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1983年的第一場雪
程雪飛跟薑鴻宇對視一眼,他們看出來了,朱彩雲跟汪健闊別多年,隻昨天一天時間,朱彩雲再度把汪健拿下。
哎,汪健好歹是個知識分子,怎麽一點分辨能力都沒有?
難道他看不出朱彩雲當年分手分的蹊蹺,複合也複的突然嗎。
事出反常必有妖,汪健為什麽沒發現朱彩雲的伎倆?
程雪飛覺得像汪健這樣的人,要是被朱彩雲拖下水,有點可惜了。
還好汪健也沒那麽蠢,沒有完全相信朱彩雲的話,他十分尷尬地對薑鴻宇說:
“薑老師,對不起,彩雲是開玩笑的,她這個人,最愛開玩笑了。”
程雪飛見汪健言談之間還不忘維護朱彩雲,便皮笑肉不笑地說:
“是啊,汪老師,彩雲最愛開玩笑了,婚都沒離,就跑你這來了。”
“——?”
汪健滿臉錯愕地看著程雪飛,再扭頭看看朱彩雲,問:
“彩雲,你不是已經離婚了嗎?”
朱彩雲惡狠狠地瞪著程雪飛,道:
“汪健,你別聽這個女人胡說,她這是故意汙蔑我,故意挑撥我跟你的關係,你還看不出來嗎,他們兩個是故意針對我,你還不相信!”
朱彩雲大概自知不占理,就故意抬高音調。
汪健臉色發窘。
對他來說,一邊是自己同寢室多年的同事,一邊是自己失而複得的對象,他到底該信誰?
連自己也懵了。
程雪飛瞧汪健那副反應,知道自己再說也無法讓汪健清醒,那還說什麽呢?
她看看台上又上了一批人,就舉步離開,再次登上舞台去照相。
等拍完照片,下來時,汪健已經帶著朱彩雲離開了,台下隻有薑鴻宇在等她。
程雪飛假裝不經意地朝台下看了一眼,發覺有不少人正朝他們看來,就小聲提醒:
“大家都在看著你,你太惹眼了,還是注意點吧。”
薑鴻宇淡淡地說:
“不,他們不是看我的,他們都是看你的——因為你今天——”
薑鴻宇猶豫了一下,沒有把後麵要誇獎的話說出來。
程雪飛說:
“不,他們多數是看你的,我有證據,我親耳聽到一群人在背後議論你。”
“議論我什麽?”
“議論你——”
程雪飛說不出那些婦女口中的話,最後隻吐槽了一句:
“她們說我是瞎眼的老娘們。”
薑鴻宇愕然:
“她們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我跟你離婚,他們就說我是瞎眼的老娘們。”
薑鴻宇忍不住輕笑出聲:
“要這麽說的話,那我就是瞎眼的小老頭。”
程雪飛抿嘴一笑,她趕緊催促:
“你快走吧,你我眼瞎,但那些觀眾眼可不瞎,他們什麽都看到了。”
薑鴻宇沒有立刻走。
程雪飛不好意思再催,換了個方法問:
“你在這還有什麽事?”
薑鴻宇望著台上,一本正經地說:
“我也要上台接受表揚。”
程雪飛在心裏想:
逗我玩呢?
可是兩秒鍾以後,就聽台上林秘書開始介紹薑鴻宇。
程雪飛立馬收起她那副玩笑的態度,神色變得恭敬起來。
林秘書講述薑鴻宇的功績,說他在縣裏參加射擊比賽,如何沉著冷靜,勇奪第名,聽的台下觀眾熱血沸騰。
這邊,薑鴻宇舉步跨上台階,走上舞台。
台下隨即響起熱烈的掌聲和呐喊聲。
無奈,程雪飛隻得硬著頭皮跟著上台。
誰讓這是她今天的主要工作呢?
王鄉長把一張獎狀遞給薑鴻宇,薑鴻宇拿著獎狀站在台上,等著程雪飛給他照相。
因為這份榮譽隻屬於他一個人,所以隻有他自己拍照。
程雪飛故意忽視台下數千雙眼睛的注視,背對觀眾。
因為薑鴻宇身高出眾,所以程雪飛不用半蹲著,隻站著為他拍照。
拍照時,薑鴻宇衝鏡頭微笑。
“哢——”
程雪飛按下快門,在膠卷上留下薑鴻宇的影子。
此時,不知誰起了頭,台下又掀起一陣熱烈的掌聲。這次掌聲,比薑鴻宇剛登台時更加熱烈。
程雪飛察覺到這次的掌聲中帶著點起哄的意味,她甚至聽見有人流裏流氣地吹口哨。
行了,現在整個西埠鄉無人不知她和薑鴻宇的關係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下台階。
薑鴻宇把獎狀卷了卷,塞進軍大衣的口袋裏。
薑鴻宇領了獎,基本上表彰大會就接近尾聲,戲班子又上台唱了一場戲。戲唱完,林秘書宣布大會圓滿結束。
眾人起身離開。
王鄉長和幾名主要幹部走向程雪飛。
對他們來說,開這樣一場表彰大會,是開拓創新的舉動,有著非凡的意義。
程雪飛幫了他們很大的忙,所以大會一結束,王鄉長等不及地向程雪飛表示謝意:
“小程同誌,今天謝謝你,沒有你,我們的大會,肯定要失色很多!”
程雪飛不敢貿然領功:
“這都是王鄉長和各位幹部的功勞,我隻是個打雜的。”
“小程同誌謙虛了!以後如果還有要麻煩小程同誌的地方,還請小程同誌不要嫌煩。”
“哪裏,能為人民大眾做點實事,是我的榮幸!”
這些場麵話雖然沒用,但該說還是要說的。
“哈哈,小程同誌好覺悟!”
王鄉長當著一眾幹部的麵,對程雪飛一通猛誇。
誇的其他幹部聽的都眼紅。
幹部們走後,程雪飛又跑去跟弟弟程春生會和。
程春生一直躲在舞台旁邊,看見姐姐朝他走,趕忙迎上來。
程春生滿臉是笑,豎起大拇指:
“姐,你厲害了,這下,我們全學校,全公社的人都認識你了!”
程春生毫無保留地誇了姐姐一通,然後跟其他同學塊錢抱條凳去了。
此時,操場上人群散盡,每個班級的條凳也都被抱了回去。剛才還熱鬧非凡的操場,如今空蕩蕩一片。
突然,什麽東西落進程雪飛目光中。
雪?
程雪飛伸手,接下一片淡薄的雪花。雪花剛一落到她手裏就化了。
一九八三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程雪飛轉身要走,還沒來得及轉身,忽然雙肩一沉,一件衣服落到她身上。
她低頭看,是件寬大的軍大衣,衣擺特別長,快拖到地上。
等她再抬頭時,看見薑鴻宇正站在她身邊,幫她整理大衣:
“你今天穿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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