，其實並沒有什麼痕迹，但是那一巴掌，她確實打了，眨巴著眼睛，她可憐兮兮的看著他，一臉欲哭的樣子。
「……你幹嘛？」夏梓修見她哭喪著個臉，不由頓了頓，問道。
「不然我自斷小指……」
「……」
夏梓修錯愕良久，而後側首，親了一下她的臉頰，「我只會答應你我能做到的事情，做不到的事情，我不會答應你。」
杜芮狂點著頭：「恩恩。」
「你恩你個大頭鬼。」夏梓修碰了碰她的額頭，而後鬆開她，「去自斷小指吧。」
「啊？」杜芮水汪汪的大眼緊緊盯著他，看著他從沙發後面繞到前面，靠到她對面的沙發上，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態，好像在說「請吧。」
杜芮嘴一撅，頓時不爽起來：「那我早上衝進來的時候，你怎麼不解釋？」
夏梓修眉頭微揚，「在我看來，這件事情是不是我做的並沒有那麼重要。」
「怎麼不重要？」
「我對喬安做的和那些歹徒對喬安做的性質完全一樣，比起我的解釋，你的反應比較重要。」
「所以我這不是過來道歉了嘛……」
杜芮一雙水眸看著對面的夏梓修，而後媚眸一眨，起身，走到夏梓修面前，身子一彎，就坐到夏梓修腿上，「你真捨得讓我斷小指啊……」
夏梓修淡淡的看著她，過去她就是這樣，經常犯錯，犯錯的時候比誰都理直氣壯，一跺腳，一瞪眼，轉身就走可是拿手好戲，但是悔悟起來又比誰都快，轉個身，撒個嬌，賣個萌，手段比誰都多。
她低著頭對上他：「阿修……阿修修……別生氣了唄？不然我親你一下？左邊一下，右邊一下？」
「你當哄孩子？」夏梓修的眸子陡然深沉下來，看得杜芮一驚，心下一慌。
他湊到她耳邊，輕聲呵道，「以身相許。」
「……」杜芮耳根一紅，白了他一眼，拒絕理睬這句讓人「心癢」的話題，心知，他已經不生氣了，伸手環過他的腰，良久才重新道，「梓修，不要把我推向別人，你明明知道，我除了你還是你……」
夏梓修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他不是個心腸軟的人，做事果決凌厲是他的個性，無論是十八歲以前還是十八歲以後，但這都只限於和杜芮有關的事情之外。
杜芮就是他的一根軟肋，因為早就意識到這一事實，所以他也見怪不怪，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去排斥，在他的那個世界，父母，兄弟，愛人都是自己的弱點，什麼時候這些弱點成為自己的致命傷，沒有人能預料的到，所以採用極端手段的人也有，但他，只知道，既然是軟肋，就應該保護的更周密些……
夏梓修閉了閉眼睛，好像沒有多少時間了……
「不是說想讓我見見你媽嗎？」
「你有空嗎？」
「恩。」夏梓修點頭，「回去和伯母商量一下，然後把時間地點都告訴我。」
「我安排可以嗎？」杜芮眉頭微皺，「還是你來安排吧？我爸，他已經咬定了喬氏集團是你搞的鬼。萬一被我爸知道了，總是會有麻煩。」
夏梓修對此一點也不驚訝，只是靜靜道，「你父親和喬安是老朋友，你父親不相信喬安的話相信誰的話？而且，芮兒，這個世界的法律是，並不是所有的犯罪都是犯罪，被抓到犯罪的證據才是證據，拿不到證據，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認定了犯人，他也沒有犯罪。」
「就像十年前的喬安？」杜芮道。
夏梓修輕笑，搖著頭，「像我，不是喬安，喬安他有犯罪證據，在我手上。」
杜芮靜靜的聽著，「什麼證據？」
「確鑿的證據。」夏梓修說完便將話題轉移開來，「那我讓人安排，然後通知你？」
「恩。」
杜芮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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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有名的六月花高級餐廳，vip包間內，杜芮和杜母坐在餐桌前。
夏梓修手裡拎著個禮品盒，走了進來，見杜母坐在位子上，忙鞠了個躬，「伯母，你好。」
杜母見到夏梓修第一眼，不由感嘆的看了眼杜芮：「芮芮，這確實是詞語形容不出來的帥氣！」
杜芮微微一笑：「也不看看是誰的眼光。」
夏梓修輕笑，而後將禮品盒放在一旁的柜子上，「這是一些保養品，杜芮說伯母愛美，我就託人從國外寄了些化妝品過來，也不知道適不適合您。不適合的話，您和我說，我再買些其他東西給您。」
「哦喲，你這是在討好我？」杜母見夏梓修外貌一等，彬彬有禮，斯文儒雅又不缺陽剛之氣，氣質更是絕佳，心下已經是滿意至極，不由開起了玩笑。
夏梓修走到餐桌前，又是淺淺的低了低腰，才坐下來。
「杜芮說，伯父很反對我和她在一起，那就只能下血本討好您了。」
杜母見夏梓修說的實誠絲毫不花哨，好感度又上升了一分。
「伯母，您點菜吧。」
「芮芮點就好。」杜母對杜芮說道，而後將目光放到了夏梓修身上，「芮芮在我面前一直誇你，說了很多事情。」
「媽……」杜芮在桌子底下扯著她的衣角，咬牙切齒小聲嘀咕道，「別當面說……他會得瑟的……」
