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都是裝的

  程雪飛躺在一堆帶著冰碴子的白菜上,來到衛生所。


  薑鴻宇把她抱下來,衝進走廊,要去找醫生。


  躺在薑鴻宇懷裏,看見他額頭冒汗,程雪飛終於良心發現,有點演不下去了。


  她微微掙紮道:


  “我沒事,放我下來吧。”


  薑鴻宇不信,仍然抱著她來到醫生辦公室,把她放到醫生對麵的椅子上,氣喘籲籲地說:


  “醫生,麻煩你幫忙看一下!”


  醫生還以為程雪飛受了什麽不得了的重傷,連忙起身過來查看:


  “哪裏不舒服?”


  程雪飛:

  “——呃,我,我心裏不舒服。”


  醫生:


  “——心髒嗎?”


  程雪飛摸著心口,囁嚅道:

  “嗯,我剛才在街上看人打架,太嚇人了。”


  醫生:


  “哦,那現在呢?”


  “現在好了,沒那麽嚴重了。”


  醫生目光冷冽地盯著這兩個“沒事找事”的人。


  程雪飛自知理虧,灰頭土臉地站起來溜了。


  兩人來到走廊上,薑鴻宇這才擦掉額頭上的汗,低頭斜睨著她,問:


  “裝的?”


  “嗯。”


  “裝的好。”薑鴻宇沒來由地說。


  嗯??


  程雪飛抬頭望著薑鴻宇,薑鴻宇說:

  “這個叫孟三兒的,我已經盯他很久了,但最近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就算為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把他抓起來,也不過是關個三五天就放出來了,這下好了,在大街上強搶民女,還動手打人,夠判的。”


  程雪飛立馬警惕起來。


  薑鴻宇在盯著孟三兒?

  為什麽?

  莫非薑鴻宇知道這個孟三兒將來要犯下什麽大案,或者——跟家玉家寶有關,所以他才如此用心?

  程雪飛看見走廊裏有個空的連椅,就說:

  “我不能這麽快回去,至少得等半個小時,這樣人家才會真的相信我受傷了。”


  說完,她就在連椅上坐下來。


  坐下來以後,她拍了拍旁邊的位子,示意薑鴻宇坐到旁邊。


  薑鴻宇坐下後,她才問:


  “你為什麽要盯著孟三兒?”


  “這個人是個禍胎,將來會害很多人,不能留在這,必須讓他吃點苦頭,把他送去勞改,西埠鄉才能太平。”


  果然是這個原因。


  程雪飛又想了想,在薑鴻宇重生之前,大概是瘋了一輩子。


  對一個瘋了一輩子的人來說,不可能知道外麵那麽多事,也不會知道有孟三兒這麽個人。


  必定是這個孟三兒與家玉家寶的命運有牽連,薑鴻宇才會知道那麽清楚。


  一想到那個麵貌凶悍的孟三兒會禍害自己的兒女,程雪飛就後悔,剛才應該演的再真實一點。


  如果早知道薑鴻宇其實在暗中盯著孟三兒,剛才她應該來一場更具視覺衝擊的苦肉計,最好當街見點血,能讓這個孟三兒落個死刑什麽的,徹底以絕後患。


  隻是,她剛才哪能知道薑鴻宇的心思?

  心裏這麽想,嘴上忍不住就說了出來:


  “怎麽不早告訴我?”


  “告訴你,你有什麽辦法?”


  “你要是告訴我,剛才我就幹脆跟孟三兒打起來,然後故意把頭撞破,這樣不就坐實了他的罪惡了嗎?”


  薑鴻宇一臉懷疑地盯著程雪飛,好像在問:


  你這些心機是跟誰學的?

  程雪飛毫不示弱地迎著薑鴻宇的目光與他對視,道:


  “以後還要對付什麽人,別一個人悄悄行動,告訴我,我跟你聯手。”


  薑鴻宇突然笑了。


  他舔了下嘴唇,說:


  “你看好孩子就行了,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程雪飛見他不願拉自己入夥,就算了:


  “你不用在這陪我,你先去吧,看看怎麽處理孟三兒,如果想叫我當證人什麽的,隨時來找我,我攤子前麵的人也可以一起去作證。”


  末了,她又摸著自己的腰說:


  “對了,我今天腰傷了,腿也傷了,都是被孟三兒打的,醫藥費什麽的不要了,把他送的遠遠的去勞改就行。咱小老百姓,要的就是個公道。”


  薑鴻宇抿嘴微笑,起身:


  “我知道怎麽做。”


  程雪飛在走廊裏等了大概半個小時,才扶著腰,一瘸一拐地回到攤子前。


  她的攤子已經被人收起來了。


  幫忙收攤的是隔壁賣虎頭鞋和針線布頭的婦女,姓劉,排行老二,程雪飛叫她劉二姐。


  劉二姐一見程雪飛回來,趕忙迎上去噓寒問暖,問傷到哪了雲雲。


  程雪飛見修鞋匠和小芬都不在,斜對麵修鞋的攤子也不在了,就問那父女去哪了。


  劉二姐說那爺倆已經收攤回家了,今天嚇的不輕,隻怕等孟三兒放出來後,還要伺機報複。


  劉二姐也很為程雪飛擔心:

  “丫頭,你還是換個地方做生意吧,這地方不能待了,那孟三兒不是好惹的,他老子老娘都是給他氣死了,娶了兩個媳婦,一個死的莫名其妙,另一個被他打跑了,至今下落不明。家裏的親戚沒人敢管他,都躲的老遠。”


  劉二姐說的時候聲音都變了。


  程雪飛聽了,隻希望這次薑鴻宇能一舉扳倒孟三兒,讓他不要再出來禍害別人。


  她謝過劉二姐,將照相的東西收到筐子裏,然後想起修鞋匠和小芬那父女倆。


  父女兩個一定躲在家裏惶惶不安,擔心孟三兒回頭去報複。


  應該早點告訴他們這次孟三兒一時半會出不來了。


  想到這,程雪飛問劉二姐,修鞋匠家在哪。


  劉二姐具體也不知道,隻知道他們是這西埠村的人,那修鞋匠是個倒插門女婿,應該很好打聽。


  程雪飛打算去問問別人。


  她推著自行車離開。


  為了偽裝的更像,她沒有騎車,故意歪著腰一瘸一拐地走。


  走到理發店門口,想起理發店的胡海濤胡師傅對這一帶了如指掌,就在門口喊胡海濤。


  自從程雪飛在理發店燙了頭發以後,那些大姑娘小媳婦也有樣學樣地模仿起來,紛紛走到給胡海濤帶來不少生意。


  胡海濤聽程雪飛叫他,趕忙走出來。


  一問,胡海濤果然知道修鞋匠家住在哪,聽說是住在西部村最南邊,有家非常破落的小院。


  程雪飛見理發店裏沒人,就拉著胡海濤仔細詢問這家人的情況。


  胡海濤歎息一聲,把他了解的情況都告訴程雪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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