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遺音

  天道悠悠，又有多少人可以躲過歲月的追殺？

  無論何人，即便是強大如魂獵者，縹緲如仙靈，都逃不過死亡的命運。世間萬物，都是循著上天為我們定義好的法則在生活著，生老病死，輪回轉世，都是萬物必定要經曆過的一個關卡。


  曾經，鳳鸞覺得自己生活無憂無慮，天生就擁有長生不老的容顏，以及比人類要長幾百倍的生命，這樣的生活想必肯定會多姿多彩。


  但是，她現在才發覺她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即使是仙靈，到頭來，也如人類一般渺小不堪，都逃不過自身的命運。生老病死之說也會降臨到它們仙靈的身上。


  起死回生本就是逆天行事，天道不公，哪能容得下忤逆它的人？鳳鸞曾經以為人類和它們一樣，都是一樣的長壽，一樣的純真。但是……直到她遇見自己的莫郎，見識到了許許多多的任何事之後，她才明白，這個世間最毒的毒藥原來就在那裏。


  鳳嬅的光輝逐漸變得璀璨起來，在鳳鸞的眼裏要比太陽的光芒更盛大幾倍不止。但是……璀璨的光華背後卻是鳳嬅那燃燒生命的代價。


  靈力一點一點地滿滿滲透出來，逐漸包裹在歐陽遠洵的周圍，隱隱約約一個八卦方位的法陣逐漸變得明朗許多，八個方位，八道光輝，已經逐漸地歸位。


  鳳鸞想要阻止，但是她阻止不了，就像鳳嬅所說的一樣，祭靈法陣隻有開啟血脈的仙靈才能夠觸碰，現在的鳳鸞還沒有這樣的實力，現在盲目的去阻止，隻會害了自己，也會害了鳳嬅。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姐姐在一點一點地燃燒著自己的生命，鳳鸞卻什麽也做不了，如果……如果真的可以選擇的話，她寧願去選擇另一條路。


  原本一開始討厭人類的姐姐，居然會在關鍵時刻選擇拯救人類，而且是燃燒自己的生命。仙靈們的靈氣是天地間最神奇的存在，不同於魂獵者們的魂力，靈力乃是先天而成，天生地長，具有萬物複蘇之力。


  當然，起死回生之法自古就沒有，也不可能有。


  但是，祭靈之陣卻可以，但是必須得需要擁有祭靈血脈的仙靈做出犧牲，以它的靈力來為死去的人重新塑造一個新的靈魂。


  祭靈法陣可以“死活人”，亦可以“活死人”。當然，複活的人會失去他們過往的一切記憶，記憶化成碎片，很難再找回。


  沒有了記憶……那他還是他嗎？盡管他的確是莫郎的輪回，但是……鳳鸞現在的心裏很是複雜，束手無措的她一時間竟感覺到了茫然。


  坎之位、離之位的光輝越來越盛大，逐漸散發出一道萬丈光華，直接湧入了歐陽遠洵的身體裏，原本已經消散的靈魂，在最後一刻像是被什麽緊緊地束縛住一般，又重新被留在了歐陽遠洵的體內。


  那一絲饕餮魂力也伴隨著靈力的澆灌逐漸地複蘇過來，再一次湧入歐陽遠洵的丹田裏，試圖再一次與他融為一體。


  五彩的光輝突然間暴湧而出，呈現出斑斕的藍色和紅色，一時間，景色甚為迷人。


  “聖……聖魂術……”


  鳳鸞一眼便認出了那暴湧而出的特殊魂力，聖魂術……果然，也隻有歐陽遠洵才有資格得到聖魂術的認可。


  藍色和紅色兩股魂力直接與靈力融為一體，重新湧入進了歐陽遠洵的身體內，通暢著他那已經堵塞的各處脈絡，讓它們得以複蘇。


  突然，又有一道光束直接衝入進了歐陽遠洵的腦海裏，霎時間，隱約有著陣陣破碎聲接踵而至，鳳鸞一聽到這個聲音，渾身都跟著抖動了一番。


  終究……還是來了嗎？


  光束再一次衝天而起，掠出無數個已經破碎的星辰，它們劃過鳳鸞的眼前，盡管隻有幾秒鍾的時間，但還是被鳳鸞一把抓住。


  記憶碎片……


  記憶直接被完全摧毀，完全沒有留下任何的餘地，本來還想幫助歐陽遠洵覺醒莫郎的記憶，現在……估計那條道路會越走越遠。


  鳳鸞悄悄地收起了那被自己抓住的一枚記憶碎片，其他散落的碎片已經消失不見，至此，歐陽遠洵將會遺忘遺忘的所有記憶，盡管擁有著強大的實力。


  不過，鳳鸞願意等，姐姐用生命為自己換來的莫郎，她一定不會辜負。


  八卦法陣的其餘方位，乾、坤、巽、震、艮，兌，一時間竟一同與離之位，坎之位爆發出一股強有力的力量，每個方位都呈現出它們各有的色彩。


  天空，大地，颶風，雷霆，山脈，沼澤，火焰，水源。它們此時就象征著整個大自然，靈順應自然而生，自然也就可以生成自然。萬物歸一，源源不斷的湧入歐陽遠洵的身體內，鳳鸞見到此景，心知鳳嬅已經將全部的靈力完全地投入進去，一滴不剩，心中暗暗悲泣。


  鮮紅的魂力與藍色的魂力在霎那間突然湧出，彼此交織在一起，似乎變得比以往更加的凝練，經過這一次的複活，歐陽遠洵和饕餮之間的聯係好像更加的緊固起來。


  八卦法陣逐漸的消失，流淌在歐陽遠洵周身的光輝也漸漸地暗淡起來，祭靈法陣即將結束，莫郎終於得救……但是，鳳鸞也再一次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而且，祭靈之陣的祭品沒有輪回……


  也就是說，她將永遠失去她的姐姐永生永世，再也無法等到。


  世間本就沒有任何完美的事情，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有人分離，有人死去。本以為世間很美好，世間很有愛，其實……它們也恰巧成為了扼殺我們的毒藥。


  光華逐漸地消失，當滲透進歐陽遠洵皮膚裏的最後一絲光彩也消失時，鳳嬅的身影才終於徹底消散。


  “妹妹……原諒姐姐的自私……為了讓你能夠幸福的、和自己想要在一起的人生活下去……我必須這麽做，原諒姐姐……答應我，無論今後遇到什麽危險……都要一直地走下去，不要後悔自己的選擇……”


  這是鳳嬅留給自己的話語，隨著鳳嬅的消失，靈境封鎖自然也就解開，鳳鸞失魂落魄地走出來，明明……明明複活了莫郎……為什麽……為什麽自己還是這麽傷心？


  “姐姐……姐姐！”


  鳳鸞無力地趴倒在地上痛哭起來，一時間，所有積攢著的悲哀全部都被鳳鸞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