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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他愛她,她也愛他

  兩個人揣著雜誌社發的三百塊錢獎金,來到申城一家很大的百貨大樓。


  據程雪飛所知,這棟百貨大樓,從民國時期就存在,一直到幾十年後仍然營業。


  此時的申城,不愧是全國貿易的交流中心,百貨大樓裏麵什麽都有。


  他們逛了一整個下午,程雪飛買了二十個蛤蜊油,四盒友誼雪花膏,給家玉買了一套紅色的毛呢裙子,家寶買了一件新式夾克衫。


  又買了幾樣申城有名的零食,老奶油蛋糕、鹽津梅子、麥乳精之類的。


  程雪飛還給自己買了幾樣化妝品。


  在鄉下,想買到像樣的化妝品很難,但這裏有許多顏色口紅,程雪飛一口氣買下三支。


  薑鴻宇沒什麽要買的,畢竟他不像程雪飛那樣財大氣粗的。


  程雪飛就問他:


  “你想要什麽,我給你買,不要不好意思。”


  薑鴻宇湊到程雪飛耳邊,一本正經地說:

  “我想要你。”


  又又又開黃腔!


  程雪飛狠狠瞪了他一眼,同時,臉頰爬上一層紅暈。


  她紅著臉,經過一個賣皮鞋的攤位,花了三十塊錢,給薑鴻宇買了雙黑皮鞋。


  買的差不多了,他們在一家餐館吃了午飯,拎著滿滿的戰利品坐車回酒店。


  到了酒店,程雪飛把東西整理了一下,裝滿了一個大行李袋。


  收拾完東西,接下來就是薑鴻宇的時間了。


  薑鴻宇連哄帶騙地把她帶進衛生間,一塊在浴缸裏泡了澡,在那裏完成了第一次。


  然後就回到床上抱著聊天。


  程雪飛想起之前的種種疑問,要不就趁著彼此坦誠的機會都問出來吧,她問薑鴻宇,在他的那個噩夢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薑鴻宇卻久久陷入了沉默,最後隻說了一句:

  “這個時候,不要說這種話題。”


  “我想知道嘛,你什麽都不跟我說。”程雪飛跟他撒嬌。


  “那都是夢裏的事,你隻要過好你現在的日子就行了。”


  程雪飛故意假裝不理他,手也不在他身上摸索了,嘴巴也不說話了。


  薑鴻宇察覺她的沉默,低頭去看她,輕聲哄道:


  “你生氣啦?”


  程雪飛故意轉過身,背對著薑鴻宇。


  薑鴻宇笑了笑,湊上來軟語懇求:


  “好啦,我錯了,不要生氣。”


  “那你就回答我,到底你的夢裏發生了什麽,我家人怎麽樣了,孩子怎麽樣了?”


  “乖了,不要問,隻要我們現在好好的,就足夠了。”


  說著,薑鴻宇輕輕靠在她光滑細膩的後背上,輕聲感慨道:

  “這一生,能跟你相遇一場,能跟你生下兩個孩子,我已經沒什麽好抱怨的,往後的時間,我想保護好你們,讓你們健康平安,這就是我最大的心願。”


  這些話,突然戳到了程雪飛心裏,她也不再執著於上一輩子究竟發生了什麽。


  因為那都是在她來之前的事。


  現在她來了,人生已經完全改變了。


  程雪飛仔細想想,在她剛剛穿越,薑鴻宇剛剛重生時,兩人其實已經沒有多少感情。


  就算薑鴻宇還愛著原來的程雪飛,但那份愛,隔了一輩子瘋瘋癲癲、渾渾噩噩的時光,已經有些斷裂模糊了。


  如今的感情,是他們重新一點點培養起來的。


  他愛她,她也愛他。


  彼此之間,即使有所懷疑,但他們都知道,對方都是自己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是自己全心全意愛著的人。


  程雪飛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愛上、或者說重新愛上薑鴻宇的,也不知為何會愛他。


  愛這種東西,越是悄無聲息地進入心間,就在心裏紮根越深。


  深到一輩子都無法根除。


  她感受著薑鴻宇灼熱的呼吸打在她肩頭,攪的心裏有些癢。


  她輕輕轉過身,捧著薑鴻宇的臉,給了他一個溫柔的吻。


  然後翻過身,趴在他身上,問:

  “可以嗎?”


