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風範十
十
聽完師姐的的話,秦書山頓時心情變得很糟,想給導師打個電話,請求導師原諒,可是,又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什麽。“真他媽的無恥之徒。”秦書山在心裏罵著熊教授。
一周過後傳來熊教授去世的消息。秦書山不知道這究竟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隻是覺得人都死了,過去的就過去了。不過,秦書山還是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據說在從秦書山母校返回河西的路上,熊教授把車站贈送的兩瓶純淨水——他一瓶、他老婆一瓶,都喝了,忽然發低燒。到了河西車站,王院長就直接將熊教授送到河西醫院。醫生也查不出什麽毛病,推測熊教授可能是勞累過度的緣故,但是,不論用什麽藥,低燒就是退不下來。熊教授開始不以為然,認為這點小病,完全可以挺過來,還在病床上聯係講學的事。等到意識到醫生回天無術,一切都晚了。
看院裏貼出來的訃告,比自己當初給熊教授改寫的簡介差多了,稱呼熊教授為河西大學文學院退休教師熊明同誌,熊教授十分看重的各種頭銜提都沒提。秦書山心想,一個人是什麽樣的人,自己說了不算,“訃告”說了算。“訃告”說了也不一定算,中國式的“訃告”大多是“表揚信”,秦書山又想。
熊教授的治喪辦公室設在院辦,秦書山決定出點錢,表示一下。在院辦,秦書山聽到幾個同事在議論熊教授的遺囑。不聽不知道,一聽長見識。熊教授在臨終前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紙條,交給王院長,說這是遺囑。王院長一看,傻眼了。紙條上寫熊教授為河西大學、為河西大學文學院奉獻多年,為提高河西大學、河西大學文學院的聲譽做出了傑出貢獻,死後的墓地請學校和院裏協商解決;熊教授發表在刊物上的論文請院裏整理成全集並出版,院裏設立由他名字命名的獎學金以示紀念。
更讓秦書山意外的是,聽說熊教授在臨終前還對王院長說,他如果死了,就是醫療事故,醫院要賠償損失。“不賠一百萬肯定是不行的。”這是熊教授在這世間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都到變成一把灰了,還這麽折騰,何苦呢。”秦書山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