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如相忘於江湖
困於黑暗中的第十四個小時。
陳江終於張開了眼睛，眼前是一麵潔白的牆壁，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讓他緊張的內心，放鬆了下來。
看來，自己命大的很……
這都沒有死。
陳江吞咽了兩下口中的唾液，想要潤一潤嗓子，可是十幾個小時的昏迷，他的嘴裏早就幹涸，連半點濕潤都沒有。
“陳江，你醒了！”
江沐雪的聲音有些激動，就連手中的玻璃杯都掉到了地上，這是她特意準備放在床頭，插上幾朵水仙花，用來為陳江妝點一下病房的。
陳江看著趴在床邊的江沐雪，微微鬆了口氣。
“還活著……”
江沐雪用力的點了點頭。
還活著，她還活著！
陳江也還活著！
江沐雪趕緊把地上的碎玻璃收拾幹淨。
“你剛醒，還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我去下樓給你買點粥上來，順帶再要兩個雞蛋，對了，還得問問醫生你有什麽忌口。”
“這外麵的東西不衛生，以後我給你做好了送過來。”
江沐雪接了一杯水，遞給陳江，陳江喝了一口，被嗆得咳嗽了兩聲，江沐雪趕緊把手放在陳江的胸口，替他向下順了順。
“你內髒受了傷，不能喝這麽大口，稍微抿一點潤潤口就行了。”
江沐雪幫陳江擦掉臉上的水漬。
陳江躺在病床上，看著江沐雪，久久沒有開口，他被固定在了病床上，連翻身都做不了，仰視的視線之內，就隻有這麵牆。
其實他早就已經知道，江沐雪對自己的情愫……
可是對於他來說，愛上自己，本來就是江沐雪人生中的一個錯誤。
或許，現在製止江沐雪，還來得及。
以免讓她越陷越深……
“江總監……”
陳江開了口，聲音還是有些虛弱。
江沐雪看著陳江“怎麽了？”
陳江看著她，放慢了語速。
“你先坐下……”
“我有事情，想對你說。”
陳江說著，眉頭微微蹙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對是錯。
或許是毀掉了一個女人的夢……
可是陳江知道，如果江沐雪繼續糾纏下去，結局，隻會更加讓她難以接受。
江沐雪坐在椅子上，兩人對視著，一時間，氣氛竟然沉默了下來。
江沐雪不知道陳江要跟自己說什麽。
而陳江，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如果我沒猜錯，江總監，是喜歡上我了吧？”
陳江抬起頭，目光注視在江沐雪臉上。
一瞬間，江沐雪的神情有些尷尬，她擺了擺手，搖著頭“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我沒有……”
“我……”
江沐雪想要極力掩蓋住自己對陳江的感情，可是在陳江那雙仿若早已看透一切的目光之下，她低下著，歎了口氣。
“對，我喜歡你……”
江沐雪苦笑了兩聲。
自己的秘密，還是被陳江發現，此刻的她，說不出是驚喜還是害怕……
陳江緩緩收回了目光，看著眼前的那麵牆。
“我想勸你，不用再白費力氣了……”
“江總監，我這輩子，恐怕不會再愛上一個女人了……”
江沐雪的心裏咯噔的一聲，她咬著牙，淚水在眼圈裏打轉，嘴唇輕動，卻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
足足半晌，她才顫抖著看向陳江“那你，為什麽要救我？”
陳江緩緩轉過頭。
“我就你，不是因為喜歡你，更不是愛你！”
“我隻是永遠不會讓一個女人站在我麵前，替我當下那一槍！”
“站在我麵前的是你也好，是別人也罷，無論是誰，我都會那樣做！”
“因為這件事，本就是因我而起……”
“與愛情無關。”
陳江的語氣，平靜的不帶半點感情，就如同機器一般冰冷。
他明白，如果他心軟，隻會害了江沐雪！
更何況，就如同他所說的那樣……
離開了三江市，離開了蕭若嵐……
就在為自己七年的感情，畫上一個句號的時候，他就知道，可能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愛上一個女人了……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江沐雪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滿臉委屈看著陳江。
“我沒有問你，為什麽替我擋下那一槍！”
“我是在問你，十五年前，你為什麽要救我？”
“陳江！”
“你告訴我，你愛不愛我，和我愛你，又有什麽關係？”
“就是因為你不愛我，連我愛你權利，也要剝奪嗎！”
江沐雪絕望的看著陳江，眼中淚水，如同斷線一般順著臉頰流淌而下，她狼狽的看著陳江，這是她第一次為了愛情拚盡全力！
哪怕盡管她知道，陳江的心裏，還有著另外一個女人！
哪怕她知道，陳江心裏還有另外一個女人！
那天晚上，她抱著陳江，陳江喚出蕭若嵐名字的時候，陳江還處於昏迷狀態，所以，他什麽都不知道，可是自己知道，就在那一刻，她的心，如同被無數把利刃刺穿，冰冷的令人窒息……
可就算是如此，她依舊在自欺欺人！
就算陳江愛著另外一個女人！
可這個女人，不喜歡陳江！
她還有機會，她還有機會的！
江沐雪已經卑微到了極點，付出了她自認所能付出的一切，可就算如此，陳江從昏迷中醒來的第一件事……
竟然是要與自己劃清界限！
陳江的目光微微顫抖著，他不知道江沐雪所說的十五年前，究竟是什麽事情……
可能是自己的所作所為，對於江沐雪而言，實在是有些太過殘忍。
江沐雪的情緒，再次趨於平靜。
她看著陳江，提起一口氣。
“你愛不愛我，是你自己的選擇！”
“可我愛你，永遠不會改變！”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極力拒絕我對你的感情！”
“可是我絕對不會放棄！”
“你愛蕭若嵐，和我沒有關係！”
“我隻需要知道，我愛你，就足夠了！”
“陳江，我一定會證明！”
“如果最終有一個人，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那個人，一定是我！”
江沐雪轉身走出了病房，這一刻，陳江的思緒，再度混亂，眼中的目光，仿佛變成成了一團亂麻……
江沐雪，是怎麽知道蕭若嵐的？
蕭若嵐……
陳江似乎想起了自己置身海水中，那一聲聲的呼喚……
他還愛蕭若嵐嗎？
陳江知道，這是一個無從否定的問題。
可他還會選擇和蕭若嵐在一起嗎？
陳江苦笑了兩聲，現在的蕭若嵐，恐怕還在三江市。
他們此生，都再難相見。
就這麽迷失在各個城市的角落，消失於茫茫人海之中。
與其，相濡以沫……
不如相忘於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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