  “舍命陪美人。”


  第二天,兩人離開酒店。


  臨走之前,薑鴻宇還特地回到他住的房間,故意把床上弄的一團亂,地上、衛生間沾著水踩髒,都故意弄的像有人住過一樣。


  然後才和程雪飛離開。


  ——


  當程雪飛和薑鴻宇在申城逍遙快活的時刻,在西埠鄉,程春生同學也沒閑著。


  一到了星期五下午放學,他就馬不停蹄地趕到照相館。


  他讓雙胞胎兄弟幫他捎話回家,說他這兩天不回去了,要在姐姐的照相館,幫姐姐照相。


  當天晚上,他就在照相館裏麵狹小的辦公室兼休息室裏睡了一夜。


  一大早起床開門,心情格外的好。


  搓搓小手,今天終於開始單幹了!


  他正站在門口,內心豪情萬丈時,小芬從街對麵來了。


  小芬看見的情景是這樣的:

  程春生像個二傻子似的叉腰站在正門口,仰頭望著天空,雙腿繃直,腳尖踮起。


  看起來像要一飛衝天。


  “你在幹嘛?”小芬走過來問。


  “早啊。”


  程春生酸文假醋地跟她打招呼。


  農村人還從來沒有問人“早”的,隻會問“你吃了沒”。


  可是既然程春生這麽說了,小芬也隻能應付了一句:

  “早。”


  小芬進了照相館,先把衛生打掃一遍,保證照相館每天亮亮堂堂的。


  程春生走到櫃台後,打開抽屜的鎖,找到裏麵放錢的餅幹盒子。


  小芬一看就知道他是要拿錢,趕緊走過來盯著,就看見程春生從裏麵拿了張五毛錢紙票子出來。


  小芬又從抽屜裏拿出賬本,放到台麵上,對程春生說:

  “你記下帳。”


  程春生一臉無所謂地說:

  “我就拿五毛錢,這還用記賬?”


  “你拿五分錢,也得記賬。”


  “這是我姐的錢,我拿她的錢去吃個早飯,難道我姐連我的早飯都不管?”


  小芬不敢嘴硬,畢竟這是程雪飛的親弟弟,她小聲說:


  “飛姐說過了,現在是搞利潤分成,要交三分利潤給國家,所以每一筆賬都要記的清清楚楚,否則以後要是查起賬來,賬目弄的亂七八糟的,會有麻煩——所以,你還是自己動手記一下吧。”


  程春生低頭盯著小芬。


  雖然他比小芬小三歲,可個頭比小芬高出許多。


  小芬隻覺得一道不太好惹的目光在自己頭上盤旋,她有點怕,怕這個弟弟故意跟她作對。


  雖然說她理應容讓程春生,可飛姐不止一次跟她交代過,賬麵必須清清楚楚,不能有一分錢糊塗賬。


  原則性的問題怎麽能破壞呢?


  退一步講,程春生把錢拿走了,她自己幫他把賬記上去。


  可萬一程春生不肯認賬,反過來栽贓是她偷拿了錢、賴在他頭上該怎麽辦?

  反正字是小芬寫的。


  就算等飛姐回來,飛姐不會在意這五毛錢究竟是誰拿的,小芬也會覺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飛姐這麽信任她,把幾十上百塊錢交給她管理,她一分錢都不能算錯!

  所以,她盡管有點害怕這個高高大大的程春生,還是堵在櫃台口,不讓程春生離開。


  “行。”


  程春生突然換了副語氣,把五毛錢放進餅幹盒子裏,重新拿出兩張一塊錢紙票子,說:

  “記賬是吧,那我幹脆一次性拿兩塊,省的來回記,麻煩!”


  程春生沒有再為難小芬,打開賬本,用鉛筆在賬本上寫下:

  一九八四年五月五日,程春生支取貳圓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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