夏梓修只是淺笑，而後看向杜母，「伯母，我不說假話，之所以讓杜芮安排我和您見面，是聽杜芮說，您也想見見我。而我也想找個機會拜訪一下您。」
杜母看了眼夏梓修，輕輕嘆了一口氣，「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她父親現在是怎麼想的，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應該很招人喜歡才對，但是真不知道這次他怎麼就死心眼死在上面了。」
夏梓修淡淡笑：「伯母，我和杜芮是真心想一起走下去，至於伯父那邊，我也會想想辦法。」
「你們都還年輕，他現在死腦筋，說不定過一段時間也就緩過來了。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家芮芮，我家芮芮也真的喜歡你，我這個做媽媽的自然是盼著你們好。」
夏梓修微微頷首：「伯母，我會對她好的，你放心。」
杜芮看著夏梓修，而後眨了下眼睛。
吃完晚飯，夏梓修送杜芮和杜母回家，車子停在杜家門口，杜芮說：「媽，你先進去。」
杜母看了眼杜芮和夏梓修，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不要待時間長了。」
「恩。」
夏梓修手搭在方向盤上看著杜芮：「要不要和我走？」
杜芮一愣，而後看向夏梓修，「什麼？」
「我要回義大利了。這次回去，可能要有一段時間才會再回國。」
「……」杜芮咽了咽口水，「什麼時候？」
「一個禮拜以後。」夏梓修淡淡道。
「這麼快？」杜芮有些失神，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辦，難怪殷洛會和她說，不要拖，沒有時間可以讓她拖，難怪他要見自己媽媽……
「雖然國內也有房子，但是很多事情，在義大利處理起來更加方便一些。」夏梓修看著她，握住她的手，「我不會逼你，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尊重你。」
杜芮知道，就是因為無論她做什麼決定，他都會尊重她，她才難過。
「如果我說不能和你回義大利呢……」
夏梓修將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還是尊重你。」
「你太壞了！」杜芮抬起頭罵道，「哪有你這樣的，怎麼不早點和我說？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芮兒，我提前了一個禮拜告訴你了……」夏梓修有些無奈，心疼的看著她，「你要想清楚，如果你選擇和我走，就要踏進我的世界，過我過的生活，像警察局局長千金這樣悠哉安穩的生活，可能不是那麼容易，也要想清楚，是不是能承受得起我所做的一切，善的惡的……還要想清楚，再見你的父母，可能也不是那麼容易。」
杜芮的拳頭攥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夏梓修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雙手捧著她的臉頰，他的臉湊到她面前：「杜芮，你就是上帝從我身上抽走的那一根肋骨，沒了你，我一樣能活，可沒了你，我也永遠不會完整。」
他吻了下她的鼻子：「但有一點，你也要清楚，我不一定是最適合你的人，所以我不會阻攔你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去找另一個新的開始。」
「……」
「我給你時間考慮，認真考慮，仔細考慮，我夏梓修，是不是值得你放棄這裡的一切，如果值得，你和我走，如果不值得，你留下來。恩？」
芮著原她淡。「你太壞了……你怎麼能這麼壞？」杜芮看著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夏梓修心疼的看著她，他也不想讓她處在這種兩難的抉擇中，但是現實就是如此，有得便會有失……13acv。
吻了吻她的唇瓣，他輕聲道：「進去吧。」
杜芮擦著自己的眼淚，想讓自己不知所措的心平靜下來，她不知道這一時刻來的這麼快……
踏出車子，杜芮挪著步子慢慢往裡面走。
夏梓修靜靜的看著她的背影，如果她願意和他走，那麼從現在開始，他就會把她當成自己的一部分，將她考慮進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生活，考慮進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內。
如果她不願意……
閉了閉眼，一抹苦笑掛上嘴角，胸口悶悶的。
夏梓修發動車子離開。
杜芮失神的走進家門，還沒有來的及打招呼就聽到杜建輝的怒吼聲：「你竟然去見夏梓修！你知不知道他就是紅日集團的總裁，是害的喬家走投無門的男人？！你要把女兒給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