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千般大路
回到了家,郝浩玄心情非常好!
躺在床上的時候,終於有了其他事情好想,這對一個飽經寂寞與離別苦的男孩來說,實在是一劑良藥。
那三個字,和穆穆那可愛的小臉無時不刻地出現在郝浩玄的麵前,他現在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最富有的人!
他的人生完整了!
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他實在是太開心了!
雖說,這麽長時間以來李星儒都對郝浩玄抱有著好感,但郝浩玄就是知道,這種好感也僅僅隻是好感,李星儒始終都有顧慮,她擔心郝浩玄在英雄事件當中走的太遠了,遇到危險。如果說的更恰當一點,郝浩玄想,李星儒應該是擔心她的人生會不會因為自己的選擇而不幸福……
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折磨著李星儒,但何嚐不也折磨著郝浩玄?
現在好了,郝浩玄有了自己的初戀,有了自己的牽掛,他可以放下一切顧慮的喜歡一個人,就像那個小家夥從來不會顧慮以後一樣,郝浩玄也不再需要顧慮將來會是如何。
因為現在的他就是幸福的。
很難想象,郝浩玄原以為自己的青春會在李星儒的忌憚和顧慮之中度過,但轉眼間,繁花盡處,卻是別個靈魂在等。
……
“鈴鈴鈴~”
常林艱難地從床上爬起,拿起桌邊的手機接通,電話那邊的郝浩玄說道:“出來恰飯?我請!”
“有事兒麽,玄神……”常林看了眼時間,一點半,如果不是早就習慣了郝浩玄那種神經兮兮的樣子,常林簡直想罵街:“這都快兩點了……”
“我明天就要出門了,臨行前,咋倆整點酒吧?”
常林是個軟性子,偷偷咪咪地穿上衣服,打開窗戶,便從筒子樓裏跳了出去,回頭看了一眼沒被阿娘發現,常林便朝著ABO大廈樓下走了過去。
天氣冷了,燒烤攤也蓋起了小窩棚,火爐燒的暖和,人也不少。
即便已經淩晨兩點多了,這裏仍然有喝醉了酒,高聲呐喊的家夥,卻沒有找事兒的人,英雄降臨之後,夜晚出來找樂子的人們都規矩了好多,即便是有想打架的,也都在神龍社那邊掛了號……那裏都是普通人之間的戰爭,他們可以沒有顧慮。
常林到的時候,郝浩玄已經等候多時了,曆來不喝酒的郝浩玄,在常林沒來的時候,已經自己先喝了一瓶,而深夜中迷迷糊糊的亞索在半睡半醒狀態下也已經喝了三五瓶……
“嗬嗬哼哼~”
常林剛坐下,便看到了一條醉鬼正在發酒瘋。
“這是有什麽好事兒麽?”
郝浩玄仍然憨憨地樣子說道:“嗬嗬哼哼~我戀愛惹~”說完,便用手遮擋住了臉,好像多害羞的樣子。
常林這邊則見怪不怪地說道:“你和李星儒嘛,早就發現你倆不對勁兒了,怎麽著,藏不住了?”
郝浩玄聽常林如是說,便揮了揮手道:“不是她,哎……”
喝酒!又是一瓶酒下肚……郝浩玄隻感到腹部一陣的翻湧,扶著常林的肩膀一躍而起,一道水線.……
“這才兩瓶就變五娃啦?”常林嘲諷了一句。
這句嘲諷的話,是常林他爹常清泉經常說到,那個時候常林家還是豪華公寓,他爹門下也是賓客往來無白丁,經常聽到常院長嘲諷那些酒客說:“這才幾瓶啊,就變五娃啦?哈哈~”
(《葫蘆娃》中,水娃排行老五。)
說完了這句話,常林心情並不好,他爹還在監獄裏蹲著呢,他娘倆也在筒子樓裏住著,生活拮據。
是啊,常林哪裏有時間去嘲諷別人,現在振興家業才是要緊,於是他地下了頭,不管不顧地喝起了酒來。
常林的酒量很大,郝浩玄眼見著常林喝了兩瓶就像喝水一樣,一邊感歎著好涼快,一邊繼續喝……
這個季節的酒就不用冰鎮,放在戶外比冰鎮的還要涼快,郝浩玄放縱地說道:“林哥好酒量!”
說的常林一陣臉紅。
“這麽晚了,找我就這事兒啊?”
“嗬嗬哼哼~我和穆穆戀愛惹~”
常林:“玄神,剛戀愛聰明地智商就不在線兒啦?”
“沒有沒有,就是太高興了睡不著,想你一定願意陪我喝一杯,就把你叫出來,聊聊天……我明天就要走了,先去一趟帝都,然後去漂亮國,找我媽。”速遞
常林沉默了兩秒後說道:“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了,這找人用的是眼睛和眼鏡,你去了有什麽用,真是的……”
“現在世道不太平嘛.……”
“你還是留在飛機市吧,有時間擔心我,倒不如擔心擔心自己的學習成績,我可跟你說,自從無劍劍聖出現以來,我的學習效率可是成倍的增加!想要超過我,這段時間估計就是你唯一的機會了……”
常林苦澀一笑道:“沒,沒想超過你。”
“我這會走了,你會好好讀書麽?”
常林喝了口酒道:“不知道,看情況吧,如果降臨者這邊有事,我會去!”
郝浩玄閉著眼睛,硬著頭皮又喝了一口酒:“不去好不,你現在已經被蒙多的【毒】傷到腦子了,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常林笑了笑,搖頭不語。
“你說句話呀!”郝浩玄有些焦急地說道:“別在我心情好的時候掃興行不行?”
常林一口抽幹了一瓶啤酒,打了一個悠長地酒隔而後說道:“嗝0……啊~,好涼快啊!……浩玄,你知道麽,我這輩子就不是為自己活的!”
郝浩玄不說話了,佝僂著身子眼睛發直,就聽著常林說。
“不知道你察覺到了沒有,就是中土國事院總理來的那段時間.……城郊的花開的格外鮮豔……”說著,常林的聲音高出了幾個分貝,郝浩玄聽著:“何其鮮豔!我看到了……我也知道了.……我阿娘在那段時間找到了一個好活計,栽花,就是張池來的時候,開的那些鮮豔的花兒.……”
“那些天,我們家晚上吃的都是快餐麵,都是我自己煮的,就是因為我阿娘要去栽花,沒有功夫管我,我晚上的時候跑去看那些花。”常林把胸口指著:“這兒不好受哇!工作完後,阿娘還要栽花到九點,十點多鍾才能回家,我和阿娘說,不用這麽努力了,現在我在降臨者那有工資!你猜我阿娘說什麽?”
沒等郝浩玄回答,常林聲音更高了幾個分貝:“多掙一點,將來你日子過的就更鬆快一點!將來給我養老也是你的磨難,我可不想到時候耽誤了你的前程,就隻趁著自己還能幹,多做點事情,多賺點錢!”
郝浩玄:“常林,喝多了啊……”
“你知道我的,沒可能喝多……我還要說,那之後我就將卡裏的錢全都取出來給阿娘看,我說‘阿娘啊,我現在能賺到錢了,咱們家好日子來了!’我阿娘沒聽見,她隻是搖了搖頭說道‘讓我多幹點吧,做這些,也能讓我忘了一些悲傷的事情’.……”
說完這些的時候,常林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淌。
帶著哭腔,常林說道:“這還沒完……浩玄,咱們是朋友,我常林什麽人我自己清楚,高中三年我就你這一個朋友,有些話隻有你對我說過,有些話我也隻想對你說.……我阿娘腦子病啦~窮病!常清泉……”常林沒有叫他父親,而是直呼其名:“常清泉當院長的時候何其風光?他不好好的守護這個家,在外麵學外語!和一個漂亮國的女的在山水莊園給人抓了現形。家裏的錢都沒了,據說是這些年他貪汙來的,名聲也倒了,就連房產和我阿娘從娘家帶來的嫁妝都填進去了!自那之後我發現我阿娘沒有以前那麽快樂了,一直都是神經兮兮的。”
【砰】!【噸噸噸噸噸噸.……】
又是一瓶啤酒,常林感覺不到醉意,該死的【毒】!
“中土,國事院總理.……”常林悠悠說道:“張池來的那天,我總是看他,他那樣子和曾經的常清泉很像啊,那排場、那架子,嗬嗬.……他來了,飛機市的天都比以往晴朗了好多,知道為什麽麽浩玄?他來的前幾天,飛機市所有的工廠都被勒令停止生產,飛機市外的天空打了幾管子的幹冰,保證在張池來的時候不會下雨。這是什麽?”
常林的眼睛瞪得老大:“這就是權力!不是什麽破財團,那隻不過是曇花一現.……權力!才是石頭壘成的不朽建築!有了它,你可以讓人們做這個,做那個,你可以看到鮮豔的花朵,那花朵在幾天之後就會枯萎,但在你麵前,它們就一定是鮮豔的,因為別人已經為你準備好了這一切!有了它,你甚至可以操控天氣,整個天空都由你做主!你說,我的內心怎可能不向往?!”
戀愛的喜悅被衝刷一空,郝浩玄有些後悔叫常林出來,還要在自己最開心的時候去勸解他,現在郝浩玄看到了常林真實的一麵,竟然對眼前人有些陌生。
郝浩玄繼續聽。
常林:“我開始的時候說了,我做這些,可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想要的不多,國事院太奢侈了,就常清泉那樣的就好,我不會學常清泉去‘學外語’,我肯定會給自己的後代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
說完,常林便哭嚎了起來。
原本高談闊論的酒客們不說了,如火如荼的小燒烤店被常林身上散發出的王霸之氣給震懾住,就連天空都似乎接收到了常林的悲哀,悄悄地下了雪。
寧靜了許久,郝浩玄覺得自己有義務把常林帶走,但走之前,郝浩玄還要做些什麽才好。
他緩緩起身,掏起酒瓶,【砰】!的一聲,酒瓶在常林的頭上碎開,力道大,勁頭足,動靜響!
酒客們更不敢說話,郝浩玄環顧四周,抱拳道了一聲不好意思喝多了,便帶著常林離開了燒烤店。
走到常林家的筒子樓時,郝浩玄看了一眼那殘破不堪的樓房,說話也溫柔了一些:“常林,這世間條條大路,不一而足,我知道你沒喝醉,能聽懂我說什麽,我隻想說,不要太過執著.……”
常林閉著眼睛,很享受郝浩玄扶持的感覺,迷迷糊糊地說了聲:“謝謝.……”
便再無話說,郝浩玄歎了口氣,還想說什麽,卻隻說了四個字:“千般大路.……”就再也沒有說下去的決心了。
揮揮手,說了聲:“走了!”
便伴著安靜的落雪,隱沒在了街道的盡頭。
街道盡頭隱約有歌聲:“俺曾見金陵玉殿鶯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流覺,將五十年興亡看飽。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台棲梟鳥。殘山夢最真,舊境難丟掉,不信這輿圖換稿。謅一套舊江南——放悲聲到老.……”
少年人放悲聲,雪中多蘭倦出鞘,一眼不盡朦朧月,雲遮斷,更有雪菲菲……大喜逢著大悲,歎人生,幾多愁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